张末只祈求着陈楠能在车站找到慕舒。

    “你……怎么了？”

    一直在想慕舒和陈楠的张末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张煜飞的异样，在他转身想跟张煜飞说说陈楠和慕舒的事时才发现他的额头一直在冒冷汗，身体有些抽搐，手用力的按压胸口位置，像是有点呼吸困难。

    “张煜飞你怎么了？”

    难受的蹲在地上的张煜飞缓慢的抬起头，冲张末微微一笑，脸色苍白至极，“送我回旅馆先……”

    张末不敢倦怠连忙拦下车子回旅馆，路程不是很远，很快就回来了，然而不等张末下车，张煜飞就跌跌撞撞逃一般的往他的房间走去。

    张末还想问要不要去医院，却发现门被锁了，敲门无果担心出事的他连忙去前台拿了钥匙，，打开房门满地的狼藉（不排除昨晚陈楠和慕舒所致）。张末微皱眉头看着那就像遭贼了似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与此同时浴室传来一张跌撞声，门如意料之中的被锁上。

    狠狠的敲打着门，换来的只是浴室里没有了声音，张末很担心又无济于事。他不知道少爷的身体居然变得这么差，他刚刚脸色突然发白，真的吓到了他。

    突然，一条计策闪现在他的脑子里。

    张末提高了音量装的有模有样。

    “你……你谁啊，进来干嘛？”

    “啊混蛋，放开我，我朋友在这里你，救命……”张末用手捂住嘴巴装作遭遇袭击，心里暗自得意自己的想法。

    也不知是他演的太像还是怎样，浴室里突然响起啪嗒一声，张末眼疾手快在张煜飞开门的瞬间犹如游鱼夺门而入，张煜飞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让张末进入浴室，再看看房间，紧锁的门哪里有歹徒？

    不好！

    心里猛地一惊，但一切都已为时已晚。

    飞快的冲向张末身前，惊慌的挡住那洗漱台上的东西，但张末脸上的震惊已经证明他看到了什么。

    “……张煜飞……这……是什么？”

    看到那台上的白色粉末时，张末的脑子嗡的一下变得空白，再联合刚刚他的反应，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不愿相信的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只是希望得到一个能让他松口气的答案。

    张煜飞的眼睛闪了闪，原先的惊慌已经恢复成淡然，他知道追究是瞒不住，索性移开身体让他看个明白，嘴唇微动沉默了一会，最后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毒品。”

    恍如隔了几个世纪，张末愣了许久才缓慢接受这个事实，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如鲠在喉。周围变的很安静，静到他可以听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声。

    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

    “多久了……”

    “两年。”

    “为什么……”

    张煜飞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回道，“两年前你失踪了，我记起了一切，然后变得低迷，差点因为酒驾死在马路上……起初我只是用一点来提神，这样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去找到你……渐渐的就上了瘾到现在的无法自拔……”

    虽然张煜飞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但张末感觉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针扎着他的心脏，难受到无法呼吸。他可以想象当初靠毒品度日的张煜飞是怎样的痛苦，亦如当初他找不到少爷而患上的抑郁症。

    “戒了……好不好……”

    第86章 戒毒

    张末低着头尽量压根声音里的哭腔，下一秒却落入那人怀中，抱着他的男人嘴角微勾苦涩的笑了笑，“想戒掉谈何容易。”戒毒他不是没有试过，若真的戒得了他又怎会让张末知道他这阴暗的事实。

    索性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的张末微微摇头，轻声应着，“有我陪你”。

    张煜飞不再言语，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发丝，眼神微闪。张末知道那是他的应允。

    再多的艰难都不及一句我陪你，张煜飞很早以前就知道，张末是他此生的劫。

    ——

    陈楠依旧没有找到慕舒，他懊恼的捶打着方向盘，回到旅馆张末却跟他说他们要先回去。

    慕舒很显然是在逃避，第二天他收到一条慕舒发来的短信后立即打电话给他时才发现那电话卡已经被注销。

    短信就八个字：愿君勿扰，对面不识。

    陈楠拿着手机看着这短短八字心里五味交杂。这个人，将从他的生活里剔除。

    四个人出来说好的要环游中国，却是三个人灰头土脸的回去，一路上陈楠闷闷不乐甚至有些自责，以至于居然没有在意张末和张煜飞俩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

    回到别墅张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出一间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床的四个角都有铐子，那是他为了防止张煜飞毒瘾发作而自残。

    一切准备就绪，在打理好一切将张煜飞关进那个房间时，张煜飞只是微笑着对他说别怕，好像戒毒的人是他而不是他。

    他还特意请了营养师来搭配最适合的食物来减轻戒毒的痛苦，每次张煜飞毒瘾发作在里面挣扎嘶吼时他都坐在门口蜷缩着身子默默的陪着他。

    有一次铐子被挣扎断了，而张煜飞也无力的倒在满是血的床上，手脚血肉模糊。

    后来他将铐子换成铁链后，张煜飞每次挣扎都会有铁链碰撞的声音，他捂着耳朵却不再害怕的哭泣，只是默默的祷告着这样子的日子可以早日结束。

    每次毒瘾发作完都是他亲自进去给他清理，就连他每日吃的也是亲自下厨，什么都力求做到极致唯恐因为一点差池而前功尽弃。

    他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只是想着帮他戒毒。他不能让毒品继续威胁着他的健康还有他的前途，他所灌注的精力也只来自于愧疚，无关任何感情。

    每次毒瘾发作张煜飞就觉得有无数的虫子在侵蚀着他的全身，像是身体里的内脏在被啃咬，但又找不确是哪里，肋骨也如被钢圈勒住，勒的喘不过气的同时也生疼着。挣脱不开铁链的束缚只能疼的撞墙，乞求用昏过去来减缓，可那蚀骨的疼只是让他的意识越撞越清晰。若不是想到张末，在几次死亡边缘他都想咬舌自尽。

    而在张煜飞戒毒的期间，陈楠已经放弃了去找寻慕舒。

    或许慕舒，只是想要一个解脱。

    三个多月，张末明显发觉张煜飞的毒瘾在减缓，发作次数的减少便是最好的证明。

    三个多月的时间，张煜飞瘦了很多，因为不确定何时发作的他要终日呆在这房间里，阳光只能透过那窗折射进来，一半因为他不能触碰阳光，一半因为毒瘾所致，他的脸色白了许多，下巴愈加的尖瘦。

    看到成果有效，张末兴奋的一夜未眠，张煜飞所承担的痛苦，终于要有一个了结。

    而且经过问询，张煜飞终于可以走出房间。许是过于久违，当他走出那房间时，差点就因激动而当场落泪。

    从他戒毒开始到走出房间，整整四个月，跨越了一个秋季，他每天能做的就只是看着那窗外的树上叶子一点点凋零。就像他身体里积攒的毒瘾在一点点消失。

    张末询问着他有没有不适，张煜飞只是摇摇头将他揽入怀中，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切，一切也都是那么的值得。

    忽的他又忆起了三个多月前，毒瘾发作时他最难熬的一次。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雷电交加，他记得最怕打雷的张末就这么紧紧的抱着他，即使身体在微微发抖也没有一丝害怕，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因为毒瘾而疯狂抽搐的身体，一遍遍的说着有他在，也就是这三个字让他坚持着不去想后退，不去想那一点点就可以让他脱离苦海的粉末。

    也就是那天开始，他不再允许在他毒瘾发作时张末进来，他不想被他看到他痛苦挣扎时狰狞的面孔。

    张末没有抵抗，这几个月折磨的不只有张煜飞还有他，还好最后他们赢了。

    直到太阳散去最后一缕光辉，张煜飞才回到房间里，他等待着这最后的考验。这几个月也给了他足够的勇气，他想明白了，他不想再把张末弄丢，失去记忆的张末也是他最好的机会。

    既然他愿意陪他戒毒，也就说明他对自己有着好感，而且张末那之前的排斥也开始散去，他侥幸的想着，或许这是老天给他安排的最后一次机会。

    ——

    盯着那紧闭的门，张末又一次无助的顺着墙壁滑落，双手抱住双腿将脸埋在腿间蜷缩着，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他开始害怕，害怕自己的心重新死灰复燃。

    他知道自己依旧爱着他的少爷，只是早已不再年轻的他学会了害怕。他不害怕因为爱少爷而受伤，只是害怕他的少爷因此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思及深切切，手机响了不知道多久才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情绪后才接通电话。

    陈楠打来的，他现在就在张煜飞别墅里。

    “你等一下，我这就下楼。”

    果然，陈楠就在客厅里站着，颓丧而无生气。

    “慕舒要结婚了。”

    这是陈楠见到他所说的第一句话。

    陈楠不知道自己的悲伤哪里来的，许是因为张末对张煜飞的过于上心，也或许是因为那一张红色的请帖。

    今天他突然收到慕舒的请帖，他猜到这是慕舒要给他们的关系的最后一刀。

    “你喜欢慕舒对吗？”

    张末盯着陈楠看，极力去记起以前意气风发骄傲洒脱的陈楠，只是那个陈楠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了。

    陈楠被张末的话有点惊到，眼睛里有着不可思议，在看到张末眼睛里的肯定时只是莫名心虚的别过头去。

    “你知道的，我喜欢谁。”

    都说旁观者清，张末抿唇说出自己刚刚联想到的一个猜测，“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