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一篇:秤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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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含羞知道张峰并不需要别人的回答,他既然已经来了,那说明他自己已经有了答案。毕竟是这么大的代价,张峰这些话说出来,也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
“在这块牌子上滴上你的指尖血,十根手指的都要。”木含羞递上一块不起眼的木牌子,和一根针。
木牌子上面刻着几个字,但是张峰认不出这是什么字。接过木牌子和针,张峰将十根手指一一扎破将血点上去,血很快就干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张峰将木牌子重新还给木含羞。
木含羞将木牌小心的收进怀里,又拿出一截树枝递给张峰,“这便是能让你如愿的东西。”
张峰接过树枝反复观察,实在是看不出这树枝有何奇特之处。
木含羞看出了张峰的疑惑,开口为他解答,“这是惑途树的一部分,将它做成秤杆,在新婚夜的时候用它挑三下盖头,这样那位姑娘丢失的两魂就可以找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她丢了两魂?”这事张峰也并不知晓的。
“她常来我这里,和灼灼、华华关系极好,所以我曾为她看过,她明明各项发育都很正常,按说即便不是惊才绝艳之人也不该是这般痴傻的模样,既然不是身体出了问题,那就只能是别的原因了,进一步查看之后我便发现了她痴傻的真正原因。”
“她痴傻的原因竟然是这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可是她怎么会丢了两魂呢?怎么会啊?”张峰一想到王二小姐现在的样子就恨不得以身替之。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究竟原因是什么,不如等以后你自己去问她吧。”木含羞伸手拉开扯住自己胳膊的张峰。
“是呀,你又怎么会知道呢,是我失态了,抱歉。可是,二小姐说要找回东西才肯嫁我,这秤杆我即使做了也要在新婚夜里才能用,二小姐不愿嫁我,又哪里来的新婚夜。我不能换个时间用吗?”
“不用,你只要到时拿着秤杆过去,二小姐见了这秤杆自会答应嫁给你了。”
“真的?”
“千真万确。”木含羞说得无比肯定。
“好,那我明日一早便找人去做秤杆。”
“你不用去找了,一般的手艺人做不了,你今日便留在我店内将就一下打个地铺吧,明日我就带你去找能做这秤杆的人。”店后面其实还有房间,但是张峰只是一个外人,能留他在店里打地铺就已经不错了,木含羞不可能让他住进后面的房间里。
张峰见木含羞愿意帮人帮到底,哪里会介意打地铺的事情,别说是地铺了,就是让他在店外等一夜也是可以的,就算真让张峰高床软枕,恐怕他今夜也无心睡眠了。
安排好了张峰,木含羞重新去了后院的二楼。木含羞将木牌子放到白狐的身边,伸出手不停地抚着牌子上的字。木牌子上其实只有三个字——胡玖夭。
“大王,明日我要出门一趟,您不要担心,夜间我肯定会赶回来的。”这一夜木含羞依旧是在白狐身边睡去。
一早起来,木含羞特意做了许多吃食,这一天不在店里,木含羞要提前把饭做好,不然两个娃儿就该挨饿了。木含羞把做好的饭放好,装进包裹中一些留着路上吃,木含羞趁着两个娃儿还没醒来,拿上包裹轻手轻脚的到了店里,叫上张峰就赶忙出门了。
“我还没把铺盖收拾好,就那样放在店内不好吧?”
“不要管了,灼灼和华华会自己看着办的。咱们得赶紧走,要是让那两个皮猴儿发现我要出门定会哭闹的,他们太过粘人了,我离开他们一时半刻的就得闹起来。”杂货店一日也不可关门,木含羞也不可能带上一个留下一个,只能这般偷摸的溜了。
“您店里的那两个童子实在是聪慧可人,照看店面的时候也不逊于他人,没想到竟还有这般粘人的模样。”想起那两个孩子,张峰也不禁有些头疼,“他们是您的亲侄子吗?” 张峰记得那两个孩子叫这位店家叔叔的。
“并不是的。他们并不是我的侄儿,是那位的后辈。”木含羞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含羞了起来。
张峰也见过木含羞含羞带怯的模样,可是这一次的模样有些不太一样,害羞之中似乎是还带着一些情谊,面带羞怯又内含春色。哪怕此时的张峰心中只有王二小姐一人,也不禁有些看呆了。好的皮相确实是最能迷惑人啊。
木含羞带张峰去的地方是建康城外鹿山上的鹿山书院,很早他们就出发了,快到午时他们才到地方。到了书院门口做了登记才进得书院,书院内部很大,俩人问了好几次路才找的要找的地方。
俩人停在一间校舍前,木含羞上前敲门,“请问崔思在吗?”木含羞连声问了几次,房间内依旧没有动静。木含羞正想再去别处找一找的时候,斜对面的一间校舍打开了门,一位面色苍白、身体瘦弱的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瘦弱的书生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本来面色极其不虞,在看到木含羞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笑容,木含羞感受到了这不善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恼怒,抬眼对上那人的目光,不知怎么一回事,那人有些惊慌的回到校舍一把就关上了门。
走来的男子若不是身穿鹿山书院的校服,怕是会有不少人以为他是一位身量较高的女子了,真是男生女相啊。
“原来是木先生来了,我在对面的校舍隐约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后来又听到几声,这才想着出来看看。怠慢木先生了,还望见谅。”书生向木含羞拱手作揖。
“无妨,找到你了就好。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峰,这位是崔思。”张峰和崔思互相打了招呼,“崔思,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此次前来有重要事情。”
崔思的听到木含羞的话,整个人忍不住一抖,“有的,有时间,你们随我进屋去说吧。”崔思引着二人进了房间,将房门和窗户都仔细关好。崔思心神不稳,未曾注意到就在他刚刚出来的那间校舍开着一道门缝,门缝后有人在始终观察着他们。
进门后崔思连水都忘了给客人倒,急忙问向木含羞,“木先生此次前来,可是意味着我的机会要到了。”
“我这一次过来,一是有事找你帮忙,二是要给你送上一样东西。”木含羞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惑途的树枝和一个小金盒子,“我记得你有一门做秤杆的祖传手艺,帮我用这树枝做一个秤杆,不需要实用,只是要在新婚夜用来挑盖头的。今日就得做好,我拿了秤杆还得赶回去。至于这盒子,里面有三朵干花,你拿去做成花饼,让该吃的人吃下去,就可以达到你想要的结果了。”
“多谢木先生大恩。”崔思起身想要给木含羞跪下,木含羞伸手拦住了。
“你不用这般谢我,我说过的,你和我公平交易,钱货两讫各不相欠。这次我主要是来给你送花的,这秤杆是张峰要的,我不过是来搭个桥,做好秤杆后,你们二人自行商量价格就可。”
“多年不见,木先生说话还是这般。”不近人情,当然这话崔思没有说出来,“木先生于我有恩,无论木先生认不认,我都是记得的,只是一个秤杆罢了,不值当还要收取钱财。”
“不行,该收的还是要收,你若是想要得偿所愿,那么就必须有这么一笔钱财,你也不用觉得不合适,这秤杆现如今只有你能做,所以在你看来并不值钱的秤杆,在张峰看来却是无价,而且张峰并不缺钱,你大可放心向他收钱。”
“崔兄,我确实很需要这秤杆,只要您能为我做好它,就如同救了我的命,所以这报酬是该给的。”张峰说的确实是真心话,而且张峰家中也的确不缺钱。
崔思是信木含羞的,木含羞既然说他需要这笔钱,那就说明未来的某一天他真的需要,再加上张峰也在一旁劝说,崔思便不再推拒了。
闲话不再多说,这秤杆既然今天就得要,崔思得赶紧干活了。这秤杆是要用在新婚夜的,那就得做的精致些。崔思从自己不多的行李内翻出一个小小的工具箱,箱子一看就有许多年头了。
崔思打开工具箱,拿出刨来先用正刨凭经验与手感刨出合适的尺寸与形状,然后用反刨来打光。接着就要用墨斗定“叨口”,然后便是安“叨子”,接下来还要用铜皮包焊、校称定星、钉星花,都做好后还得打磨、清洗、染色,最后还得修整抛光。
崔思许久不曾动用这门手艺了,但是这一步步的工序都刻在了心里,一拿起工具,崔思脑海中就会回想起父亲曾一遍遍叮嘱他的话,做秤杆还有做人都是一样的,一点不可偏差,差了一点那就是一辈子都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