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祺云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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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然从御书房出来时,云将军和云枫早没了身影,不由得苦笑。
引路的太监不明所以,送他到了路口就回去了。他一人往前走,突然到了假山怪石处,旁边又是亭台水榭,心想走错了路,忙掉过头来。
“慕然哥哥,”欣喜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慕然回过头去,迎面跑来一娇俏女子,粉面桃腮,金钗墨发,彩凤锦衣,比腊月的寒梅多了几分暖,比五月的芍药多了几分俏。她身旁是个机灵的小丫头,骨碌碌的一双眼睛落在前面女孩的脚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你是?”慕然猜想,这必是宫里的哪位公主吧!
“慕然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女孩欣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嘟着红唇,霎时委屈的样子。
慕然回想,自己只来过云国一次,在宫中似乎没有与哪位公主有过交流,于是摇了摇头,抱歉道:“还请姑娘明说,在下实在想不起了。”
“有一次,皇兄将我最爱的风筝挂到树上去了,还是你帮我取下来的。慕然哥哥,你还记得吗?”对面的女子满眼期盼地望着慕然。自从见过慕然后,她发觉再也没人可以比她的慕然哥哥好看的了。
慕然回想,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当时,他无意中看见树上的风筝,觉得好看,本想取下来送人。取下来之后,遗憾地发现风筝被扯坏了一角,刚好又有个小女孩满眼泪珠地望着他手里的风筝,便顺手递给了那女孩。
“原来是你!”
“慕然哥哥想起我了?”女子期盼的眼神一亮,开心地笑了。
慕然温和地笑着点头,然后说了声,“在下还要急着出宫,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女子回答,就提步转身走开了。
“诶……”女子紧跟了几步,也不好追过去。惆怅地转向一边的宫女,“栖华,听说这次和亲,旸国来了两位皇子。你说父皇会将我指给哪位?”
“公主,如果皇上有意和旸国联姻,您可以请求陛下将您嫁给六皇子啊!”那叫栖华的宫女小声说道。
“父皇哪里会在乎我的想法,希望慕然哥哥在他眼中是最有价值的吧。再说,还有狄国大皇子和辽国皇上呢,本公主现在就怕父皇看中的是辽国皇上。”说话之人正是此次云皇用于和亲的祺云公主。
“公主,陛下毕竟是您亲身父亲,一定会帮你安排最好的归宿的。”栖华虽然嘴上劝慰着,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皇家最是无情,一切打算都是为了最大的利益。
“哼,栖华,你明知道父皇是怎样的人,又何必宽慰我。对了,听说,慕然哥哥这次是救了云家大小姐,所以和云将军一起抵达的朱雀城,是吗?”
“云家大小姐失踪早有传闻,云夫人却一直缄口否认。这次,有人亲眼看见那云家大小姐随云将军和六皇子一起进的城。”
“听说云家大小姐长得花容月貌,是吗?”祺云公主不知道,此时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嫉妒。
“公主放心,云家大小姐长得虽然比寻常女子貌美了些,却是个庸才,不懂琴棋书画,不知女工妇容。听说府里的教书先生被撵走了几个,云夫人后面也放弃了,不再为她延请先生。”栖华知道,公主是怕旸国六皇子的心放在了云家大小姐身上,忙将后面打听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你说,慕然哥哥会不会被她的皮相所迷?”
“当然不会,六皇子怎会是那种肤浅之人。他只会喜欢公主这般知书达理,才艺双全的人,况且公主出声高贵。云家只不过是陛下恩赐的姓氏而已,云小姐怎能与公主相比。”
“栖华,你惯会说话哄本公主开心。也罢,如果慕然哥哥被那云小姐的皮相迷惑,本公主就要当着慕然哥哥的面撕下她的伪装。”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一人一句,脑补了一场虚无的好戏。
慕然到驿站时,分路抵达的忠叔已经等在驿站了。
“忠叔!”
“六皇子,你回来了!”忠叔忙上前,取下慕然身上厚厚的斗篷,递上一杯热茶。
“明王过来了!”离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说了这句话后,又消失了。
慕然轻轻点头,他早已听见那边过来的脚步声。脚步沉稳,略带迟疑,来人心思缜密,却是个多疑,优柔寡断的主。不是最受旸皇宠爱的明王又是谁。他只装作不知,优雅地喝着忠叔递过来的茶水。直到明王进了屋子。
“六皇弟,好兴致,一人独饮岂不寂寞。本王陪你饮酒如何?”明王打量着慕然,他发现十年的质子生涯,并未使他郁郁不得志。相反,增加的是一种无以言表的优雅,难以捉摸。
“饮酒伤身,三皇兄还需慎饮才是。”慕然转过身来,望着步步走近的明王,笑不及眼底,偏又说不出疏漏。
“好,那本王就陪六皇弟品茶!”明王就着旁边的位置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父皇派了十皇弟去迎接六皇弟,为何只见六皇弟一人呢?”
慕然微微一笑,命人将刚刚煮好的茶水倾倒在明王的杯中,“倒是让三皇兄担心了,我和十皇弟本欲一起前往云国。哪知在辽国境内遇袭,思来关系重大,恐有人借此挑起事端,于是十皇弟先行回国,禀报父皇。”
“哦,竟有这等事?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行刺旸国两位皇子!六皇弟没有受伤吧?”虽然明知是假意,明王故作关爱的眼神,仍然让人看不出破绽。
“三皇兄无须担心,虽然对方欲至我们于死地,奈何手法粗浅,武功不济,所以皇弟并无大碍。”慕然浅浅一笑,又往嘴里送了口茶。
“呵呵...”明王笑容分外勉强,隐含怒意,“不知六皇弟可有看出是何人所为?”
“依皇弟看来,我们在辽国遇刺,应该不是晋阳的人,他不会愚蠢到给自己找不快。云皇是我舅舅,若想要杀我,便不会邀我前来赴会。而狄国与我旸国素来无利益往来,那些人的身形,路数也不像是狄国人,到有点像是我旸国人。可本皇弟想,这怎么可能呢?父皇怜我多年远在他国,才命十皇弟接我回国。若说是其他兄弟,这等手足相残,相煎何急的禽兽行为,皇兄皇弟们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也许只是附近不长眼的山贼吧!我说得对吗,三皇兄?”慕然的话很轻,却异常清晰。
“呃...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明王回道,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他儒雅的面容上格外滑稽,“六皇弟,既然你如今到了云国,有皇兄在你身边,你便不用担心歹人,三皇兄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今日,你才到,想必路上乏了,你先歇着吧,皇兄就先走了。”说完,就放下手中一滴未沾的茶水,站了起来。
“好,谢皇兄体谅!”慕然也放下手中的茶,命忠叔送客,嘴上的笑容也一圈圈加深。
“六皇子!”
“忠叔,回来了!坐吧!”
老人在靠近火炉的一旁坐下,虽然春天已经来到,但寒气依然逗留不去。真是老了,也开始惧寒了。他搓搓手,低着头,声音有些悲凉,“没想到陛下如此绝情,这么多年了,还是对您下了杀手!竟然不惜扯上十皇子。”
“呵呵...忠叔,我这父皇本就对十皇弟起了杀心,你以为他只是一时不得已吗?”
“为何?十皇子是皇后亲生,又性子纯良,陛下为何要对他也下手?”
“我这父皇眼里只有权力,无上的权力,没有一星半点感情。皇后外戚势大,已经对他的皇权有牵制动摇之势。就算十皇弟本性纯良,对皇位没有心思。可皇后等人呢,他们会想方设法,利用十皇弟逼宫夺位。我那父皇怎么会允许这样的隐患存在,所以才会借除我之际,将他一并除去。外人只会以为是因我而误杀了十皇弟罢了。”
“可殿下已经作质子十年,陛下难道还不放心吗?”
“我是云国长公主之子,这又何尝不是隐患。况且借我在辽国丧命的借口。他可以联合云国公然出兵攻打辽国。辽国新帝登基,内政不稳,刚好是瓜分辽国的好时机。我父皇岂会错过如此良机。”
忠叔还是不明白,问道:“那陛下为何就肯定云皇会答应联合出兵?”
慕然冷笑,“他当然会答应,名义上,我还是云国长公主之子,他是我亲舅舅,有出兵的理由。再则,云国衰弱,云皇必定会借此与旸国联合出兵的机会,瓜分财富,土地,增强自己的实力,有几人能经得起权力的诱惑呢?”
“呵......”忠叔长长出了口气,不再说话。
“忠叔,那边安排好了吗?”良久,慕然才又轻声问道。
“殿下,放心。一切,老奴都已安排妥当。只是......”
“忠叔有话直说!”
“殿下真的要这样做吗?一旦实施就无法挽回了!”
“忠叔,即使她会恨我怨我,我也不得不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