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灯光下，高大俊朗的年轻运动员在冰场上不知疲倦地完成又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细细密密的汗珠沿着金色的头发滚落。

    “艾瑞克！”勇利拿着水壶，站起身冲他挥手。“休息一下吧！”

    艾瑞克几乎是立刻转过脸，将目光投向场外眼睛亮晶晶的日本教练。

    勇利把手中的水递给他，弯下腰穿冰鞋，有一点紧张地抿着唇。虽然已经拿过一个世界冠军，但心里始终清楚自己在技术上的能力并不是顶尖水准，当初被邀请当这个天才运动员的教练，也是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执着的年轻人从英国千里迢迢地追到俄罗斯，表示想要学习的是表演中的情感表达部分，才终于犹豫地答应了。

    艾瑞克是天才，勇利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一次次地确定。18岁的艾瑞克比尤里小上三岁，但与尤里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外表高大阳光，内里却沉默而羞涩——甚至有些木讷，唯有在滑冰时，才会显现出非凡的气势，每一个眼神都像在沉闷雨天骤起的风。

    “这首曲子我已经听过了，”勇利摘下眼镜，打开播放器。“现在告诉我，你想要表达的主题是什么？”

    艾瑞克明显愣了一下。见勇利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片刻后不出意外地脸红了。

    “怎么了？”勇利笑着歪歪脑袋——跟维克托在一起太久，连肢体语言都变得更相似了。“是关于女孩儿的主题吗？”

    艾瑞克也露出一丝笑容，摇摇头，眼神认真：“不是。”

    “我想表达的主题，是……covet。”

    “covet？”勇利微怔。觊觎？

    见他有些不解，艾瑞克又补充了几个词。“贪婪，渴望……这种心情。”

    半晌得不到勇利的反馈，艾瑞克的脸不知为何更红了些。“不好吗？”

    “啊，没有。”勇利伸出一根食指，若有所思地挠挠脸。“那么，你选择这个主题的原因是什么？”这么强烈的感情，比较像年轻男生的风格，细想的话，还是挺符合艾瑞克的年龄的……只是和他平时安静的性格有些出入。

    艾瑞克低头盯着勇利脚下的一小片冰面，用更长时间的沉默作为回答。

    “如果你不能描述出来，我很难理解你想要表现出什么，又怎么……帮助你？”勇利委婉道。

    “教练。”艾瑞克停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给我几天时间，可以吗？”

    勇利算了算到下次比赛的日子。“可以。”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如果你有需要，或者新的灵感，都可以找我聊。”

    艾瑞克点头。

    离平时的训练结束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勇利尽职尽责地带着艾瑞克完成了计划中的巩固练习，几乎是分秒必争。体育竞技是残酷的，艾瑞克深知这一点，训练一向勤奋，这也是优秀运动员所共有的习惯。

    “教练。”一轮训练完成，艾瑞克拿了毛巾递给勇利，不动声色地把眼神黏在他粉红的脸颊上。

    勇利接过来，把毛巾搭上肩膀，顺口自嘲道：“我真是老了，才运动了这么一会儿就非常累。”

    艾瑞克笑着摇摇头，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嗓子，后退几步。“教练，我……想给你看这个。”

    “什么？”勇利歪着脑袋看他。虽然习惯了艾瑞克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但是这么严肃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

    艾瑞克转过身，滑到冰场中央，深吸一口气，冰刀轻点冰面。

    “这是…… ”勇利茫然地看着艾瑞克滑出一个一字，紧接着转过身，穿过半个冰场后，快速点冰起跳——

    四圈落地！

    这是……后内点冰四周跳？！勇利瞪大眼睛，直到艾瑞克漂亮地滑完收尾，才后知后觉地惊呼一声，高兴地跑上前和他拥抱。

    短暂的拥抱过后，勇利拍拍他的肩膀，想了想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高兴，又拿胳膊肘撞了撞艾瑞克结实的胸肌。 “你什么时候练成的？我居然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声再熟悉不过的“yuri！”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勇利下意识地应声回头，一双近视的眼睛准确地分辨出场外维克托的身影，也顾不上等艾瑞克回答了，连忙扑过去。

    艾瑞克脸色一沉，也一步步走过去。

    维克托扬起嘴角张开双臂，旁若无人地把飞扑过来的勇利抱紧。顺便悄悄感慨，分明已经二十八岁了，可是勇利的行为举止却越来越像小孩子，也许是精神状态放松的原因，甚至连外貌都更加童颜了些。

    简直喜欢的不得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去莫斯科了吗？”抱了半天，勇利才想起艾瑞克还在旁边，害羞地挣开维克托，却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不舍得放开。

    维克托看着勇利兴奋得亮晶晶的眼睛，笑着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想你了。”说完，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的艾瑞克，眼神微暗，揽过勇利的细腰，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

    当然，真正的原因维克托是不会告诉自家小猪的——一想到这个艾瑞克在勇利身边训练，他就没办法安心，为此才专程从莫斯科飞回来，赶到训练场，再次“宣示主权”。

    维克托爱吃醋，这是所有跟他们熟悉的朋友都知道的事情，周围的人也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连勇利都被他的醋坛子属性搅得哭笑不得。然而，维克托认为看紧自己可爱的伴侣是完全有必要的——若不是前些日子专程来探过一回，撞见艾瑞克偷偷抚摸在午睡的勇利的头发，他还不会知道这个年轻男孩居然对勇利怀有秘而不宣的心思。

    但是，到底要不要告诉勇利这件事呢？维克托一边想一边盯着艾瑞克收拾东西默默离开的身影，继续在勇利温暖柔软的脸蛋上亲了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