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飞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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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桐街81号店内

    夏璇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数杯子。托腮念叨的道:怎么我值班就没人啊?如果今晚还没客人来,那我肯定会因为没有钱而被房东扫地出门了……神啊,请赐我一个客人吧!我也不要求要他给的报酬有多高,只要是有就可以了。

    话一刚落,迎客玲就开始响个不停。没多久就出现了一名男子。

    不会那么灵吧?我才刚祷告完,这上帝的能力也太强大了吧?

    男子虽是一身古代侠客的装饰,可衣服却是破破烂烂的,身体有好几处被尖利锐器弄伤的痕迹,最严重的在胸口的位置。

    男子一拐一拐的走到夏璇面前,把手中一直紧握的铃铛拿了出来,递到夏璇面前。沙哑的说道:“听人说,古桐街81号,可以,帮人完成心愿。”

    “恩,只要你能付得起钱,并且在我们能力之内,那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虽然摆出招牌笑容,可夏璇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不是吧?就这个?看样子就知道是个穷光蛋一个……要是我接待了他,一会不会倒贴吧?

    男子明显感觉到笑容背后轻蔑,苦笑道“放心,报酬不会少了你的。”

    听到男子的回答后,夏璇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做白工呢。赶紧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问道:“你来这里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男子抚摸着锁魂珠,眼神充满了宠爱。温柔的说“我想找一个人。”

    “什么?只是找一个人?如果只是找一个人的话,你自己不就行了吗?我看你的装扮应该不是这里的人,能穿越时空之门的,不可能是人类啊……可你居然要我们帮你找人,你,你到底是谁?”

    “我确实不是人类,从我进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了。可我确实没办法找到我想找的人……”男子一副惆怅的样子。“你听说过守护兽吗?”

    “恩,据说是被驯化的神兽,依附着人类,甘愿成为人类的守护者。”

    男子越来越头,自嘲道:“你错了,不是神兽,真正的神兽又怎么肯甘愿做人类的玩物呢,不过是神兽族生出的失败品罢了,空有神兽的外貌,却没有神兽的能力,是神兽族的耻辱。你说神兽又怎么可能任由着这样一个生物留在他们家族呢,被人类驯化不过是人类关押他,利用他的一个借口。”

    “……”夏璇有些怜悯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即使是这样,守护兽还是可以很好的生活在被圈养的地方,直到他守护的人全部死亡。守护兽无心,没有悲欢喜乐。只要有舒适的生活,不就可以了吗?”

    男子自嘲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所以说,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守护兽啊!我,爱上了自己的家主。”

    夏璇震惊的看着他,守护兽可以说是一个不老不死的存在,因为无心,没有自己的情绪,时间和感情对他们来说,不知为何物。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能长久的生活下去。一旦有了感情,那就等同于逆天而行,守护的家族就将面临灭顶之灾。在听到这时,夏璇基本已经确定在锁魂珠里的灵魂是谁了。

    男子喝了口茶,慢慢说道:“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吧?我叫灰白,很难听吧,一般人起名都不会叫这个的吧?真是的,亏她想得出。”灰白在说她的时候,或许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底的温柔,“我生活的地方没有阳光,一年四季都是黑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从我有意识以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那。”

    “我遇上她的时候,她才八岁,她说,我生活的地方太暗,不舒服,让我跟她走,她带我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从她带我走的那一刻起,我下定决心要保护她,对她好。因为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阳光。是她把我带离那个鬼地方,我发誓一定要给她幸福。可,让我心疼的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并不喜欢她,三番五次的利用她,伤害她。最后居然还害她丢了性命!我不会放过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可,那个伤她最深的人却是她最爱的人!不,他不配得到她的爱!”

    夏璇看着越来越激动的灰白,无奈的叹息道:“那你现在想怎样呢?”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前世我没能跟她在一起,今生,我就算死,也要给她幸福!如果他注定不能给她幸福,让她悲伤,那么由我来给她幸福,让她绽放笑容!”灰白坚定望着夏璇说。“我把她前世最后一片灵魂碎片封在了这个铃铛里面,你寻着这个气息帮我把她找出来。”

    夏璇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寻找转世之人谈何容易,天大地大,人海茫茫,相似的人多了去。可如果有前世的一丝灵魂碎片,寻着这个气息找过去,那就容易多了。

    当夏璇触碰到被锁起来的灵魂碎片时,江应泠前世的一些片段映入眼帘。眼前浮现出主人公所经历过的一些事情,虽然不太完整,但只是凭一片灵魂碎片就已经能让人如此感同身受,要是完整的灵魂,那该是怎样的一片光景?这不禁激起了夏璇的好奇心……

    眼前看到一座湖中亭,与对岸吵吵闹闹,红红火火的喜悦气息格格不入的是映月亭内的悲凉的气息。

    江应泠强忍着眼眶快要溢出的眼泪,自顾自的倒酒喝,一杯接着一杯......现在的自己,除了喝酒,还真的找不到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对岸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火把像阳光一般把周围都照亮了。可惜火把终究不是太阳,照亮的不过是周边的那一小块事物。江应泠拿起酒杯,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某个柱子上,扶着柱子凝望着前方正热热闹闹举行的婚礼。

    “我还以为你会做婚礼开始前把新娘杀害了呢。”身后传来灰白的声音,江应泠回过头去,就看到灰白一脸可惜的望着自己。

    “哦?是吗?原来我没有杀害她就能让你那么吃惊吗?呵呵呵,灰白啊!我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阿。”

    “别说的那么委屈好吗?这些年来,你的双手粘满的鲜血还少吗?你这个样子装给谁看啊?”灰白讽刺道。

    听到灰白的话,江应泠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眨了眨眼睛,泪水控制不住的从眼眶掉了下来,滴湿了衣领。她歪着头,迷茫的问:“是啊,我这个样子装给谁看呢?我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一切不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的吗?恩,现在想来,确是我活该,我犯贱……哈哈哈,可是,灰白你知道吗?每当我闭上眼,脑海浮现的都是墨龙对我的诺言.........”

    “哼”灰白脸上满是不屑。

    “师傅不是说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吗?不,不光是师傅,就连大家,大家都觉得他是我的良人,都已经默认了我们的关系了。就连徐半仙帮我解的姻缘签,也是这么说的。可为什么,我不懂,这才过了多久?我跟他的缘分就已经变成这样了?”江应泠不解的问:“是哪里出错了吗?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以为只要我......”

    灰白冷酷的打断江应泠的话“你以为,你以为,呵,江应泠,你怎么那么蠢阿!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爱!有,那也是骗人的!你以为只要帮助他拿到想要的一切,他就会念着你的好,可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他一直在利用你!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如果他真的爱你,今天坐在花轿里的人就应该是你而不是那个花碧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那么蠢,那么笨,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

    “你闭嘴!”江应泠转把手中的酒杯砸向灰白。灰白动也没动过,可酒杯还是与灰白擦肩而过。

    酒杯“啪——”的一声碎了,溢出来的酒水溅到灰白的裤脚。

    灰白擦了擦被酒杯溅湿的地方,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正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瞪着他,身上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跟记忆里那个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江应泠完全挂不上钩。

    对岸的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原本周围还算热闹的,可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而发生争执的两个人就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最终还是江应泠认了输,叹了口气,穿过灰白,摇摇晃晃的走到桌子上,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一口又一口。等到了第三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喃喃自语道:“八年前,我十二岁,在迷谷里第一次遇见他,我俩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就此私定终身。”

    江应泠又喝了一口酒,“五年前,我十五岁,总算到了婚嫁的年龄,他在我生辰那天上门跟我提亲。我们两家选好了黄道吉日,都准备举行婚礼了,可他祖父却突然离世。就因为这样,我俩的婚事不了了之了。”

    江应泠本来打算再喝一口的,可倒了半天,一滴都没倒出来,摇了摇酒壶,打开酒盖看看,发现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禁懊恼的挥一挥手,谁知道手一个没抓稳,酒壶掉了下去,碎了。

    江应泠蹲下去,有手轻轻挑起其中一块碎片,对着桌面上的灯光看了看。“三年前,他父亲被害身亡,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我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要帮他坐上家主之位。本以为等他安定好一切后就会迎娶我过门,可谁知道他却在那时遇到了花碧……”

    说到花碧,江应泠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拿着酒壶碎片的那只手被碎片给割破了,滴出粒粒血珠,可江应泠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丝毫没有要松开双手的念头。血流了一地,染湿了她米黄色的衣裳。

    灰白不忍的别过头去,冷冷的说道:“说到底还是你比不过她,不然墨龙也不会选择花碧,而不选你,不是吗?”

    灰白冷酷的话语刺激到了她,江应泠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一把扔开了手中的碎片,站了起来,转过身,向灰白走去,边走边说:“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明明是我先遇到他的!明明跟他有婚约的是我!可如今跟他入洞房的是那个叫花碧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不,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懂!”

    江应泠眼里有的是满满的不甘,悔恨,痛苦的无法自拔。江应泠越说越激动,最后忍不住跑到灰白身边,拎着他的衣领,不甘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还是不选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为了你,双手沾满了鲜血,午夜惊醒时都怕的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我为了你,偷了家族的令牌,一百四十三个族人战死沙场,被父亲扫地出门,无家可归;我为了你,违背师令,被师傅挑断右手的筋脉,此身再也无法使出我最厉害的剑法!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还是选择背弃我们之间的誓言?选择别人!为什么,为什....么”

    在江应泠冲过来拽着自己的衣袖哭诉的时候,灰白再也忍不住了,朝着她的后脑勺一掌劈过去。江应泠只觉得后脑一痛,紧接着两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

    灰白抱着她,让她慢慢躺下来,躺在自己的怀里。就算是晕倒了,江应泠的眉头还是紧锁着的,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灰白忍不住帮她擦干。然后把药拿出来,为她受伤的手包扎。

    在触碰江应泠的时候,灰白明显的感觉到她又瘦了,手忍不住的摸上了她的脸,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听见,可还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怎么那么蠢阿?既然爱的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爱下去啊!为什么就不能拿得起放得下呢?”

    说着说着,右眼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划过脸庞,落在了江应泠的脸上。灰白看到了,轻轻擦去,自嘲的笑了一声。“你也是,明知道没有好结果,还是像飞蛾扑火一般的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