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九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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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绿色的石板面染上了斑斑点点的血液,于上沅半靠着棺材盖上,脸色比出现时更要苍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伸起手用袖子掩住了口鼻,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于上沅:哈哈哈哈,五哥,这个是什么鬼的马赛克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几个仅剩站着的人瞧见了,不免从背脊升上一股凉意,这样血腥的场面家主都能笑的出来,可见自己的下场会更加凄惨。
有个少年先就撑不住跪下了,拼命在地上磕头,咚咚的重击下光洁的额头变得血肉模糊。
于上沅眼睛从他身上略过,看下剩余站着的三人。
于上沅声音中的笑意更甚了几分,他的语调很是温柔惬意地说:“兆丰,兆和还有我的乖徒儿,兆赫。我以为这一代中你三人算是聪明人,没想到你们啊.....”
于上沅的尾音拖的很长,似乎在给几人解释的机会。
首先按耐不住的兆丰朝前走了几步,正要张嘴被兆和一把脱了回来。
于上沅挑挑眉,他的目光直勾勾的挂在兆赫身上,这人从开始到现在,只在自己复活的那一瞬间变了脸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就好像那瞬间是于上沅的错觉似的。
兆赫感觉到于上沅的目光,嘴唇往下压了压,一撩袍子跪下开口:“师父。”
于上沅:“嗯?我的好徒儿你想说什么呢?”
兆赫:“这一切都是徒儿的错,徒儿过于舍不得师父去世,骗了众位族人摆下还魂阵来召师父还阳,扰了师父清静,还请师父责罚徒儿,不要怪罪他人。”
兆赫这话说的讨巧极了,看似把所有责任揽在了自己头上,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一片拳拳赤子之心。
于上沅摇摇头,眉眼舒展的笑了。
这一笑宛如冰雪融化,星辰洒落,让兆赫半晌回不过神来。
于上沅薄唇轻启:“我的徒儿总是这般讨人喜欢,既然是好心,那我也不该多怪你,只是我终究是死了的人,也不好再占着这族长之位了。”
他又和善的瞧着下面的人说:“不过,当初我病的厉害,还未指定下任族长就去了,如今徒儿费劲全力将我还阳,我也该替我族内挑选新的族长了。”
“虽然我徒儿劳苦功高,可是族长之事并非我一人可以决定的,所以我打算在新一届的论道大会上选出我们的族长。谁的名次高,就由谁来担当。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我不过舞勺之年就拿下了头名,还希望这次的族长也能够博得头筹呢!”
兆赫一听身子摇了摇,他是靠着兆华曾欠自己母族中一位长老的人情,硬塞给于上沅的徒弟,资质不高,学习道法也不够尽心,平日的心思都花在算计上了,如今让他去跟那些神叨叨的人来比划,他胜算不高。
到底是少年心性,兆赫按捺不住想要争辩几句,这时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起身,强大的压力死死的把他钉在地面上。
他仰起头看向于上沅,于上沅的笑意更甚,上挑的凤眼弯成了一道月牙儿,从睫毛中透出的丝丝目光却冷的让人发寒。
兆赫不敢争辩了,他明白兆华是真的对自己起了杀心,如真还敢开口,只怕自己就是第二个兆横,或许死的更惨。
于上沅见兆赫消停了,将目光扫向下面仍然跪着的众人,满意的看到原本对兆赫还有些感激之情的人都变了神色,恨不得将兆赫除之后快。
于上沅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吓唬人了,他收敛了笑意,幽幽开口:“扶我回房吧,乖徒儿。”
兆赫:我有一句mmp憋了好久。
离论道大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内于上沅还是族长。
原本让人避而远之的于上沅成了香饽饽,谁都恭维着他扒着他,不光是为了他口中漏出的只字片语的指教,也为了万一自己成了那头名,能够顺利过关,不被刁难。
另一头的兆赫则凄惨极了,平时恭维他的人都是因为他是兆华唯一的徒儿,母族势力又强大,说不的事下任族长,处好关系对自己也好。而现在,大家都是凭本事上位,兆赫那三脚猫的能力,能挤进二流就不错了,成为头名还得重新出生一遍,改改自己的根骨悟性才有可能。
兆赫能怎么办,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吞,眼瞧着论道大会越来越近,兆赫母族中的人听到风声后也按捺不住了,当初将长老人情都卖了才换回的“预备族长”之位怎么好端端的事说变就变了。
兆赫面对母族的追问狼狈不已,他能怎么说?说自己作死,妄图将兆华的尸体炼成傀儡供自己差使不成反倒让兆华还了阳?还是说自己卖弄聪明将原本就不喜他的兆华彻底没了耐心?
只怕这话一出口,他就不用参加这论道大会了,直接会被押回那位的床上。
兆赫想到这里有些绝望,他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换的如今的结果。
.....
兆赫怎么想的完全影响不到时间的流逝,转眼就到了论道大会开始的日子。
这次论道大会空前绝后的热闹,各方人士都揣着不能说的心思想在兆家族长选拨中掺上一手,就连从不参加的遥远西方教廷都来了两位骑士来“论道”,可见兆家在道法界的地位。
于上沅倒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他过了几天好日子后切身体会到这个身体的问题。
画个画吧,开笔十分钟,手腕肿的像馒头。
赏个花吧,不到半小时内,要么中暑要么风寒。
最后于上沅熄了作威作福的心思,安安心心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万事能在床上解决的绝不下地,导致他根本不清楚因为他的几句话,整个道法界风云骤起。
不过论道大会跟别的不一样,里面位高权重身娇体弱的人多了,所以就算是于上沅,也得从抬椅上下来,一步三喘的走过一众小辈慢慢挪到到评委席上去。
于上沅:感觉自己在走星光大道!
路人:“病秧子不是说死了吗?我礼都送了他怎么又活过来了?不是说兆家巴不得他早点死吗?怎么还有人给他以命换命啊?”
路人:“傻逼,你没听说吗?病秧子是被人做傀儡的时候突然回魂!定然是怒极了!你想下,你都死了还有人对你的身体这样那样,你不得气活过来啊?”
路人:“哪跟哪儿啊!我听说病秧子根本没死!是被徒弟囚禁了逼他下位!可病秧子不是寻常人啊!他直接引来恶鬼脱困,要不因为他徒弟是那位的……嘿嘿……怕是他徒弟都没了性命!”
路人:“那位?”
路人“可是凤家那位?”
路人:“嘘!那位可比病秧子还厉害些,不要说了!病秧子看过来了!”
于上沅眼角抽了抽,瞧见那几个八卦的小辈吹着口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好像刚才八卦的不是他们似的。
于上沅也没心思跟小辈计较,他现在的脚每走一步就像在刀尖上似的,偏偏他还不能示弱,只能冷着脸慢吞吞的往前挪。
于上沅:五哥,每次都那么疼吗?
五号系统:也不是,不过大概二十年前兆华的身体就恶化到药石无医了,走路超过七步就是这般滋味。
于上沅:嘤嘤嘤,他真是纯爷们!
于上沅在脑子里东想西想,仍然疼的咬紧了牙关,冷汗将他的单衣打湿。
于上沅:天啊,我又要感冒了,五哥你能帮我烘干吗qaq
五号系统:一次两千,恕不赊账。
于上沅:当我没说……
突然于上沅猛的回头,掌中弹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横在身后银发赤目的神圣骑士脖子上,上面流动的黑紫色符咒警示着它的危险。
于上沅冷冷道:“阁下有何指教?”
那个神圣骑士双手平举放在肩旁,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说:“你好,东方的美人,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周围听清的人皆往后退了几步,倒吸一口凉气,在心底为这个不知死活的外国人默哀。
于上沅笑了,小小的虎牙露在浅色的嘴唇外,他呢喃道:“朋友?我所有的朋友坟头草都有一米高了呢~”
匕首上的符咒瞬间光华大盛,露出毒牙朝骑士咬去,谁都知道只要粘到一丝符咒,都足以让这个骑士痛不欲生。
然而骑士的神色如常,他的身体覆盖上了金色的光芒,在与符咒相接触的刹那,发出了滋滋的溶解声。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神圣之体被破,反倒又朝着于上沅靠近了几步,高大的身躯彻底挡出了于上沅面前刺目的阳光。
他伸手看似轻巧的握住了于上沅的手腕,一转,危险的匕首就从于上沅的手中脱去,朝着地上坠落。
“咣当——”
骑士顺着握住手腕的姿势将于上沅揽入怀中,在他的头顶上近乎呢喃道:“那我还是选择做你的情人比较好,兆华。”
灼灼赤目中有复杂的情愫在流转,然而于上沅却未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