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者很快将晚餐送到桌上，主菜是水蒸鲥鱼，配菜有芦笋玉带、五夫醉藕、白玉焗彩与水晶虾。可惜了，难得的美食当前，顾小泉却如坐针毡，停箸而观。

    “吃吧！”何耀晖视而不见，不急不徐挑了鱼刺，将鱼肉放入顾小泉的碗里。

    顾小泉没有动。

    “我吃不下……”顾小泉在何耀晖的注视下低头闷声而答。

    何耀晖伸手抬起顾小泉的下巴，平静地望着他的眼晴说:“或许你这样做是对的，自虐一下有助于解决问题。”

    “失意、迷惘，就连忌妒也令人生怜。”

    低沉的声音从何耀晖口中说出，刺得人狼狈不堪。

    “或许申申也如我一样，喜欢你个样子呢！”

    顾小泉像被什么猛刺了下，带着被揭穿的恐惧，瞠目结舌地瞪在何耀晖的脸上。

    “别……说了……”像被人捏往了咽喉一样痛苦。

    何耀晖轻嗤一声，用手轻轻摩挲着顾小泉小巧的下巴。“你知道吗？” 何耀晖温柔似水低声说着桌上的菜肴。“水蒸鲥鱼是这店里的招牌菜，平常要预约才能吃到。”

    何耀晖高拿轻放，云淡风轻揭过这令人尴尬的隐秘，令手足无措的顾小泉稍安。

    无法再罔顾好意，顾小泉夹着菜开始吃饭。

    等到何耀晖放下筷子，顾小泉呐呐说“耀晖哥，我想回去了。

    何耀晖粲然一笑，起身拿上外套，一手拍了拍顾小泉的肩说:“走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小泉仰望着他有气无力说道“送我回去吧！太晚了，我想睡了，明天……”何耀晖没等他说完，伸手将顾小泉一把揽到胸前，“乖宝宝”他在顾小泉耳边低声说道“今天晚上听我安排就好。”

    男人微热的气息和下巴上似有若无的胡碴，隐隐蹭过耳背，引得顾小泉一阵微颤。顾小泉慌忙用双手推着何耀晖的胸膛，他更加用力紧紧地搂住他，仿佛要把他镶入身体里。

    “不行……我哥他……”话没说完顾小泉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小泉掏出手机，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顾申打来的电话。没等顾小泉接通，何耀晖伸手将电话拿到手里按了按听键。

    “是我”何耀晖说道：“今晚小泉和我出去玩个嗨。”顾申在电话的另一头又说了些什么，何耀晖意味深长望了顾小泉一眼，笑着说了一句“知道了。”

    何耀晖的车上了京容高速，顾小泉感觉有点憋闷，伸手将车窗摁下，微冷的空气一下涌入车内，混沌的大脑似清晰了些。定定地看着两旁的植物不断向后快速移动，顾小泉又开始有些发呆。开着的窗户被升了起来，顾小泉这才感到车速似乎太快。他扭头看了一下时速表，指针己经超过200码。

    “耀晖哥，你开得太快了！”

    绕是脑中昏昏沉沉，顾小泉也忍不往叫起来。

    开车的人至若惘闻，神色却与平时大为不同，何耀晖一向冷静的脸上有一丝怒意在翻涌。根本想不出什么事会令他动怒，顾小泉也不敢继续猜测，抖着手抓在何耀晖的衣角上，不待顾小泉再说什么，碰的一声响，顾小泉感觉自己像被大力抛出去又被扯回来的物件一样，疼痛、虚软、脑中嗡嗡作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被追尾的车横移着级速刮在花台上擦出一排火花。

    “啊……”顾小泉发出一连串惊叫。

    “坐稳。”何耀晖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一撮危险的火焰，却用一种冷冰冰笑声说了一句。

    顾小泉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如果现在还觉察不出点什么不对来，顾小泉就可以被称为傻子了。

    追尾的后车没有停，又拼命撞上来。

    “没事，别怕！”何耀晖低声笑着，像拿着蛋糕问他好不好吃一样，顾小泉绷紧的却没有一丝松动。

    “口袋里，手机拿出来。”何耀晖说。

    顾小泉哆嗦着将手伸进何耀晖的口袋里。

    “给牟信打电话。”

    顾小泉查到号码拨了出去。

    碰的一声，后面的车再次撞到车尾上，手机从手中震落，车不受控制地向一边倾斜，伴着何耀晖一句咬牙切齿的“该死！”，顾小泉感到身体已经同车身一起急速翻滚起来，耳边嗡嗡声响成一片，内脏几乎搅在一起，血液如开闸的水瞬间涌入大脑，眼前一片漆黑。

    “嘭”的一声巨响，车冲出护栏顺着坡势向下滑。

    眼前一片金星，当顾小泉意识回笼时，何耀晖正将他的手伸到顾小泉肋下将他从车内拖出来。

    “能走吗？”何耀晖打量着顾小泉的脸色问。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痛，顾小泉龇着牙，勉强挤出一个“能”字。

    疑惑的目光在顾小泉脸上扫过，脸上隐忍着痛苦没能逃过何耀晖的眼睛，他没再说话，一把圈在顾小泉的腰上，猛然一举，将人扛到肩上。

    “放我下来……”顾小泉满心羞赫。

    “别闹”何耀晖大力在顾小泉臀上拍了一掌。

    就在顾小泉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噗噗的声音在四周乱响，是消声膛内飞出的子弹射入地上的声音。顾小泉冷汗直流，根本不敢再反对。

    缓坡下是一条湍流的河，何耀晖一个俯冲，“扑通”一声扎进河里。没等顾小泉合上嘴，湍急的河水猛然呛入心肺。

    顾小泉蹬着腿想要浮出水面，何耀晖大力扯着他在湍急的河水里潜行。岸上的人显然没有料到坡底是一条河，夜色里，河面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人影，这群身份不明的人实在不甘心无功而返，对着河水不停地开枪乱射。

    借助水流的速度，两人很快沿河潜出很远，顾小泉憋着气，拼命想要浮上去。被何耀晖大力圈着在河里潜行了很远，肺部的空气已经消耗贻尽，顾小泉张开嘴，冰冷的河水猛然灌进口里，肺部像被火炭炙烧一样，连意识都开始涣散。突然间，温热的空气淌入灼热难耐的肺部，是何耀晖贴着他的唇，在为他渡氧续气。靠着何耀晖送如口中的少量空气，顾小泉又勉强支撑了一阵，绵软着被何耀晖拖入对岸一丛浅浅的芦苇丛中。

    遇险的时间很短，却惊得人魂飞魄散，顾小泉不停地颤栗，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别怕”何耀晖紧紧将他搂在怀里，用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 “已经没事了。”声音低沉而有力，这种稳重而掌控一切情绪感染了顾小泉，仿佛这个臂弯就是世界上最温暖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