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申的头发有些凌乱，眼下有一抹疲惫之色，身上的西装只扣了一颗，耳后衬衣的领子处翻出一道皱褶，很显然，顾申是在匆忙中穿上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

    顾小泉望着顾申，没有回答。

    “顾小泉！”顾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放缓了语气问：“现在是几点？你怎么没在学校。”

    顾申生气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叫顾小泉的全名，顾小泉知道顾申现在压着怒火，但是，看着顾申身上凌乱的衣着，突然间，顾小泉觉得自己憋屈得要死，只能拼命咬着唇，瞪着顾申。

    顾申知道事出有因，也注意到了顾小泉的情绪糟糕，就算是顾小泉再应该教育，顾申也不愿在金晟俊面前对顾小泉说教。

    “晟俊”顾申犹豫着开了口“我想和小泉单独谈谈。”顾申的目光移到金晟俊脸上，露出一丝软弱和乞求。顾小泉震惊得瞪直了双眼。顾申是严肃的、冷峻的，是一座魏然的山是一堵遮挡风雨的墙，顾小泉从来不曾想过顾申也会向谁示弱，但是，金晟俊这个人居然令顾申放下骄傲低头示弱。

    金晟俊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笑着站起来。在经过顾申旁边时，金晟俊伸出手抚了抚顾申的衣领，用顾小泉能听到的耳语对顾申说：“申申，衣领皱了。”

    如果在这之前，顾小泉对顾申与金晟俊的关系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明了了。这两人称呼得如此亲密，肢体语言如此暧昧，傻子也看得出问题来。顾小泉恨自己迟钝，细细想来，顾申的言行也不是今天才有端倪可循。顾申对青梅竹马的陈倩都没有生出爱慕之意，怎么可能看上孙菲这个三线明星？孙菲就是顾申的幌子，可笑自己还对这女人嫉妒不已。

    金晟俊的举动大大出乎两人的意料，兄弟两脸上像是开了染坊，顿时间红了又白、白了铁青。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再暗示的必要了。金晟俊踱着步伐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顾申和顾小泉两人之后，气氛更加尴尬。顾申将手放在顾小泉的肩上拍了拍,示意顾小泉坐下谈。顾小泉的怒气正盛，扬手挥开顾申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磨着牙问：“现在几点，你怎么没在公司。”

    顾申是年长顾小泉许多的兄长，在两兄弟成长的过程中，顾申许多时候还替代了顾小泉心目中父亲的位置的，像这样顶撞顾申，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顾申皱紧了眉头，深深吐出一口气后，用一种退让的口吻对顾小泉说：“坐吧！我们好好聊聊。”

    顾小泉感到委屈，扭着头坐了下去。

    沉默良久，顾申才讪讪开口道：“小泉，如果学习压力大，需要休息的话，我给你请几天假……”顾小泉知道顾申这话是在示好，想把这事揭过去。“国内的教育是应试教育，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送你到国外……”

    顾小泉脸色骤然大变，怒气如火山爆发似地喷射出来“就因为我碍着你这点破事你就把我赶到国外去？”没等顾申说完，顾小泉已口吐恶言。没经大脑的话一出口，顾小泉自己都吓了一跳。

    顾申额上青筋暴跳，与金晟俊的事情，顾申从未打算让顾小泉知道。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越要隐藏，暴露的越快。

    “如果你是因为我在交往对象这件事情上有所隐瞒的而生气的话，我向你道歉。”顾申望着顾小泉的眼睛诚恳地说：“如果是两情相悦的异性，我会希望你能像对我一样喜欢她。但是，小泉，我所选择的对象是一个同性，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事情，对于你——我真心希望在你的心里，我是一个完美的哥哥。”

    这话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听了多少都会有一些动容，但是顾小泉听在耳朵里，却感到更加悲凉。是的，顾申是个gay，顾小泉自己也是，如果自己早知道顾申的性|向先发制人，或许和顾申在一起的人就自己了。生活中没有如果，即使两人近在咫尺，但彼此的心意却不曾相通过——我一直爱着你，你却只把我当做弟弟。

    “如果你介意我这样，抱歉！他和我有太多的原因，是不能分开的。”

    顾小泉在心里苦笑。

    “哥……我……”顾小泉哽咽着“我只要你高兴就好。”

    承受真相是如此的残酷，顾小泉想要大声喊叫，想要摔东西泄愤，想要那个叫金晟俊的人从这个世界消失，心痛的滴血，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一边说着违背自己心意的话，一边拼尽浑身的力气对着顾申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纵然知道顾小泉说的是假话，可是顾申不敢去戳穿这谎言。

    “嗯，乖！”顾申伸手揉了柔顾小泉额前的碎发。“我送你回去。”

    顾小泉跟着顾申站了起来。

    还没走到大门，响起的金晟俊声音：

    “申申，你今天精神也不好，我派人送二少爷回去。”

    顾小泉望了一眼顾申，顾申眼下有一些乌青。顾申明显有些犹豫，没等顾申开口拒绝，金晟俊已经吩咐保镖送顾小泉回去。顾申没再反对，对顾小泉点点头说：“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我晚点回来。”

    顾小泉已经压下去的怒气腾地升了起来，一扭头，顾小泉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了出去。

    顾申站在门边看着顾小泉走进电梯后，强撑着的气力似被一下子抽得干干净净，身子软软地靠到门框上一动也不动。金晟俊伸出手，揽到顾申的要上。顾申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动。

    “放手！”顾申瞪着他说道。

    “别闹！”金晟俊没有理会顾申的恶劣态度一把抱起顾申。疲倦感一阵阵袭上来，顾申显然对这个人无法抗拒，只能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是你把他引到这里来的？”

    金晟俊知道他指的是顾小泉。

    “sweetheart！”金晟俊笑着说，“你对我这么没信心？事情的真相被公开的话，对我不利的因素更多把？”

    顾申叹了一口气，不再开口说话，开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或许，和这个男人的交易是一种错误，但是现在也只有依靠这个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