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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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公公的话让太子彻底绝望了。“其实宫里面根本就没有谢宁儿这个人!”
太子不再对自己抱有侥幸心里,他知道一切都无已法挽回,只是悔当初没有听信刘雨嫣的话,当初如果听了她的话,现在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左思右想,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太子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包袱,他决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他饱受折磨的地方,永远也不再回来。
朱佑樘带了些银两,背上包袱悄悄走出宫去而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只身一人来到大街上,将自己的衣服给当掉,然后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
朱佑樘顺着大街往城门的方向走去,想当初自己曾想尽办法要进宫来,可是进了宫之后又怎样呢?即便是当上了太子,还不是给人逼得离宫出走?万贵妃在宫里根基深厚,她要整死自己,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太子苦笑了一声,他笑自己太不自量力,还幻想着要与天斗与地斗,现在可好,连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还谈什么其他的呢?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小到不能保全自己。
朱佑樘混杂在人群中准备出城去,这时天刚亮,而在城门下已经聚集了很多要出门的百姓,朱佑樘跟在人群的后面一步步往外走。
忽然,城门外有一对骑兵向城里开来,为首的一个校官对人群喝道:“闪开,快让开!”
守门的军士见朱佑樘还站在路中间,就走过来用枪杆子猛地推他一把,朱佑樘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那队骑兵呼啸而过,马蹄子卷起一片尘土,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来。
朱佑樘现在穿的是便装,谁还管你是不是太子啊?要换在平时有谁敢把太子推到在地上?不要脑袋了吗?
太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向城外走去。他的步子是那样的沉重,那样的艰难。
来到郊外太子仰天长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要这样对我?”他的喊声是那样的凄厉,那么的苍白无力。
谁说这个皇上不是昏君?三公主是他的女儿,他可以为三公主单独修建宫殿,万贵妃是他的女人,他对万贵妃是无比的宠爱。而我这个儿子,甚至都不如他的禧嫔重要,他宁肯相信禧嫔娘娘,也不愿意相信我。皇上其实更在乎的是女人,而不是我这个唯一的儿子。
太子的双眼开始模糊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天上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太子在泥水里摸爬滚打。他想尽快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可是忽然他脚下一滑失去平衡,一下跌倒在雨水里。太子在雨水里就这么趴着,竟然都没有了爬起来的力量。
雨渐渐小了下来,太子总算找了城外的一间小饭馆里躲雨。太子打算在这里避避雨,顺便吃点东西。接下来他到底要去哪里,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朱佑樘手里端着碗,嘴里机械地咀嚼着,眼睛望着手中的碗在发呆,眼神暗淡毫无光芒。
这个太子我是不想再做了,不做这个太子到也没什么,只是辜负了朱佑樘的重托,更对不起对自己寄予厚望的恩师徐溥。徐溥!哎呀!等等!自打他被关进牢里,我竟然还没有去看望过他一次,也没有去问问他对自己还有什么需求。我这个学生做的真是太失败了!对自己的老师竟然不闻不问。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太子,因为太子这段时间也遇到很多麻烦的事,他在百忙之间也无从去顾及在牢里面的徐溥。现在这会儿头脑冷静下来的他开始觉得自己亏欠徐溥的太多了。最起码在自己离开京城以前,要去看望他一次。
太子决定还是要再次返回宫中去,他要到刑部大牢里看望自己的恩师徐溥。
朱佑樘付清饭钱拿起包袱转身就往回走。
再次回到慈庆宫,李广见了他显得格外激动,他眼含热泪地问道:“太子爷!您到哪儿去了?让小的好找啊!”
朱佑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赶快给我换件衣服,我要到刑部大牢走一趟!”
李广表示不解:“太子爷,您到那里去干什么?”
太子微笑道:“额,徐溥入狱这么久,我总要去看看我的老恩师啊!你快去准备吧!”
刑部大牢里面光线昏暗,狱卒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打着灯笼,他时不时提醒太子道:“殿下,小心!这里有台阶!”
太子身披斗篷在狱卒的带领下找到了恩师徐溥的牢房,刚到牢门前,便从里面传来一股发霉的味道,太子不自觉地用手遮挡了一下鼻子。
狱卒大声朝门里面喊道:“徐大人,快起来吧!太子殿下来看您了!”
随着这声喊话,里面果然有了动静,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走到门边,他努力透过木头栅栏门往外张望。
“太子在哪里?太子在哪里?”
太子走过去细看,他竟然没认出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子就是徐溥。再看徐溥脸也黑了,人也瘦了。那个脸黑得就像几个月没洗脸一样,身上衣服褴褛,头发蓬乱,就如同一个叫花子一般。看到自己的老恩师变成这副模样,太子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太子哽咽道:“徐大人,你在牢里受苦了!”
徐溥紧紧握住太子的双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徐溥对待太子就如同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他曾经对太子寄予厚望,巴望他能一夜成才,还想要尽全力辅佐太子,一直辅佐到他登基为止。
太子这时也想起了徐溥曾经作为老师尽心尽力教自己的那段难忘岁月。
看到太子哭得这么伤心,徐溥不安地问道:“殿下,您哭什么?”
太子其实除了哭徐溥不幸的遭遇之外,还是在哭自己所遭受的种种不公。
太子拭了一下眼角道:“我今天因为见到老恩师太高兴了!”
徐溥看到太子的脸色很差就问:“殿下,您在外面过得好吗?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太子极力掩饰道:“没什么,最近可能是读书太累了!”
徐溥点了点头道:“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太子继续说道:“徐大人,东厂的人诬告您贪污受贿,皇上竟然也不派人去调查,您说这样合常理吗?我也曾想过要救您出去,我在皇上那里去替你辩解,可是皇上根本就听不进去。徐大人,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徐溥摆摆手说道:“我岁数也大了,他们要我这把老骨头,就拿去吧!只要殿下您没事就好!殿下,您可要记住了!只要您能当太子一天,那万贵妃就会惧怕您一天,你就是他的克星!以后无论有多么困难,你都要坚持下去。只有坚持下去,我们才会有希望!知道吗?”
太子点了点头:“徐大人,我记住了!我一定会的!”
太子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也许是双方的心情都不好过吧!又过了片刻,徐溥才问道:“殿下,您知道我的女儿现在她在哪儿吗?”
太子想了一下说道:“听说是被送到了教坊司里头做女乐去了!”
徐溥松了一口气道:“哦!刚才我还在替她担心呢!唉!这个孩子的性格像我,她为人处事十分要强,受不得半点委屈。我担心她这样的性格会吃大亏啊!”话说到这里,徐溥忽然给太子跪了下去。
太子不解忙问他:“徐大人,快快请起!你这是做什么?”
徐溥含着眼泪说道:“殿下,我求您一件事。您无论如何一定要答应我!”
太子用双手相搀:“起来说话,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答应!您如果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对我说。”
徐溥眼含热泪叹了一口气道:“唉!我的夫人死的早,家里就只有可心这一个女孩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是这一次,她受到我的牵连,被充进教坊司,我感觉实在是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她娘亲。殿下,我求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她救出教坊司这个火坑!殿下,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说完徐溥就要磕头,太子赶紧拉住了他。
“徐大人,您不要这样!我答应你便是,可心姑娘我是一定要救的,这件事您尽管放心!”
徐溥听到太子的话满脸的欣慰,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将要脱离苦海的希望。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女儿在藏春楼里正在备受煎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