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感知着温以年周身气息的变化。

    抱着她的人渐渐失去那种随意和霸道，动作也有些不自然起来，颇为僵硬的松开手，将她虚揽在怀里。

    于是紧绷着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眼角微红。

    但清城又凝眸思度，其实在她心底，她是信任着这个郁美沉寂的女子么？清悦温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温以年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问:“困了？抱你去床上罢？”说完却也不动，静默的呼吸，等待着回答。

    谁能拒绝呢？温以年好似一株辛夷花，自开自落孤芳自赏，可此刻，却在克制的试探着，又期待着的。

    这是来后，第一次被这样珍重的对待，好像走过那么漫长的路，就为了等待这一刻的来临。于时光中飘零起伏，兜兜转转，不过只是想有个人前来询问:“这样可好？”温以年用沉默和耐心，无声的在向她征询。

    清城于是笑了一声，她们贴的如此的近。她不再渴求怀抱和温暖，但也不拒绝这春风化雨一般的小心翼翼。轻轻拨开温以年的黑发，将下巴搁在肩窝里蹭了蹭，眼看着温以年莹白耳垂渐渐染上粉色。

    半晌，温以年还是没有多余的动作，清城只觉得这人还真是固执呢，都这么明显的暗示了，还是无动于衷。

    便让她有些忍不住想去撩拨，“那么，你想怎么抱我过去呢？姐姐？”

    姐姐，温以年心酥软酥软的，谢余声音本就如同锦瑟一般动人，此刻琴弦轻拨，荡起空气中一圈圈微小涟漪，顺着那声姐姐入到了她的心底，咬唇深深呼吸后掩不住动容，叹气说:“你喊我温以年时，我听着心里觉得失落，却不知为何。当你喊姐姐时，我才晓得，只因温以年不仅仅是我，原来被喜欢的人独一无二的对待，是这等心绪。”

    放在清城腰肢的手，忍不住有些用力起来，可依旧克制。

    清城心里有些难受，她不过三分认真剩余的都是调笑，温以年却将一颗心完整的摆到她面前。

    这个抱着她舍不得放开，又不敢用太大力气的女子，以最柔软的地方面对于她，在她面前像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幼童。如果她要伤害温以年，不过一句话就可以让温以年撕心裂肺。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深情，即便有些突兀，但足够的真诚，便让她也想用心对待。

    濡湿的呼吸自耳边而过。

    温以年弯下腰，手臂穿过清城腿弯，轻松把人抱起，“这次便公主抱罢？”

    “那都随姐姐喜欢，毕竟不费力气的我，怎样都是满意的。”

    再看到那张床，温以年脸有点热意，心里却十分的静，像一汪井水，清澈而深沉，有着恒定的低温，于是先前那种火热的欲·望模模糊糊，似是旧梦片段。

    她看向怀里人，四目相对。

    温以年眼里波光潋滟，却是在轻移眉目后，嘴角漾开了一个酒窝，清城心中先前的怔仲徘徊，被这个略带羞涩的笑容扫去大半。

    温以年将人放到床上，拉开被子把人盖住。

    在这夜深人静时刻，等会还可以抱着她的小仙女一起入睡，没有别的想法，也足够让她本就染上热意的脸颊，全然红透了。

    让她手足无措。

    呵，你没有别的想法，还是不敢有别的想法？脑海中的人，鄙弃发问。

    现在是我的时间，你别出来捣乱好么？当时我们两人说好了的。

    温以年将另外一道声音压下去，突然有些伤感的想到，谢余会不会觉得她笨拙且莫名其妙？

    不好的猜想让她心闷闷的疼，很是失落。可她不想离开这里，不想让谢余离开她的视线，她失去了镇静思索和游刃有余的与人相处的能力，变得一味的粘人，且害怕被拒绝而尤为脆弱。

    清城抬手将床头的开关按下，将被子掀开，自己则是往里面挪了挪，困倦的问道:“姐姐，还不上来？”

    见温以年宛若未闻，眼里划过无可奈何之意，又喊了一声，“姐姐？”

    温以年寻声看向清城，“嗯？”突然的黑暗，让她一时不能适应。

    “我说该睡了。”清城握住温以年的手臂，半撑着身子，偏头笑了笑。

    温以年顺从力道，躺到床上，身上被体贴的搭上薄被。

    将拖鞋踢落，脚也缩到被子里，先是一动不动，躺的笔直。

    遗憾的是，温以年发现自己毫无睡意，边上人面对着她蜷缩着，好像已经睡着了，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靠近，心跳的飞快，有种偷偷做坏事的慌张感。

    她的眉眼可真好看，让我想去亲一下，就一下。

    在清城突然睁开双眼时，镇静的无辜对视。

    “所以，到底睡不睡了？嗯？”清城眯眼，笑的十分危险。

    “我想抱你。”温以年乖巧的眨巴着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心里加了句，还想亲你。

    清城挑眉，捏住温以年的下巴，贴近后哑声说道:“姐姐你想抱我，那抱就是，再不睡觉……。”放开手后舔唇戏谑暗示，“那今晚就别睡了。”

    温以年咬唇，小仙女这个样子让她有点腿软。

    清城又打了个哈欠，挪动后闭眼，躺到温以年身侧。

    温以年见状嘴角翘起，把人整个揽到怀里，再扳直清城弯曲的双腿，紧紧贴上，满意的深深呼吸，吸入鼻翼的，是和她一样的洗发水的香气，闭眼呢喃道:“嗯，睡觉~。”

    她们相处，有种岁月静好的默契。

    清城手指敲打键盘，了解这几年发生的事，思索如何完成谢余的委托。

    让一个人生不如死，那就让那人求而不得，要么在感情上，要么权势在上。

    而得到谢余母亲的一声对不起，这需要了解一切的前因后果，那么绕不开一个人，燕轻眉，她肯定知道很多。

    燕轻眉，轻眉折扇，让人想起时，也无端粘附着鲜血的清甜气息。

    温以年则是将画板从画室搬出来到书房，有时画画，有时看书，时不时看一眼，挺直脊背坐在沙发上的人。嗯，认真的小仙女也很可爱。

    让她想亲亲抱抱。

    清城看向来到她身边的人，挑眉“嗯？”

    温以年眼里迷蒙一片，咬唇，“我想亲你。”

    清城乐了，贴近坐的笔直的人，坏笑问道:“想亲我呀，那姐姐，是想亲我哪里呢？”

    温以年抬手捧住清城脸，闭眼，睫毛不住的颤动，贴上了微凉的薄唇。

    一个短暂而干净的亲吻。

    清城抬手，按住温以年脖子，伸舌描绘温以年唇形，相濡以沫。

    舌尖相触，默契停顿。

    交缠而上，温吞的汲取彼此气息。

    房子仿佛化成海洋中的孤岛，将她们与世隔绝。

    但这种状态随着工作日的到来而打破，温以年有些不舍，身边人还在熟睡，面容清淡而纯粹，她忍不住亲了亲，才小心翼翼的离开床。

    洗漱时，温以年觉得，她更想一直待在家里，陪在谢余身边。

    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虽然不及谢余，却也是好颜色，牵着嘴角笑了笑，温婉明媚。

    她需要上班，虽然她并不缺少钱，这份工作与她而言更多的是乐趣，以及一份沾染人世情意的途径。她很爱谢余，也喜欢粘着谢余，不时的对视，偶尔的触摸与亲吻，都让她心生摇曳，心中滋味也是妙不可言。

    但她们还是要和旁人发生连接，亲人、朋友、同事、路人，这细细碎碎，杂碎又烦扰的一切，才构成了人生，也从抽象中具体出了自我。

    她如果离开这扎根着的滚滚红尘，那么很快就会枯萎。所以她从未想过辞去这份工作，也没想过对谢余刨根问底，比如为何被困在叶子里？不需要吃饭？瞳孔是神国贵族才有的纯粹蓝色？

    疑问有很多，不问是尊重，并非不好奇，自然也有失落。

    “小仙女~，我知道你醒了。”温以年轻笑，半个身子躺到床上，连着被子一起，把人抱到怀里。

    “小仙女？虽然我真的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也禁不住你天天叫，我也是会羞涩的。”清城挣了挣，将手臂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也回抱了温以年，“姐姐的话，那不妨叫我清城。”

    “倾城？”温以年觉得名副其实。

    “清水的清，孤城的城。”清城解释道，看温以年若有所思的惆怅模样，没忍住笑了笑，拨开温以年的头发，逗弄那小巧玲珑的耳垂，果然又飞快染上了粉红色。

    温以年想要咬唇，却被清城用手指按住了嘴唇，“姐姐一咬唇，就会让人想欺负一下呢。”

    张口浅浅咬住，想扳回点面子，自己却红了脸颊，温以年松开牙，嗔怒，“我去上班了。”从床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下乱了的衣服，甜蜜而羞涩的走向房门，想不看清城，还是没忍住回头说了句，“等我回家。”

    “嗯。”清城靠在床头，点头答应。本来她今天就没打算出门，她懒得再遮遮掩掩，费心费力。

    如果她再出现，那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不会再有明暗之间的驳杂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