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怪异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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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可床上的人依旧在深陷在美梦之中,就连平日里冷冰冰的面容也柔和了气氛,不禁让人猜测,是什么样的美梦让他不愿醒来。少年平躺在大床中央,睡姿端正,宁静平和,如同一位沉睡的王子,只是这如童话般的画面注定要被打破。

    啪嗒!嘭!

    房间角落里那一扇不显眼的木门,此时正以惊人的频率颤抖着,控诉着主人的暴行。

    瘦削的身影抱着鹅绒枕头,熟门熟路地来到床前,掀起王子的被子一角,将自己往被窝里一挤,感叹着这让人感叹的温暖,长腿一伸,嘭,王子便被踹到床下,收腿,转身,夹紧怀中的枕头,飘扬的被子落下,一气呵成,有规律的呼吸声适时响起。

    王子用手梳理着有些凌乱的茶色卷发,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愤怒,无奈地看了看霸占了他的床他的被窝的挚友,认命地洗漱去了,看来是习以为常了。

    楼下,文秋宜正从厨房将早餐往外端,饭菜的香气比不上外面的饭店,却十分亲切,虽然有不少家仆,但她更愿意为家人亲手做一桌营养的早餐。黎嘉铭坐在主位,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上的时事报道,偶尔看到趣闻,便朗声给妻子念上一遍,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有些小钱的家庭的早间画面。

    “小漠下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吗?怎么不多睡一会?”黎漠刚行到楼梯拐角处,便是被文秋宜看见,后者利索地摆好餐具,招呼着儿子过来。

    手中的报纸被妻子夺走,黎嘉铭耸了耸肩,砸吧了一下嘴,侧着身子瞄了一眼黎漠,又看了看他身后,皱着眉头问:“阿影呢?”

    “十有八九又熬夜了吧?”文秋宜早已发现自家儿子眼下的一弯青色,“早跟你们说过了,魂兵一事不能急于求成,你看你看,这黑眼圈……”

    素淡的馒头清爽留香,白粥绵软浓稠,黎漠好一阵才停下筷子,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迟钝,而且无礼的举动,却是让黎家夫妻俩欣喜万分,心中对那瘦削的少年更是感激,他来到家里,似乎也快有五年了吧。

    今天是星期天,天气不错,单影打算把昨天晚上的作品拿到集市上去卖,虽然这魂兵不是让他很满意,可在普通人眼里应该是一件不错的宝贝,再说明天就要回校,今天不卖,又得拖一个星期,当然,如果有灵兵店愿意收购,那是最好不过。

    于是,集市上就出现了这奇怪的一幕,瘦削的少年悠哉悠哉地走在前头,高大英俊的黎漠老老实实地跟在后头,两者手腕上连着一根精细的银链,少年一路走走停停,嘴上没个消停,看来不把街上的小食摊逛完是不打算罢休了,而后者则是负责一路掏钱结账,十分默契。对此,集市上的大部分人早已见怪不怪,与二者有过交集的还会点头致意,算是打了招呼。

    太阳的温度已经不那么烧心了,看来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张老板兴致缺缺地挥舞着苍蝇拍,也不把那些恼人的苍蝇打死,有一下没一下地赶着玩。用森森的目光送走一个闲着没事瞎逛的大妈,心中暗骂着这些蹭空调的恬不知耻云云。忽然,整间小店里的光线一暗,张老板脸上立即多云转晴,堆满笑容地迎了上去。

    “橙级中品魂兵一副,五万晶不二价!另外这上面的材料各来三份。”单影边说边往手镯上一抹,一张长长清单出现在手上,接着把它轻放到柜台上,然后转身望向自家少爷,后者一向木然的脸上满是犹豫,扭扭捏捏,支支吾吾,足足僵持了约莫十来分钟,在单影愈发温柔的目光的注视下,才慢吞吞地从手镯中拿出一双长剑。

    在明亮的光线下,只见一黑一白两柄细剑横陈在桌上,黑剑相比较白剑略短,剑身也更薄更窄,除了恰到好处的灵纹,双剑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简练大气。

    等不及的张老板伸出肥胖的手掌,颤抖着就要拿起黑剑,却是被那高大的英俊少年一掌压下,任凭前者如何挣扎,依旧无法移动半分,不知是因为急色还是愤怒,片刻后,人称张扒皮的张老板满脸涨红,可那高大少年仍是无动于衷,迫不得已,张老板只能转头向瘦削少年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们毕竟是第一次炼制魂兵,这两件里预想差了十万八千里呐,你这样又是做什么?”虽然两人之间一向是单影做主,可一旦黎漠那股倔脾气上来了,前者也是束手无策,“放手吧,卖了它们可以买更好的材料,我们的时间多的很,总会炼出满意的作品。”

    “精炼!”若是黎嘉铭夫妇听闻这两个字,怕是要笑得见牙不见眼。

    “精炼太过繁琐……”

    “不要!”黎漠的爹妈估摸着要烧香还神了。

    “唉……”这是单影第无数次叹息了,一边的黎漠正仔仔细细地拭擦着白剑,如同获得最心爱的宝物般,无暇的剑身隐约泛着幽蓝的冷光,后者眼眸中居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教室里的同学们也都有意无意地看向这边,只是碍于黎大校草生人勿近的气场,不敢上前细看。小麦色的修长手掌忽然停在了剑尖处,一滴殷红的血珠立马冒出,只是黎漠已经无暇顾及,挥手将白剑刺入胸膛,直至连剑柄也消失在灵纹光圈中,双手将双目紧闭的单影抱住,触摸之处只感觉到一股异常的高温,后者满脸通红,豆大的汗水在额角鼻尖等部位颤动。

    四周响起了粗重的呼吸声,男孩们只感觉一股陌生的邪火从小腹之下往上漫延,女孩们则通体酥麻,无力地趴着或倚着。黎漠一看不对,腾出一只手飞速结印,细碎的绒毛小雪从教室顶落下,雪花落在裸露的肌肤上,同学们纷纷从异常状态中惊醒,咬着牙盘腿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地催动功法,压制着忽然冒出来的欲念。

    见状黎漠亦是松了一口气,背起单影瘦削的身躯,从敞开的窗户一跃而下,下落途中也看到其他班级也有异样,不多想,直接打出十余道寒流,冲入那些教室之中。

    学校后山中,冰与火,沉沦与清醒正展开激烈的交锋,一汪清泉中,单影□□地趴在泉边的青石上,身边的泉水冒出丝丝白汽,竟是有沸腾的迹象,同样半身浸在水中的黎漠单手贴在前者的肩胛骨之处,一股股精纯的寒流注入后者体内。

    “额……”单影一声沙哑的□□,带着诡异的灵魂波动,险些让黎漠失神,后者连忙一咬舌尖,借着短暂的剧痛将另一只手也按上单影的后背,一道道黑中透紫的无形火焰从后者身上涌起,随着又一声难耐的轻吟,一枚精致的黑炎印记落在单影眉心之间。

    强大的气浪将黎漠震开,狠狠地撞到泉眼的另一端的青石上,只感觉全身如同被巨兽碾压过,一口热血便是忍不住喷出,水珠滴落,抬起略微沉重的眼帘,只见单影正在他面前不足一拳的水面上,轻盈的悬浮着,不断有水珠从其身上滑落,滴入水中,荡开一圈圈涟漪,最让黎漠不安的是,九条通体漆黑的修长尾巴正在后者身后摆动,衬托得他如同勾人魂魄的妖精,空气中多出了一种奇艺的香甜,让黎漠口干舌燥起来,身上的衣裳变得十分碍事。

    噗,轻微的入水声,让黎漠浑身汗毛竖起,在其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下巴被不容抗拒地挑起,修长的食指摩擦着他唇角的血迹,倒映成单影眼中一抹鲜红,后者将手收回,伸出红艳舌尖,将指尖的血色舐去,似乎尝到了绝顶美味,细长双眼霎时精光闪耀,渴望地看着黎漠的唇角,以及颈部的动脉!

    那带着一丝血迹的双唇在眼中放大,偏偏在那香甜气息侵染下,黎漠脑海中居然对将要发生的事产生了几分期待,已经可以隐约看见单影的犬齿了,快了,就在黎漠将要无力地闭上眼睛时,后者眼中出现了茫然与挣扎。

    “单影!”黎漠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大喊着,音调听着有着可笑。

    嗡!巨大的八卦灵纹从天而降,将单影和黎漠笼罩起来,前者双眸再次变得冰冷嗜血,扭头怒视着已经降到头顶的灵纹,九条长尾联合绞杀而上,一声声琉璃碎裂似的的声音,大半个灵纹化为光尘,剩余的小半部分缩小到巴掌大小,从背部打入了单影体内。

    “啊!”单影一声痛鸣,九条长尾疯狂扭动,水花被拍打得胡乱飞溅,随着残余灵纹光芒大放,单影的狐耳狐尾以及身上的一些细小花纹渐渐淡去。

    “该死的巨妖天丹,该死的狐狸精……”

    单影双眼茫然地喃喃几句,便软绵绵地向前倒去。黎漠暗骂一声,拖着僵硬的身体,手忙脚乱地接着往下坠的单影,入手处是温凉的触感,心头大石总算是微微放下,只是,此刻浑身软绵绵的他无法再负荷起单影的重量,二人一起沉入水底。

    好一会,黎漠才抱着单影浮出水面,喘息不定。几声干咳尴尬地响起,班主任欧阳清站在不远处,身后是主任以及其他几位老师,均是眼神躲闪,略显尴尬,而赶来看热闹的同学则是大胆许多,男同学光明正大地看,女同学光明正大地从指缝间看。

    后知后觉的黎漠低头一看,浑身湿透的二人,脸上尽是红霞,布满不知是汗水还是泉水的水珠,一套破碎的校服凌乱地飘在水中,怀中之人尽显虚弱,唇上一丝殷红分外明艳,无力地依偎在自己的胸前,山清水秀,如同美丽的画卷,英俊的少年,以及不着一缕的绝美的……少年!

    这下,怕是要上头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