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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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中午的时候,李云深让白苏到银湖水榭来了一趟,送来几份重要的文件和云开来年即将启动的几个项目的策划书。只刚看完第一份策划书,李云深便听见楼上卧室里有响动,放下文件上楼去看。她的手刚碰到卧室的门把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范星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便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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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着凉。“李云深一见她这样子就皱了眉头,伸手抱住她,把她往卧室里带,给她重新盖好被子,问她:”刚才想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她还在发烧呢。范星烟裹着被子往她身上蹭,说:”我没看到你呀。“李云深失笑,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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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云深。我有没有说过你笑起来好看?“范星烟偏头望她,她脸上的笑意永远都是冷清淡薄的,少有放肆的笑容。可她每次弯了嘴角时,眼睛里都像是有星子在闪烁一样。范星烟想,这张凉薄的脸庞,沾染上□□的模样,全世界也只能她一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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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范星烟精神好些了,烧也退了,只是讲话的时候还带着鼻音。她穿着厚厚的毛绒睡衣坐在沙发上,李云深走过来给她的腿上搭了一条毛毯,在她身边坐下。范星烟不安分地碰碰她的手臂,缠着她让她讲她小时候的事情。李云深想了想,自己的生活一向都是波澜不惊,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大起大伏的故事,刚想说没什么好讲的,一低头看见范星烟那在手里把玩的麋鹿,便开口讲她十六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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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深十六岁的时候,喜欢坐在学校操场边的一棵菩提树下面。菩提在花期会开满白色的花,圣洁美丽,带着传说中佛的超然。在多数同学都还为成绩烦恼、为萌动的情思无措时,李云深却呆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颗心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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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斯朗姆学院里也有一棵菩提树,你见过它开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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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范星烟是知道那棵树的,她经常去。”我们那时候还流行过一种说法。要觅得一人,携手百年,相守仪式,从千次轮回里遇见,那菩提才会生花。现在想想,好矫情哦。“范星烟摸摸鼻子,自己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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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深倒没有笑,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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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曾遇见一朵花,经年不谢?

    你可曾觅得一个人,此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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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年不谢的花她倒是从未遇见过,可此生不渝的人,她终究是寻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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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开口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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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就喜欢画建筑设计稿,我的第一张设计稿就是在那里画出来的。星空的浮雕,难说是写实还是浪漫。”她平静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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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空的浮雕?你是……c?”范星烟陡然提高了音量,抬起头看李云深。她看见一双平静的、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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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李云深轻轻地点了下头,她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范星烟从未问过。圣诞前夕送她那只麋鹿时就以为她会猜到,可惜她只顾着欢喜,还以为是李云深通过家里的关系弄到的。李云深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去,就被范星烟捏了脸:“你居然一直都不告诉我!”范星烟手下是使了劲儿的,李云深抿唇不语,只一双无辜的眼眸瞧着她。范星烟手下的力气不由得轻了几分,最后还是舍不得,移开手印了个轻柔的吻上去,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说:“怎么办?更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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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星烟身体还有点虚弱,刚才一番动作以后觉得有些累,身子歪歪斜斜地往李云深身上靠。李云深让她躺下来,脑袋枕着自己的腿,又把快要滑落到地上的毛毯拉上来,轻轻搭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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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都要裹成粽子了。”范星烟动了动,小声抱怨,明明已经穿了很厚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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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点。”李云深轻捏她的鼻子,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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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深。”她低喃着她的名字。“我爸以前收养过一个孩子,她和我长得挺像的。”刚说完她自己就笑了,在李云深和温榅面前,任何人说相像都有些不妥了。“但我们俩性格挺不一样的。”不像李云深和温榅,从里到外都是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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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在帮我父亲做事,但我不知道她具体做什么,也很少见她。”范星烟回想了一下,近些年来越来越少见到那人了,仅有的几次都是过年的时候,两个人的交流也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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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北?”李云深眯了眯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墨北的样子。“她是黑道上的。”李云深低头看范星烟,漆黑的眸子平静而温和。昨夜范昭告诉她的,便是这人的事情。她想起范昭提那人时略带敬畏的神情,和严肃认真的语气:“她叫墨北,是小时候父亲去孤儿院照着我姐的模样选的人。她很强,一个女人,管理着整个九堂。”昨天李云深还没意识到九堂是什么,今天她才知道,范诚秋之所以可以瞒天过海,在军队与黑帮里都有势力,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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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两日,李云深在公司里忙得马不停蹄。温氏和云开要在新年的开端,竞争一块地的开发权。那是一片黄金地段,谁都想争。一时烽烟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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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星烟手头的案子也堆积起来,都到了关键的部分,每日加班到很晚。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日子却仍然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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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一天,范星烟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暗。她去停车场取车,却看见有一个人靠在她的车前。是墨北,那个她一年见不到几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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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心黑色曼陀罗。”墨北看见她走来,附在她耳边毫无预兆地说出这句话,唇边勾起一抹笑,也不等范星烟说话,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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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星烟皱眉,黑色曼陀罗,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