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心蕊轻声说着:“我不恨你。只是我们有缘无分罢了。我早该知道，只一个我，留不住你。”

    电话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阿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想来找你，我想带你离开，像以前那样。我想你。阿蕊，你回来好不好？我想你，想你，想你不要结婚，阿蕊。你只要等我一会儿，我就能娶你，今生我只爱一个你，从始至终只有你。”

    娇心蕊涩然苦笑:“等？我还要等多久呢？”娇心蕊顿了顿，继续说着:“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晚了——”

    滴的一声，手机屏幕渐渐出现了一个图案，紧接着屏幕彻底暗了下去。娇心蕊怔怔立在那，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是啊，一切都晚了，晚在了半年前的决裂之日，晚在了今天。你说要来娶我，可是我今日就要嫁人了啊！

    一切都来不及，不管是这晚来的电话，还是晚来的承诺，命运的诡谲变化总是来得迅速，而这些承诺遗憾总是来不及。就连手机都不肯给他们说出口的机会。

    今早，冰玉把手机交给她时，是100%，如今已是0%。

    清零。

    往事成空，未来情缘也空，和他，也万事俱空。

    程冰玉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偌大一个落地窗前坐着一个女人，洁白的婚纱裙摆杂乱的散在地上，她半倚在透明的玻璃窗前，在半红的早霞中，迷离着双眼，整个人显得愈发单薄又瘦小。

    程冰玉放慢了步子，走过去。娇心蕊听到响动，侧头朝着她笑了笑。娇心蕊正要爬起来，却没使上力气，估计是蜷腿的姿势太久，血液不通，麻住了。

    程冰玉看到娇心蕊眉头紧皱，眼眶发红，脸上呈现出痛苦神情，把手机放在地毯上，按住娇心蕊，担心地问:“心蕊，怎么了？”娇心蕊嘴一撇，眉毛横竖:“阿may，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等到天荒地老了！！！这么久笑笑他们也不过来找我！我可是新娘子诶！今天的主角诶，你们这么冷落我，真的好吗？！”程冰玉自知理亏，扶她起身，“你可以打电话嘛！”娇心蕊眼神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往常语调，“哎，手机没电了。”说完，又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撩起繁复的裙纱，瞥了地上反扣在地上的手机一眼，小声嘀咕，“才接一个电话就没电了。太没用了这手机，明天就换掉你！”程冰玉眼睛跳了一跳，“嗯，就接了一个就从满电到零。这手机耗电也很有本事嘛。”说完，程冰玉把手机捡起来，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假装无意地问道:“今天谁闲得慌，会给你打电话？是他？”

    娇心蕊正在揉脚关节，闻言，顿了一顿。没说是还是不是，却装作恼怒的模样，“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找我就是闲得发慌！怎么就不能找我啦？我今天结婚，找我的人可多了。外面的人不都是来找我的吗！我也是很有人气的好吗！”程冰玉看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好笑:“哎哟，大小姐，你也知道你今天结婚。今早也不知是谁非是要人把自己几个手机都拿走，还有，你看看谁家新娘子会不让伴娘团跟自个儿待一处的。你就只知道一个人在化妆室独个儿呆了一两个小时，传出去，还以为我们不重视新娘子！”娇心蕊无语，“明明昨天都说好了我不接电话了，你今天一大早还不是把手机送来了？！”

    程冰玉冷笑，“你自个儿倒是乐得清闲，就不管管别人的死活了么！昨儿三更半夜可是有不少人往我手机上打，说是有人不知死活，非是要借酒浇愁直接搞得酒精中毒，嘴里只顾唠叨一个女人名字。你当我以为和你一般狠心！”

    这些话听得娇心蕊的心又纠起来，可还是硬着心肠冷着眉目说:“当初也不知是谁天天要我看透人心。如今倒怪我狠心了？”程冰玉一愣，想起当初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自己总是不大待见他们感情，可现在倒是对那人起了怜心。她苦笑，“如今我倒是明白了，情之一字，哪是那么容易看透的呢！有的人心总是要时间帮忙才能看清。他也不见得不爱你。”

    娇心蕊惨然一笑，“他不过是没爱我到和我结婚的程度罢了！”

    程冰玉盯着娇心蕊苍白的脸庞，腮红都遮不住她的惨淡，一时泛起怜惜之情。娇心蕊在熟人前一向以聪颖□□示人，鲜少会有现在这般脆弱的神情。她，究竟还是个孩子罢！

    程冰玉软了语气，“阿蕊，你是信佛之人，不要这样想，这个世界不止有他。还……”话还没说完，静谧的房间里出现几段杂乱无章的敲门声，娇语声不断从门板外穿过来，“心蕊，心蕊快开门！”“corrine，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怎的把你伴娘都一道关在了门外头。”

    原来是伴娘们来找主角来了。外面的气氛倒是如火如荼，火热得很，可惜，里头的气氛却是异常的沉默。

    娇心蕊赶在程冰玉有动作之前起了身，丢下一句，“佛理我都熟悉！可也过不了心里执念。总是要等我抛下这滚滚红尘，才能破其真义！”程冰玉暗自心惊，以为娇心蕊动了皈依的念头，又转念一想，要真是想抛下这红尘自是不会去结这个劳什子的婚。程冰玉暗骂自己乱想，只在心里叹了一叹，自己与娇心蕊已认识数十年，可对她的心思也只能猜透一二。能知悉她的心思，唯有那人。可惜两人终究还是背道而驰了。

    娇心蕊开了门，对着门外的人盈盈一笑，“这就等不及了啊？我这不是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