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一也就等了两回就没再出现在校门口，校园之间流传的与皎一有关的话题没多几日也就散了。而在话题渐渐失去热度的那几日，话题的两个主人公山鱼和皎一都在游山玩水。山鱼特地请了好几天假陪皎一游玩。

    夜晚，又飘起了细雪，在漆黑如墨的黑夜里，并不能很清晰地看清那点点几近的飘雪，只在灯光的辉映下如同逍遥的柳絮。

    夏目关了灯正准备睡觉，窗户被轻轻叩响，他以为是找到他还名字的妖怪，把窗户打开，看到的却是脸颊绯红，兴致高涨的山鱼和皎一，她们一见到他就笑了起来，犹如一夜桃花开，只是随之扑面而来不是桃花香，而是清甜的酒香。

    夏目看见了她们发梢和肩上的碎雪，连忙把窗户开到最大，让她们进来：“快进来吧。熊泽和皎一桑喝酒了？”

    山鱼醉眼朦胧，呵呵笑着摆了摆手，她与同样微醺的皎一相视一笑，将握成一团的右手放到夏目眼前。

    皎一眨着蒙了一层水雾的海蓝色眸子先插了一句：“我们给你送礼物来啦~~”那俏皮的尾声让夏目确定她真的是喝醉了。

    山鱼摆着小粉拳，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在山里喝酒的时候发现的——米秋果，味道甘甜，最重要的是驱寒哦，只要吃了两三个整个冬天身体都会暖呼呼的哦。”米秋果罕见难寻，往往长在极难发现的偏僻角落，也不知这两个家伙喝醉之后耍了什么酒疯才机缘巧合地发现了。

    说完，山鱼就松开了拳头，但是手掌心除了几点橘红色什么都没有，不对，还有丝丝甘甜。

    皎一瞪眼惊呼：“怎么不见了！”

    “阿勒？为什么不在？”山鱼也惊愕，她们手忙脚乱地翻捣身上，都没有发现本来应该被山鱼抓在手里的米秋果。

    “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弄丢，我都说了交给我保管比较好，你就是不信，这下好啦！”

    “……我哪里粗心大意了，是不是皎一偷吃掉了？”

    夏目看着她们慌里慌张后互相抱怨的样子，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总觉得在这样清凉的雪夜里吵架的山鱼和皎一实在是可爱非常，像是小孩子一样。

    两妖一愣也笑了，末了，皎一提了一壶酒给他：“作为补偿，这个给你喝好了。”

    “谢谢，但我还未成年，不能……”夏目这边在拒绝着，一直在屋里蠢蠢欲动的猫咪老师窜了出来，一把抢过了那壶酒：“不用谢，本大爷替那小子收下了。”他迅速抿了一口，小眼睛享受的眯成了缝：“味道真好，快告诉本大爷你在哪里发现的！”

    夏目他们笑了一阵子，山鱼和皎一轻轻哼起了歌。

    雪夜漫漫，清酒满满，歌声漫漫。

    “海妖、白熊妖的二重唱，”猫咪老师一边饮酒，一边优哉游哉地说：“夏目你当心点，别一不小心灵魂就被勾了去。”

    夏目不以为然，他觉得山鱼和皎一唱的是真的好听，似是微风带起发梢，似是山涧清涧坠入山谷，又似是皎皎月华落在榻榻米上，他没有喝酒都像是喝了就一般熏熏然，也就没有觉察到皎一几次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

    可能是被海妖和白熊妖勾魂摄魄的二重唱吸引，来了许多妖怪，在夏目的房间里载歌载舞喝酒到天明。

    总算把所有狂欢了一夜的妖怪送走后，夏目瘫在乱糟糟的床铺上，累的不想说话，幸好今天不用上课不用早起，可也不能睡太晚，会让塔子阿姨担心的……

    他眯着眼睛，眼皮像是沉重的帷幕，撑起来好累，就这么耷拉着吧，很快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熟悉的梦。

    是玲子，不再穿着高中制服的玲子，也不是看起来健康强大的玲子，她一脸病态的躺在病床上。

    为什么？他现在是以谁的视角在这里？是谁认识这个时候的玲子？

    还有，玲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虚弱？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玲子，你还想活下去吗？”

    这是……熊泽的声音。

    熊泽认识玲子？但是为什么熊泽从未提起过？

    玲子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足够了。”

    他登时感觉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被庞大的遗憾、寂寞和伤感所笼罩，好像熊泽在那瞬间失去了大半个世界一般。

    夏目醒来，发现自己流泪了。

    这一次，他没有忘记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