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气提在心口, 不上不下。

    女生贴紧墙面，双臂抱在胸前，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魏子喻背后冒了阵阵冷汗，犹豫着是窜进宿舍躲着还是立马跑出这栋宿舍楼。

    叩门声兀地止住了。

    “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右侧又传来“乓乓乓”的敲门声。

    因为声响的缘故, 楼道中的灯一直亮着, 明亮的灯光竟觉得有些昏黄。魏子喻咬着下嘴唇，双手攥紧。

    其他人是聋了吗？

    孟玉卿宿舍的那个女生沿着墙面往旁移，“啪嗒”猛地一下用钥匙打开了门锁，拽过魏子喻的手腕, 把她拉了进去。

    宿舍内没有开灯，窗户也开着, 微风习习, 窗帘扬起, 缕缕月光洒进。

    默默无声，清冷迷蒙。

    钥匙还未拔出, 女生像是突然发现什么，抵住了本来就要关上的宿舍门。

    魏子喻也发现了。

    女生瞬间又打开门, 和魏子喻一起冲出了宿舍。

    “乓乓乓”叩门声在关门的刹那停止。

    魏子喻站在楼道内, 颤颤巍巍地问她：“你们宿舍……其他人呢？”

    女生提着胆子前后张望了一下，回忆道：“我出门的时候, 她们明明还都躺在床上……”

    519是新生宿舍, 各人的床帘还未购买。刚刚依稀望见散乱的床铺和被褥, 却没有人的踪迹。

    “昨天半夜听那敲门声就像从宿舍内往外敲的……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直熬到现在，声音又响时忍不住探头望，结果看到黑色的影子立在门口。等他不见了，才敢下来看看。”

    “你不找个人陪着你？”

    女生嗫嚅说：“笔仙游戏就是我要玩的，不能再害大家。”

    原来你就是叶笙啊……玩啥不好玩笔仙……魏子喻想吐槽来两句，觉得不是时候，思考了一会儿，走到一旁去敲了隔壁的门。

    声音由小到大，愈来愈响。

    却无人来开门。

    魏子喻把耳朵凑在门口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一片死气。

    叶笙害怕地问：“没人……吗？”

    魏子喻憋着一口气，尽量保持镇定，转过身在叶笙耳畔悄声说：“快跑。”说着，向楼道口连接楼梯的地方猛冲而去。

    “簌簌”，股股凌冽的风从楼道口半开着的大窗中吹入。

    黑色的影子在身前一晃。

    魏子喻的心跳突然变快，胸口有种难以言喻不舒服的感觉，就像被闷住一样。影子闪得极快，似乎没有身形，没有面容，不知何物。

    不是冲着我的……那是……

    魏子喻想到了跟在后头的叶笙。

    这样的东西前所未闻，她已经快要冲到楼梯口。叶笙跑得慢，黑影明显是向后去了……

    魏子喻眉头皱了皱，奔跑着飞速转了个身。

    让人讶异的是，身后竟然空无一物。灯光明亮，一眼可以望到楼道的另一头。

    魏子喻神经一抽，觉得背后的风如同条条锁链，裹满全身。

    她惊骇地回头，透过楼道口的玻璃窗望去，一条人影挂在了窗外。

    “救命！”

    她立马冲过去，从窗户口往下望。叶笙两只手紧紧抓着窗户外的栏杆，下面就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有五层楼高的距离。若是摔下去，不会粉身碎骨，但会头破血流。

    叶笙的嘴唇已经发白，惊慌无措的神情使她的面目扭曲狰狞。她极力控制着双腿，想要抵在墙沿上，却有些力不从心。

    魏子喻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没去健身，她的双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曾经攀岩攀了两块就会掉下来，如果贸然伸手去抓住她，可能两个人都会摔下去。

    “学姐，救我！救我一下！”叶笙看见了她，嘶声呐喊。

    “我……帮你打110！”

    “来不及了，要摔下去了！”

    从墙边蔓延过来几缕黑气，缠绕而来，似乎要覆上她的手腕。

    叶笙的手开始微微松动。

    “……”

    魏子喻啐了一口，上半身俯出窗户，伸出双手：“我抓你的手腕！你抓住我的手腕！一起用力！”

    叶笙努力甩开那些四溢地黑色锁链，握住了魏子喻的手腕处，还有一只手晃晃悠悠，奋力地想要一跃而上。

    魏子喻拼命抓紧她的手臂，脊背后张，手上的筋脉根根凸出，耗尽全力。

    “诶！”

    莫名的，背后似乎有双手推了自己一下，魏子喻一时没稳住，松开了手。因为窗户的底几乎挨到了腰际，身子又前倾于窗外的缘故，她的半个身子摇摇晃晃，随着一同栽了下去。

    魏子喻在空中胡乱抓着，希望能运气好抓到杆子之类的救命稻草。下落的瞬间，黑暗围着墙面席卷而来，她觉得自己真是飞蛾扑火，明明知道不行，却为了那一丝薄如蝉翼的希望，赌了一场输局。

    “砰”。

    她眼前一黑，竟幻想自己不是摔在硬地上，而是松软的棉花上。

    舒服地让人昏昏欲睡。

    “老魏。”

    “老魏，老魏……”

    魏子喻觉得耳畔嚷嚷实在吵闹，嘟囔着：“干嘛……”

    “你说干嘛！”吴湘语猛地掀开了她的床帘：“几点了你看看，起床上课了！”

    魏子喻突然坐了起来，两眼呆愣愣地望着前方。

    “你怕是睡傻了吧？”

    魏子喻低头仔细观察了自己的双臂，又四周摸摸，没有任何异样。被子是熟悉的被子，枕头是熟悉的枕头，床头的小熊也是熟悉的……

    昨夜凌晨发生的一切，恍若梦境。

    魏子喻赶紧拿过手机，想给孟玉卿发条信息，问问叶笙的情况，好确定这一切的真实性。

    匆匆忙忙地打开聊天界面，有个好友请求。备注：叶笙。

    她也来加我了？

    魏子喻立刻同意，正思考着如何诉说昨夜的事，对方已经发过来一条消息。

    ——学姐你还好吗？我向孟玉卿要了你的号——

    ——挺好的。对了……昨天晚上……——

    ——所有发生的都是真实的，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都是真实的？要是假的就好了。

    魏子喻疑惑地发过去一条信息。——我们当时明明摔下去了——

    ——我知道。当时身后好像有一股气，像软绵绵的云雾一样，把我们托了起来，还消散了黑气——

    魏子喻一头雾水。

    ——呃……——

    ——学姐，这些秽物都是我玩笔仙惹出来的，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离开宿舍，不给大家惹麻烦——

    ——你怎么知道它一定冲着你来？——

    ——就是冲着我——

    虽说叶笙是玩笔仙的发起者，不过当时玩笔仙的还有其他人，为什么她这么确定就是自己？

    魏子喻觉得叶笙很奇怪，好像瞒着很多事情。但她更觉得，若真如叶笙所说，这是笔仙招出来的，那么，昨夜的黑影肯定不只冲着她一人。

    “老魏，还起不起了？！”

    “我马上！”

    魏子喻锁了手机屏，从床上爬了下来。

    上过半节课，她才确定了昨夜事情的真实性，两只胳膊肘发了酸，写字也歪歪扭扭，勉勉强强，还不断犯困。

    “老魏，你昨晚几点睡啊？”林璟凑过头来问。

    魏子喻掩饰道：“还好还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她们：“昨晚，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诶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吴湘语哼了一声：“昨晚那敲门声又响了，我听见声音拉开床帘看见你下床了。回来时我问你，你都不理我，自顾自上了床。”

    “我整夜戴着耳机听歌入睡，啥也没听见。”林璟耸肩。

    魏子喻放下笔，愣了一下，指向自己：“我？”

    “你睡了一觉就忘了？”

    “不是。”魏子喻晃了晃脑袋：“我出去了多久？”

    “鬼知道啊。”吴湘语撇撇嘴：“也就一两分钟吧。”

    “一两分钟？”魏子喻不敢置信，又问：“然后我自己走回来的？”

    “不然我背你回来的？”吴湘语扇了她两个空气巴掌：“让你清醒一下。”

    “你还有听见除了敲门声以外的声音吗？”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