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目瞪口呆，什么意思，她儿子这是，走火入魔了？不过这可不成，婚姻非是儿戏，虽然她不是那种只看重身世利益的人，可是一个市井女子，怎么想都觉得太过荒谬，她急急地要说什么，却被方维打断了：“娘，你先别急，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你们见个面，到时，你或许就会明白我为何会心系于她了。”

    安如闻言，叹道：“我知道你既然肯跟我说实话，必定对这女子极为用心，但娘还是要劝你，若是纳她为妾，我亲自做主为你抬进门，可若是聘她为妻，娘实在无法……”

    “娘，我这一生只想娶一位妻子，而她也必会是我爱之人，否则，我终身不会成亲，娘，难道你还没受够这妻妾之争的罪吗？您忍心让另一个女子也一辈子独守空房吗？”方维声音咄咄。

    安如颓然卧下，儿子的话像利刃一样插在她的心尖上，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仅有的这个儿子又怎么忍心让他一辈子为情伤所困。

    方维见母亲如此，心生愧疚，俯身道：“请娘原谅儿子口不择言，您知道您在我心里的分量，我希望我所有的决定都能得到您的支持。请娘成全。”

    安如抚着儿子清俊的脸庞，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我肯答应，可是你不是只有我一个长辈，还是先想想怎么过太后那一关吧，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见母亲终于松口，方维大大舒了一口气。他坐起身淡笑道：“娘不用担心，太后那边我会亲自去回话。”

    安如满脸担忧，这次赐婚虽是太后临时起意，可如今已经传遍了宫闱朝野，怕是覆水难收了。

    小溪没想到四方阁的办事效率会那么快，这几日，方慎就派了一个叫石行的中年管事陪着她去几个分号看了看，让小溪惊喜的是，四方阁在兴都已经有几个织布坊和绸缎庄了，所以她先要做的是开个绣坊，石行是绸缎庄的，对这些相对熟悉，已经接触了几个想要转手的绣坊，今日，便是过来请小溪一起去看看的。

    这家绣坊规模并不大，胜在地段不错，就在最热闹的城中心，只是主人家原是个官宦子弟，长辈获罪，连带子女也遭殃，说是要变卖产业替父亲打通关节，因此价钱并不是很苛刻。

    小溪逛了一圈，甚是满意，四方阁财大气粗，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当场就定下了。

    接下来就是纤衣阁的选址了。现下倒有几个可供备选，一个是在四方阁最大的绸缎庄辟出一块专门放成衣，一个是城东有一个经营不善的酒楼，重新装修一下，改成衣坊，还有一个是在刚买下的绣坊旁，有一座三层的珠宝阁，也是隶属于四方阁名下，但那个经营得还算不错，改成衣坊有些可惜。

    小溪最喜欢最后一个，地段好，空间大，与绸缎庄绣坊离得近，只是珠宝阁的掌柜也就是石行的大哥石岩说什么都不同意。小溪也能理解，人家把店铺经营得好好的，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他拱手相让。

    最后，小溪看中了珠宝阁旁边的一座两层小楼，原是买瓷器古董的，生意不是很好，小溪让石行去问了一下，主人有转让的意思，不过开价甚高，小溪不敢擅作主张，自去问方维，谁知方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对着石行淡淡道：“以后这种事情叶姑娘做主就好，就不必来问我了。”石行连忙诺诺点头。

    这日，小溪正在吃饭，新买来的小丫鬟芽儿进来道：“姑娘，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您的故人。”

    小溪欣喜道：“莫非是耀雪姐姐？”倩儿在旁皱眉道：“姑娘，让耀雪姑娘进来怕是不太方便吧？”小溪明白倩儿的意思，道：“出门在外，有些东西不必太在意，芽儿，你去请她进来。”

    “妹妹近来可好？”远远地就听见耀雪带笑的声音，待她跨进门来，小溪连忙迎了上去，拉着她的手道：“早几日就想着要去看姐姐，谁知每日都有事情，不能成行，没想到倒是姐姐先来看我了。”

    “我明知贸然来见你不好，只是这一阵子一直一个人呆在那院子，闷都闷死了，妹妹可不要怪我。”耀雪爽朗道。

    小溪就是喜欢耀雪的性子，忙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既然有缘相识，咱们就是朋友，至于其他的，别人爱说就让人说去，我还真不太将这个当回事。”

    耀雪闻言笑弯了眼睛，小溪差点被她晃瞎了双眼，笑道：“姐姐千万别再笑了，瞧我那两个丫头，都被你迷住了。”果见芽儿和另一个先买的丫鬟果儿两个正盯着耀雪发呆，耀雪不禁噗呲笑了出来，两个丫头回神，忙告罪下去了。

    小溪拉着耀雪坐到椅子上问道：“姐姐今后有什么打算？”耀雪皱着眉头，道：“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我自小被卖入烟花之地，学得都是琴词画曲，别的是一丁点也不会，可长期寄人篱下也非我所愿，老实说，我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溪想了想，道：“姐姐会画画？”耀雪点头道：“除了琴，画也算擅长。”小溪道：“那太好了，姐姐不如就留在这里帮我，相信你也听说过我要开纤衣阁的事儿了，我正准备着画一些画册来做宣传，找别人，这保密方面是个大问题，若是姐姐来帮我，那就最好不过了。”

    耀雪惊喜道：“妹妹此言当真？”小溪笑着点点头，耀雪兴奋地站了起来，转了两圈，又想到了什么，回坐道椅子上道：“画我是可以画，但我不能住到你这里，虽我们远离家乡，但保不齐有南阳来的人认识我，让人知道你和一个青楼女子住在一起，有碍你的名声。”

    小溪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耀雪一挥手打断了：“你不必再说，这样吧，你帮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我搬到这里来住，这样稳妥点。还有，我本名叫何雪，以后你唤我小雪就成。”

    见耀雪坚持，小溪也不再劝，倩儿闻言，对耀雪也热情了几分，没办法，人们的观念如此，总得有所顾忌。

    饭后，耀雪带上面纱陪同小溪到纤衣阁去查看装修的进展。

    大致的构造已经都完成了，耀雪边看边发出惊叹，道：“小溪，你这开的是衣坊吗？我怎么觉得像走进了皇宫似的。”

    因为四方阁的关系，小溪这次走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地板用光滑的大理石铺成，墙上用美轮美奂的彩绘勾勒出一个又一个不同的背景，旁边的木架上钉着许多水晶挂钩，正中间还有两三排铁制衣服挂架，漆成褐色，上面已摆放好了几个穿着公主衣裳的布娃娃，旁边辟出一个不小的空间，放置着几张桌椅，是让客人歇脚的地儿。

    对面有几个大的立地铜镜，仔细看，才发现这几个铜镜是嵌在几扇门上面，门的后面是各是一间小小的更衣间，小溪看着不够清晰的铜镜很是郁闷，若有现代的镜子该有多好。

    看了一圈过后，几人上了二楼，二楼分为两部分，左边还是放成衣，看布置明显比一楼更精致了许多，且更为女性化，看来这里只卖女子的东西。角落安置着一排沙发，有木制底座，上面放着几个四四方方的厚垫子，垫子上散放着形式颜色各样的抱枕，耀雪往上一坐，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连忙又坐正，道：‘这椅子好是好，就是坐下去不太雅观。’

    小溪笑出了声，道：“没事儿，这个地方是姑娘们的天地，别人可看不到这儿。”耀雪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寻常人的视线都不会到这儿来，她抱着一只圆形抱枕，道：“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来了都不想走了。”

    另一部分放着几排格子木柜，里面是用来放置首饰的，上面有几个红底托盘，小溪深恨这里没有玻璃这个东西，什么都要放在盒子里非常不方便，也达不到闪瞎人们眼睛的效果，真是郁闷。

    “水晶实在是太贵了，要不然用它做成柜子，再放这些饰品，那效果才好看呢。”小溪抚摸这一个盒子上的花纹，无不遗憾的道。

    “你是想把四方阁都掏空了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溪猛地转头，果见他脸上还是带着那让人如沐清风的笑。

    耀雪和倩儿连忙上前行礼，方维点了点头，二人识趣的下楼去了。

    方维视线在空中饶了一周，看到布沙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走过去坐了下来，笑着对小溪道：“真想看看你的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这也能想出来。”

    小溪走过去，径自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道：“还是太软，若能想办法弄结实一点就好了。”

    方维笑看着她微蹙的眉头，道：“看来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倒是做了不少事儿，这纤衣阁，真的很别具一格。”

    小溪有些得意，但没敢表现出来：“公子满意就好，小溪还怕公子责怪呢。”花了那么多钱，早就超出了预算，小溪之前是有些忐忑的，不过看来，金主好像没什么意见。

    “你喜欢就好。”方维温和道。小溪心里一窒，又是这种语气和表情，自己意志本来就不如铁，哪扛得住他兴之所至的糖衣炮弹啊。

    忙转移话题：“颜大哥明日就回兴都了吧？我和石大哥商量了，打算在这个月底开张，刚好能让颜大哥写个牌匾。”

    方维笑容微敛，淡淡道：“麻烦他做什么，我写好让人挂上去就成了。”

    “真的”小溪惊讶的看着他，方维看着她的表情，有些郁闷，他的字可是千金难求，这小丫头这表情，实在让人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