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眼角微微下垂，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吗？

    “可以啊，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岁月弯弯眼角，一点都不开心，不想她的目光注视在别人身上。

    “嗯。谢谢。”

    岁月想捶墙，为什么要道谢，怎么什么事都要道谢。

    课上的老师的滔滔不绝，岁月一点都没听，一直盯着方华的侧脸看，看她认真学习的样子也没往柳正浩的方向看去，转头看柳正浩仍然趴在桌上睡觉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岁月晃晃柳正浩的脸，“大哥醒醒，下课了。”晃了半天依然纹丝不动的某人让岁月有些焦躁，这都不醒还真能睡。

    岁月将手做成喇叭状，贴在柳正浩的耳边，“柳正浩，打球了。”

    柳正浩蹭的一下抬起头来，直直的撞上岁月的下巴。岁月捂着下巴一脸怨念的看着一脸茫然的柳正浩，“这位哥，你谋杀吗？”

    柳正浩低着头低低的说，“对不起。”

    岁月瞪大眼睛，“小事小事，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

    “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岁月简直要被气笑了，“我们都做了这么久的同学，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柳正浩眨眨湿漉漉的眼睛，“对不起，我有点脸盲。”

    岁月抓抓自己的头发，“为什么跟某人一样啊，怎么老说对不起。算了算了，我就是想问你，想不想参加班级里的篮球赛？”

    柳正浩终于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岁月，“可以吗？”

    岁月被他眼里的光芒闪了闪，那是对一种事物的极度热爱，是他所不能及的。

    见岁月久久不说话，柳正浩眼里的光渐渐淡下去。

    “可以。”岁月朝他璀璨一笑，“当然可以了。据说你打篮球很厉害的。”

    柳正浩点点头，头上翘起的毛来回摆了摆，说着他此时的开心。

    从没想过此时竟然还有人会想和他一起打球，一阵风吹来，桌上的练习本被吹得哗哗作响，心里莫名的冲动起来。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岁月一到自习课就集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冲着篮球场奔去。

    微许红色泛着点点黄色的光从天上破开来洒在篮球架上，照的本就斑驳陈旧的篮球架更加可怜。

    陆小川看到这光景直接扔掉手中的篮球，“我去，为啥让我们用旧的篮球场啊，这架子都快倒下来了，怎么练啊。”

    柳正浩捡起咕噜噜滚到他脚边的球，拍拍上面的灰土。“没关系，只要能练就已经很好了。”听到这话的岁月诧异的看看柳正浩，只看到他眼中燃起的光灼得他眼睛生疼生疼的。

    岁月制止住发牢骚的众人，“好了，老黄肯让我们练已经很不错了，别的班现在可都还在做卷子呢，你们是想回去吗？都开始吧。”

    一会儿，篮球拍地的声音传来，高一三班的篮球练习终于有序进行了。

    “顾明，你去防一下。”

    “陆小川，从后面进，跑一下跑一下。”

    “柳正浩，别抢篮板啊。”

    “柳正浩，别抢，注意配合。”

    “柳正浩，你干啥呢。注意点配合啊。”

    “停，停一下。”顾明了个暂停手势，“岁月，你让他们停一下。”

    岁月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此时拿着球的陆小川将球重重的拍在地上，“柳正浩，不是听说你打球挺厉害的嘛，怎么打的乱七八糟的，玩我们呢。”

    柳正浩低着头，汗水顺着低垂的头发淌过他发白的脸，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张了张嘴只说了句，“对不起。”

    陆小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靠，搞什么。”

    岁月拉住想冲向前的陆小川，“冷静一下，你们几个拉住他。今天第一天，就先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吧，我来跟他说。”

    几个人拉着快要怒发冲冠的陆小川跌跌撞撞的走了。

    柳正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岁月看过去只看见他潮湿的发旋。

    岁月在他旁边静静的坐了会，随后冲出去又气喘吁吁的回来递给他一袋草莓牛奶，“喝吧。”

    柳正浩看着手中的草莓牛奶，又看看岁月，见他吸管都不用直接咬开包装灌进嘴里。“为什么给我这个？”

    岁月咽下嘴里的牛奶，满足的叹口气，“因为心情不好的话就该喝点甜的啊。”

    柳正浩皱皱眉，“是吗？可是我不喜欢喝这个。”

    岁月眼睛一弯，“哦，看来心情是真不好啊。”

    柳正浩眨眨湿漉漉的眼睛，没说话。

    岁月也不再继续追问，咬着喝光的牛奶袋子一鼓一鼓的朝里面吹气，双手撑地抬头看着已经是满面红光的天空，想着旁边那个在夕阳下孤独又坚持打球的身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打不好篮球呢？可能的原因也只有孤独了吧。

    等到柳正浩安静的喝完牛奶，岁月蹭的一下站起来，将柳正浩一把拉起，“别喝了，打球了。”

    “不是说今天不练了吗？”

    岁月转头看向他挑挑眉，“你不练？”

    柳正浩扔掉手中的牛奶壳，“要练。”

    “好，我来防你。”

    柳正浩一直觉得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就像心跳声，而他也只有在打篮球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的心跳的真实可听，此刻两个人的篮球好像和刚才几人一起打球的情景完全不同，怎么自己的心跳反而加快了呢。

    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自己的心跳声，球打篮筐的声音，球撞挡板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唯独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响到在耳边放大几十倍一样，砰砰砰，怦怦怦……

    耳边还有风带来的岁月的呼喊声，好乱……

    柳正浩再次睁眼的时候只看见昏暗的天花板，“滋滋”日光灯被按开的声音，跳动两下以后才完全亮了，柳正浩不自觉的闭闭眼。

    “你醒啦。呵，我说这位哥，你的身体也太弱了吧，才打两下球就倒下了。”柳正浩一脸莫名的看着岁月扯起嘴角的脸以及旁边一脸安静的方华和摸着下巴眼睛放光的看着自己的是梦。

    用手指了指是梦的方向，“她是谁？”

    是梦惊的张圆了嘴，“不是吧，都同学这么久了，你居然不知道我，我可是知道你哎，柳同学。”

    柳正浩眨眨眼，摇摇头。

    是梦摸摸头，“好吧，让我来隆重介绍一下，我叫是梦，是梦的是，是梦的梦。”

    “呵呵。”柳正浩笑出了声，露出一个小小的虎牙来。

    “我去，你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是梦睁大了眼睛，“又阳光又性感。”一旁安静的方华终于扯扯是梦的袖子，“性感不是这么用的。”

    “是吗？真可爱。”是梦补充道。

    柳正浩抿嘴不再出声，耳朵却悄悄的粉了。

    “咳咳。”岁月清清嗓子，“现在已经放学了，你还要继续在这休息吗？”

    柳正浩掀开被子坐起来，“不用了，我回家好了。我去收拾。”

    “诺，书包。”岁月将书包递给他，“都收好了，作业什么的都给你记在纸上了，也放进去了。”

    “哦，那我先走了。”柳正浩穿上鞋子想走，是梦却把他的鞋子踢到门口，“不行，要一起走。”

    柳正浩抬头看看她，她一脸严肃好像在说什么神圣的事。

    柳正浩低下头来，声音小小的，“真的可以吗？”他知道这里面有期待还有希望。

    是梦点点头，“当然啦，我们就是来接你的啊。”

    柳正浩的睫毛颤了颤，这样啊。“好啊。”

    听到这话的是梦蹦跳着到门口将他的鞋子捡过来，整齐的摆在他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

    方华看着笑眯眯的是梦，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啊。刚才那种话，真是敢说啊，那种莫名的勇气与自信，真好啊。

    走在路上，是梦看着路旁的小吃摊，就像饿了几天的狼一样眼露凶光，拽着方华的袖子走的飞快，“小华华，我要吃，我要吃。”

    “嗯，想吃就吃吧。”方华拍拍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松开吧，这样走太危险了。”话还没说完，是梦就已经冲进围着一堆小学生的小摊了，方华无奈的摇摇头。

    不一会，是梦两手抓的满满的从人群中挤出来，“方华，来帮我一下。”

    方华接过她手中的藕粉圆子，“怎么跟小学生挤？”又拿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

    是梦擦擦脸上的汗，“什么呀，今天我们走的太早啦，才会跟小学生撞在一起了。”

    是梦拿过藕粉圆子叉起一个递到方华嘴边，方华用手接过，放进嘴里。甜甜的，还挺好吃的。

    “不过呢，也挺好的，前几天要补课都好几天没吃到这个了。”是梦的嘴巴包的鼓鼓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

    “很喜欢吃这个吗？”方华看着是梦吃的像只满足的猫，眼睛都闭起来来了。

    “昂，很好吃啊这个，觉得很幸福。”是梦点点头。

    这样就幸福了吗？真容易满足啊。

    “吃这个，这个也好吃。”旁边岁月递过来一份臭豆腐，方华撇开头，“不要吃，太臭了。”

    “啊啊啊，我也要吃这个，我想吃好久了。”是梦一脸激动的看着岁月，“还有吗？还有吗？”

    岁月轻笑着点点头，“这份是你的。”

    是梦一脸感激的接过，拉过一旁站的远远的柳正浩，“柳同学，快过来呀，这个很好吃的。”柳正浩好奇的看着是梦，“真的吗？”

    是梦用力点点头，叉起一个递到他嘴边，看他小心翼翼的咬下才眯起眼睛吃起来。

    柳正浩嚼了两口捂住嘴巴，被是梦瞪了一眼，“不许吐，不能浪费。”柳正浩只能皱着眉默默咽下去。

    “再吃一块。”是梦又递过来一个，柳正浩苦着脸摇摇头。“吃嘛，这么好吃的东西，要分享。”柳正浩抬腿就走，是梦举着跟着上去。

    方华看着一旁追着跑着的两人，很有生机的样子，又看着自己嘴边的臭豆腐一脸为难。“不想吃这个。”

    还没拒绝完，却被强硬的塞了一个进去。方华默默的看着不知何时跑到自己身边的是梦。

    而是梦此时正跟岁月庆祝着胜利，“太好了，终于都吃到了。”

    真是个孩子啊，方华心想。

    夕阳的余晖只剩一点点了，身旁几人的脸也逐渐黯淡下来。像这样放学路上和友人一起分享美食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多久了呢，以前的记忆太杂乱太无趣，什么都不想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