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生死之间，认同

    池面上泛起的水波涟漪渐渐消散，池面也再次归于平静，却哪里还能看得到谷维的身影？

    殷墨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心中也太过慌乱无措一时竟没有想到现在理应去叫人来才对。

    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心中稍犹豫了一下，想到是由于自己的过错才会变成这样，殷墨便马上想自己下水救人，刚一动作才发现自己刚刚吓得腿已经软得没力气了，殷墨狠掐自己几把恢复了腿部的控制权，三下五除二地脱下外衫只着单薄里衣就也跳下了池水，在池水里寻摸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因缺氧已经晕厥过去的谷维。

    池水其实并不是非常深只堪堪没过常人男子的胸口左右，毕竟只是人造的景观池，但对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孩来说就是很危险的了。

    殷墨在殷府里生活了成长到了八岁，府里上下没有一处是没有被他给祸害过的，当然，这个池子自然也不例外。

    殷墨最喜欢的便是在酷暑时节偷偷溜下池去，在池里与池中鱼儿一起玩闹嬉戏，一见有人经过便往荷叶后一藏，竟也是从未被人发现过，从开始时到浅水处的大石上用小脚丫踩水花，到现在于池水中来去自如，所以殷墨水性倒还是不错的，不过前提是殷墨只是孤身一人。

    但在此时殷墨一手拖着一个大他两岁的人，一手在水中划水相当吃力，一边要死死用一只手箍主谷维不让他滑落，不然他费力的寻找就白费了！一边还得在这冰冷的池水中拼了命的划动，当然得拼命啊！不然他们俩的小命了能就真的不保了！而且一只手划水真真是好不容易，好再最后还是艰难缓慢的游近了岸边，毕竟娃娃丢的地方只是岸边周围，所以谷维之前也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寻找而已。

    然而此时殷墨却是惊得脸上又冒出了冷汗，糟了！腿抽筋了！

    好在殷墨已经游到岸边了，便把自己当做支撑，再一咬牙一使劲！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把谷维给推举上了岸，而此时谷维也在被推举的过程中，肚子被岸边一块大石一硌到呛出了一口池水后，转醒了过来。

    睁开眼见到殷墨在不远处的池水里无力挣扎，知是殷墨救了自己，顾不得疼痛的腹部便拖着有些无力的身体，爬到离殷墨此时较近的地方，把手尽力地伸向殷墨，幸好殷墨此时也离谷维不远，在最后一刻紧紧抓住了谷维的手随后便失去知觉，一切不知。

    殷墨只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眼睛一睁开就刚好对上了谷维盯着他瞧的视线，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现在连动动嘴皮子的力气都没有。

    而谷维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用尽全力把殷墨拉拽上岸，拉拽期间险些没把自己又载进池里去，好容易把人拉上岸后，硬撑着给殷墨排出了口中的池水，见他呼吸变得顺畅后，也身子一歪倒在了殷墨旁边，双臂因受力过大而酸痛不已，身体里一点力气也没有，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眼珠了，谷维便转动眼珠看向一旁的殷墨，仔细地打量起来这个自己心底评价觉得娇纵无礼的娇少爷。

    殷墨其实长的很不错，也是富贵人家养育出来的子弟有哪个是真的差到地了的，何况是殷正那般人物的子嗣。

    不过在谷维眼里至少现在的殷墨看来是要比先前顺眼多了，闭上眼睛显得沉静不少的他没了总挂在脸上的娇纵顽劣，光看面貌只会让人觉得是乖巧可爱一童子，加上几缕打湿了的头发粘在了他因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久了而显得苍白的脸颊上，显出几分脆弱来，让人觉得好生可怜。

    谷维心道殷墨其实并不坏，也只是一个被宠得有点坏脾气的普通小孩而已，谷维如此想着便见着殷墨睁开了眼，谷维见殷墨看了自己一眼后又闭上了眼睛，自己也跟着闭上眼睛等待着气力的恢复。

    许久后，两人身体里的气力也都恢复了一点，身体岁还酸软无力但已经能动弹了，便都坐起身来，换个令自己舒服一点的姿势。

    殷墨看向谷维，不料谷维也正向自己看来，两人对视一下后便都哈哈笑了起来。

    殷墨的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而谷维的则复杂一点喜悦、释怀和释放真实情感后的轻松。

    殷墨大笑了一通，心情出奇地好了起来，随后又往身后地上随便一躺享受着这三月春光，不过在春风吹过穿着湿透的衣物的身体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颤。风吹在身上可真冷！还是快些回房换上舒适的干衣吧！

    殷墨想着便把头转向谷维想叫他一道回去，可这一看之下却是又愣住了。谷维……谷维他、他是在哭吗！

    此时的谷维确实哭的很是狼狈，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来，因为他使劲的咬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殷墨见状没有出声，他知道谷维这是在宣泄满腔情绪，只是等谷维哭得差不多在不停抽噎的时候，拿过自己方才下水前脱下的外衫，摸出一方手巾递给了谷维。

    谷维接过后对殷墨一笑，很丑，但却很真。

    殷墨顿时觉得有些别扭嘀咕了一句：“笑得很难看唉，满脸眼泪鼻涕的脏死了！”嘴上嫌弃但殷墨知道谷维已经对自己放下了防备和那份小心翼翼。

    稍微休整后，两人便小心的避开路过的下人，偷偷回到谷维房间。殷墨便在谷维房间里换下湿衣，谷维好练字喜静所以院里很少有下人在走动，而殷墨则不一样了，现在回去就等着被抓包然后挨殷正的训吧！

    所以现在殷墨正穿着袖子长了一小截的谷维的里衣，不过稍挽一下就看不出来了，外衣并未被打湿也就将就穿着。

    待到谷维也换好后，两人坐在谷维房间内的茶桌旁，喝了一杯叫人刚送进来的热茶后，都满足地呼出一口浊气，两人这才觉得自己这是真的又活了过来！

    此后室内一片静谧两人都未开口说话，正当殷墨想说点什么时，谷维开了口：“一场火……”。

    殷墨没听清疑惑地出声：“啊？”。

    “一场很大很大的火，吞没了我的一切……”谷维尽量以最平稳的语气诉说自己的过往，在说到有些地方时还是不免有些颤抖和破音，毕竟他也才刚满十岁还只是一个孩子，这些事无法向他人诉说，快要把他压垮了。

    殷墨也许，会是一个好的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