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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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室里自然已经乱七八糟了,地上到处都是杂碎或完整的尸体,连着原本干净的地面也被红色的血液染成了暗红色。
南卿踉跄且小心迈过地上的尸体以及其他的碎装物,眼角还挂在未干的泪水,看起来倒是让人有些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摔倒在脚下这片污秽的地上......
只是凡事总是容易让人出乎意料的。
他竟然就这样抱着比他重了大概一倍的西镜左摇右晃的走进了间室,放在了沾了些血的软榻上,然后摸出怀里西镜之前塞给他的凝露想给西镜上药......
其实本在南卿抱起他的时候他便早已有了摔跤的觉悟,只是不想这小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意外的有点可靠。
倒是不知何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瞧瞧的开始自己长大了。
西镜看着南卿盯着他腹中的伤口不知从何下手样子,便直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凝露,道:“且莫要白费了这好东西,待去了七里山养些时日便好了,无需担心。”
南卿却一直盯着他依旧流着血的伤口,良久后,开口道:“师傅......肯定很疼。”
言毕。
原本就通红的眼眶边缘又冒出两滴水珠子。
西镜见他一副小可怜的样子,连着眼神带着五脏六腑都软了,伸手蹭掉从他脸颊上滑下的水滴,后将凝露塞进他怀里,柔声道:“好啦,再哭可真就像那村里的小姑娘一样了。”
南卿看着他想着不哭了,但是不想这眼泪就是死活不听话,被他这么一说竟来的更势不可挡了,连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哑,抬手在脸上胡乱的蹭了一把,带着哽咽道:“......不....不一样......我......我会很......很....很快长大.......变得很厉......厉害......”
西镜抬手本想揉揉他的脑袋,却发现自己坐在不如他站着高,够不着,便干脆收回手。
只是南卿却马上意识到他这个动作的意思,立马在他身前蹲下。
西镜见他动作不自觉的轻微的勾了一下嘴角,伸手附在他的发间,用力揉了两下,道:“师傅从未想过你要变得如何厉害,你只需待着师傅身边便是最好的。”
南卿顶着被西镜揉的有些乱的头发,抬头看了他良久后,乖乖的点点头。
西镜看了他一会儿倒是脑中倒是突然闪过一个疑问,开口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师傅有危险的?”
南卿明明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此刻的样子却像是孩子一般蹲在他身前,抬头看着他道:“......感觉。”
西镜并不太理解他的具体意思,在这个传递消息除去朱雀族之外,并其他人不轻易的年代,凭空知道他安危,听起来确实有些神奇,思量着便顺嘴问道:“感觉?”
南卿见他不明白便乖乖点头,道:“我也不知晓具体,只是突然感觉到师傅有危险,之后我便冲了出去,他们却拦住我,不让我去.......”
西镜闻言便点点头,虽然依旧不太明白,但是以南卿在神魔之战活下来的情况而论,倒是也不觉得太过惊讶,只是此刻也没有深究的意义,便伸手将他拉起身来。
这时,方才被打倒在一旁负伤的丘柟子与星妲、星申起也走进了间室。
南卿一见到他们明显露出了与之前大不相同且厚重的敌意。
只是丘柟子却自迈过门槛进来后除去淡淡的看了一眼南卿便没多言语。
而和对面走进来的星申则起看起来似乎有些怕南卿,整个人跟在星妲身后畏缩着......
当然走在他前方的星妲就更无用多说,满脸皆是化不开的怒色,进来便瞪着南卿,对西镜语气尖酸,道:“西镜,你教出的徒弟到当真是厉害啊!”
西镜看了他一眼,虽尊他是长辈,但任人欺负向来也不是他的风格,便毫不客气的接道:“谢仙尊夸奖。”
星妲闻言眼神便立刻变得严厉且带着浓厚的怒火,扫了他们一眼,道:“西镜仙尊莫要忘了当初是如何答应你族中长老的,现在便动手罢。”
西镜闻言皱了一下眉头,后又舒展开,想来也是,关于南卿的任何的一个大小决定怕是早就四族传遍了,如今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这些人又怎么会放过他,更何况当初神直接将南卿交到他手里的时候怕是也没有要让他活到五百岁的意思,反正只要取出心脏便是无所差别的,一样有精脉之血......
西镜并未答话,也未看他,只是熟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南卿的手指。
星妲见他未搭话也未有要动手的意思,便愣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提起手中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长剑便朝南卿刺了过去.......
西镜见状当即起身毫不犹豫的挡在南卿身前。
刺向南卿的长剑也生生在他胸前停住。
星妲皱眉看着他厉声道:“西镜!!!”
西镜丝毫不惧他指在身前的长剑,正视他的眼睛,极为随意的勾了一下嘴角,明知故问道:“仙尊这是什么意思?要杀我吗?”
星妲瞪着他的眼睛里丝毫不掩饰的冒着火气,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西镜并未答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便不言玄武今日这般惨样,就是往日,这星妲也定然不敢动他。
他倒底是和南卿不一样,他身体里流着最浓郁的朱雀血。
今日他若是死在玄武这块地里,不为别的,就是冲着他这点血脉,朱雀都得给他玄武铲平了。
星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狠狠的看着他却未敢有别的动作。
就在两方僵持的时候。
一只极为显眼的蓝色灵鸟飞进间室里,停在西镜肩头。
西镜一个眼神都未留给星妲,恍若眼前并无这个那剑指着他的人,直接将手递到灵鸟前,它便乖巧的落在他的指尖,将消息感知传递给他。
西镜得知消息之后,化了指尖的灵鸟倒是皱起了眉头。
星妲见他化灵鸟的动作便讽刺道:“这袖常族长怕也是要你杀了这畜生罢。”
西镜依旧没搭理他,而是将髓骨鞭于腰中盘好,直接牵起南卿的手,再拔出流善毫不客气的一剑劈开星妲手中的长剑,大步出了间室便直接御剑离开。
星妲倒是被他一连串迅速的动作弄的愣了一下,回过头来人却不见了踪影。
丘柟子见势也站起身来向星妲行了个礼,面色平静道:“既是这般那在下也先告辞了,如若再需什么帮助仙尊便派人来白虎说一声就是。”
星妲瞥了他一眼,未有吭声的意思,明显没有把他当回事。
丘柟子倒也没脾气,行完礼便径直离开了。
他踏剑而上便迅速御剑下山。
良久之后方勉强追上西镜。
西镜见他寻了上来便放慢了速度。
丘柟子与他并肩御行,气息有些不稳道:“西镜仙尊此行可是前往七里山。”
西镜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心中不由觉得这人废话多。
丘柟子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气息,道:“可否劳烦仙尊在七里山多等两日,我且回了白虎寻得长老后,便速赶来与仙尊汇合。”
西镜思量了片刻道:“初九前我便一直在七里山。”
丘柟子闻言还有大半个月也就放心了,便做了个简单的礼记离开了。
七里山位于玄武以北,地理条件倒是得天独厚,颇有些与世无争的局外之人的意思,当然其主人枭广仙人也亦是这般做的。
那地方虽是好地方,却四季气候寒冷,便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也不能打散丝毫山间树杈上的白雪。神奇的是,这七里山的动物和植物倒是长的很好,运气好时甚至能看见这树丛中冒出的一两朵小红花......
说来住在这七里山的枭广仙人在世间也是极为有名望之人,莫说他们这些修仙之人,便是上面的天帝见了这人怕是也要尊敬三分。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除去其医术了得之外,主要便是关于这枭广仙人在天帝成神之前乃与其承于一师,说来算是天帝的师兄。
只是当初其师傅去世之后,与天帝的扶摇直上不同,枭广仙尊却坐落于这七里山之中,一待便是几千年,不愿修炼成神,也无意愿出山,倒是活得像个清闲散人。
......
西镜一路御剑并未停歇,虽说是伤不致死,但到底是腹部贯穿,终归是疼的厉害,而且以方才袖常传来灵鸟的意思便是要他杀了南卿,他定然是不舍得动手的,既是这般,想来四族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如今敢来这七里山倒也算是个不错的避难所。
到达七里山山脚下之时,太阳早就不知何时已经逃跑了。
只剩下这寥寥星空。
多少显得有点落寞。
之所以停在这山脚下,是因为这七里山御剑是无法上去的,只能步行,且阵法无数,若是无知之人贸然上去怕是连着全尸都留不下。
只是西镜不同,他对这七里山说来也算是个老熟人了。
他牵着南卿的手,便熟练的避开阵法上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