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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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到达寝室的时候,a寝的新生早已入住,杨颙四下打量一番,一个阳光健气的少年刚退出了游戏,把耳机放在桌上,站起身来,笑得风情万种。
用后来的王连话来叙述就是,诸葛学长在众人的簇拥下朝那名新生莞尔,新生威风凛凛地掀了面前的小木桌,上去就是一个熊扑,最终诸葛学长一个重心不稳欲倾倒,幸而马良学长反应及时,稳稳接住。
其实这真的算美化那名新生,真实情况是,当新生自认威风扑上去的时候,压根没有考虑自己的体重。杨颙记得王连曾经飞扬跋扈地说,杨颙,知不知道耍流氓最决定性的一个因素是什么?是运气。可积就是一种运气,但你不能忘了积分中值定理!杨颙估摸着当时那少年就鼓足勇气,将这个方针贯彻到了底,他的运气不错,不仅如此,扑得也很精准,只是王连忘了说,在这个世界上,概率统计在大数据也都可以回归成正态分布,管你的泊松伯努利贝叶斯,而诸葛学长显然就是这个正态分布,不管少年是如何地想要死缠烂打,都只是微微笑着,所以到最后,少年所有的运气都统统化作了顽抗。
张裔摘下墨镜,理了理上白衬衫,姗姗来迟;他看了一眼现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却依然淡定如初,眼神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什么,一旁好八卦的王连喋喋不休道,哎呀,没想到现在的少年这么有活力啊。闻言,张裔依旧不为所动,直到他看见诸葛学长,瞳孔瞬间放大,吓了杨颙一跳。
那时,他才注意到原来这场闹剧的主角是诸葛学长。接下来,一身拾缀精致的张裔,一脚踹开了那个爬在诸葛学长身上的少年,便毫不犹豫地扶起诸葛学长,再斯斯文文地扶起马良学长,颇有点雷厉风行的味道。少年应声而滚落,只听得蒋琬轻声惊呼,杨颙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已经被拉住手腕迅速的离开了是非现场。
张裔皱了皱眉,意欲打开刻薄话全面攻击模式,大家琢磨着张裔的神情不寒而栗,王连拉着杨颙的手迅速抛出疯跑出寝室,最后在咖啡厅门口停下。
杨颙一向不是跑步的好手,半弯下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了拍旁边同样大喘气的王连,断断续续说话。
“谢……谢谢啊……文仪。”
“哪来的小伙子这么不要命?敢惹君嗣……真tm有勇气,水土不服就服他。”
杨颙翻了翻白眼,试图不怼回去,顺势将他拉进了咖啡厅,直奔吧台,想都不想就先要了杯mojito,到达洗手间准备整理一下仪容,才发现自己的钱包手机都忘了拿。在发现这个事实之后,杨颙转身就要朝外面走,却被王连一把拉住。
王连眯起眼睛盯着杨颙,极尽讽刺之能事的道:“你现在要回去的话,干脆我直接报警好不好?这样起码比听君嗣的刻薄话强。”
听见王连的话,杨颙回想了一下张裔当时的神情,诸葛学长都未必劝得住。
杨颙沉默,半晌后又转回身。
见状,王连叹了口气,狡黠的面庞在橘黄灯下更显得相只狐狸。杨颙听见他的声音,感同身受。
张裔,全寝室谁不知道,他最大的能耐不是安安静静当个美人颠倒苍生,他最大的能耐,是刻薄话骂得人生活不能自理。
后来,当杨颙磨磨唧唧地喝完一杯mojito又添了三,所有剧情才渐渐在他心里清晰起来,那少年,以及少年身上蓬蓬勃勃的生气,开始在杨颙脑海里里鲜活跳动。没有给杨颙时间仔细琢磨,王连打开笔记本,整理了一下文件,将话锋一转:“诶,那个新生我同你提起过,开学初,名叫费祎。”
杨颙咬着吸管,条件反射地摇了摇脑袋,微观经济学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以及王连潦草的计算公式,铺陈在一张纸面上,形成最鲜明的对比。在那瞬间,杨颙突然思绪特别混乱,喉咙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就是说不出话,最后才拼拼凑凑出三个字。
非人哉。
王连的手忽然就停在半空中,回敬一句:“客气客气。”
杨颙取了几张抽纸,朝卫生间走去,临行前还给王连丢了句话,说是去网咖码字。深夜,杨颙退出界面,准备关了电脑回寝室,手机却在口袋里嗡嗡地振动起来。
杨颙看了一眼屏幕,上面不停地闪烁着王连的名字,然后转身朝前台,当杨颙下了机,走出店门深呼吸一下夜气,手机依旧在不眠不休地嗡嗡地振动着。这是王连的一贯风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杨颙无奈地拿起电话,王连操标配版阴沉沉的强调说:“被人□□了?”
杨颙把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带上耳机,每次听王连讲电话都是对听力的一种考验。杨颙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饥渴啊,男女通吃,老少皆宜?”
“路上小心,指不定被我正面硬刚。”王连到深更半夜,就精神抖擞得跟吃了□□一样,所以对于他的回敬,杨颙一点都提不起精神,他只想知道那个叫费祎的学弟是否还尚在人间。
不过王连是话唠,跟他贫嘴,纯粹是没事找事。所以杨颙迅速地切入问题核心:“可以回去了吗?”
“你这话问得可真含蓄,麻烦你扳着你的手指头,连带脚指头一起算算,你在网咖带了几个小时?你是担心君嗣踹你一脚还是我也踹你一脚?”王连冷笑道。
“你又不是君嗣。”杨颙回应。
“回来了吧?”
杨颙还没来得及敷衍,王连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杨颙抬头看墙上悬挂的钟表,指针指向十二点,杨颙飞速冲向公交车站赶末班车。
回到寝室,不出意外地被记了晚归,但是看到战况良好,还是深感欣慰。
王连坐在杨颙的床边翻着一本过期的财经杂志,百无聊赖地哼歌。
突然,向朗推门进来,大呼小叫地喊着:“回来了?”
“嗯。”杨颙转过头,瞪了向朗一眼,“吵什么?”
“去看你女神。”向朗那丰神俊朗的面上难得有了一丝焦虑。
“君嗣?”王连丢下杂志探出头,“怎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
“费祎还活着?”杨颙眉头一动,小心翼翼地看向王连。
“不止如此。”向朗说。
杨颙一愣了一下,像是记忆里生锈的齿轮突然上了发条一般,开始缓缓滚动。
那个如玉之莹的张裔。
那个博闻强识的张裔。
那个捷悟过人的张裔。
那个他和王连宠了这么多年并且还要继续宠下去的张裔!
“费祎现在和他在一起。”向朗淡淡地说。
“刚刚认识,他们感情这么好?”王连咬牙切齿地笑笑。
杨颙转过身,迎着夜间路灯的余晖,抬起笔,百无聊赖地想在玻璃上画些什么,可是他脑海里出现的只有张裔的脸孔,张裔穿着白衬衫,斯斯文文,面容清淡,不紧不慢地盛放,泯灭了周遭所有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