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回答难道还不够，除此之外，他还做错了什么？

    里德尔承认对方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对的，但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捋了几遍，却依旧是一无所获。男孩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骨子里的自负和偏执却总是在干扰着他的思路，让他根本没办法理智地去面对男人的冷漠。

    相比于怨恨或是其他的什么，他也许只是觉得委屈。

    “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男人晃了晃手里的紫黑色戒尺。眼见着里德尔倔强的抿紧唇角不发一语，他叹了口气知道这孩子又是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其实真的不必想那么多，他的责罚难道只会是因为一次任务？

    不过既然如此，他倒也不再犹豫了，一手握紧了那只白皙的小手，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十下戒尺很快接连不断地狠狠抽打在男孩手心。里德尔的皮肤较之同龄孩子本就偏向于白皙细嫩，加上男人这次又是真的没有留手，十下打完，掌心的红肿竟是已经转变为青紫颜色，渗出的血迹甚至都沾到了戒尺上。

    男孩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最后还是没能抑制住牙缝里溜出去的那声□□，一连串的冷汗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下来，滑落到左肩上翻卷的伤口时，更是刺激的他整个人都颤了颤。

    看着他这么一副样子，对面的人倒是先心软了，将戒尺随手搁到一边，反手就将里德尔抱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在这时候又变得温柔了起来，因为刻意避开了伤口，手臂上的动作就格外的别扭，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小心地将男孩一路抱进了卧室。

    “挨了这么一顿打，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把里德尔放在了床上，转身又翻箱倒柜地到一边去折腾医药箱，最后带着纱布和药品过来，一边问着就一边顺手褪下了男孩身上被血染了一片的衬衣。

    “我不知道……嘶，你是故意的吧！”里德尔到了这会儿却是隐约猜到了一些，只是非要梗着脖子嘴硬。然而他话音未落，对方就猛地加重了动作，虽然小心地注意着没有扩大伤口，但疼痛却是半点儿做不了假。

    成年魔王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他垂眸狠瞪了一眼里德尔，注意到男孩有些心虚的目光之后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在这行里混了也有几年，对里面的规矩早就不再是一无所知，相比于其他人，他给里德尔的待遇已经是好的不可思议了，但是在男孩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却依旧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说到底，也许还是他太着急了，他和里德尔的关系实在紧密到非同一般，这件事他虽从未说过，却也难保对方不会自己猜到些什么……

    “是，我错了，我不该故意伤成这样，以此来试探你。”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寂静，里德尔就有些压不住了，他的心智到底稚嫩了些，养气功夫也远不如对方到位，最终还是忍不住都说了出来：“我也不是刻意演了这么一场，不过是碰巧被划伤了，索性也就将错就错……我也只是，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在意。”

    最后一句话，里德尔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就算距离如此之近，对方也依旧有些听不清楚，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成年魔王已经将男孩的伤口完全处理好，他手腕一带就将这小小的躯体抱进了怀里，宽厚的手掌带着安抚意味揉了揉男孩发顶，接着又顺着后颈一路滑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里德尔背后轻抚，直到怀中的躯体完全放松下来，才温声解释。

    “我从没告诉过你应该称呼我什么，汤姆。”他的开场白就令男孩有些心惊，里德尔的身体蓦然僵硬，男孩一动不动的定在他怀里，仿佛是在等待着一个宣判：“我从没有让你叫我父亲，因为我并不是。关于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想多提，但我相信你心中应当早有猜测，这猜测也许是对的，也许完全错误，但是我不想问，因为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一切真相，所以一切判断，我希望你能够在那个时候做出。”

    这是承认了，还是在暗示他想的太多？

    里德尔狠狠地合上双眼，他依旧困惑着，却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