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是去帮害死族长的天渊国了。

    第61章 第 61 章

    顾清在古域待了多日，终于迎来了他继任族长的大典。

    他向来是不喜别人伺候的，所以被派来伺候他的人第一天就都被遣散了。

    翠翠这几日都得意地要上天了，伺候顾清时也都是每时每刻都扬着笑脸的，就直勾勾地一直盯着他。

    看得顾清浑身发毛，“唉，丫头。”

    翠翠正在为顾清穿那足有七八件的华贵衣裳，为他系好腰带后抬头笑看他道：“怎么了，二少爷？”

    顾清还没说话，翠翠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呸。”

    “叫错了，”翠翠笑眯眯地说，“应该叫族长了。”

    顾清顿时无言。

    继位大典所需要的准备是很繁琐的，光是弄个头饰，顾清就坐在那里，等翠翠给他弄了好几个时辰。

    简直比新娘出嫁时还折腾人。

    想到新娘出嫁，顾清就想起了与顾澈出逃的时候。

    那段时光，大概也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了。

    可惜了，那亲最后还是没成。

    顾清不自觉叹了口气。

    “族长大人，”翠翠以为他是坐得不耐烦了，连忙道，“翠翠马上就弄好了。”

    顾清撇嘴道：“你还是叫我二少爷吧，听着顺耳些。”

    翠翠又掩嘴偷笑起来，小声嘀咕，“不知道当初是谁死活不愿意翠翠叫他‘二少爷’呢。”

    “唉，你这丫头，”顾清狠狠瞪了她一眼，“信不信少爷我把你扒皮炖来吃了。”

    “二少爷才舍不得呢，”翠翠加重了“二少爷”三个字，“翠翠的肉不好吃，而且炖了翠翠就没人来伺候二少爷了。”

    顾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没由来地想到了“高岭之花”这个词。

    身在高岭的花。

    他里里外外足有八件由云丝绣成的锦衣，外罩描金美人花而成的外袍。头饰戴的是鎏金珠冠，翠翠那丫头非给他描了眉，本就秀气的眉毛直接给画成了一双柳叶眉，加上顾清本身嘴唇就红，这一打扮起来，还真有点偏中性的美。

    翠翠扶着他起身，捧着自己的双颊眼里冒着星星道：“二少爷真好看。”

    “那可不，少爷我一直都很英俊。”顾清勾着嘴角道。

    翠翠笑道：“是是是，少爷快去大典吧。”

    这衣服华丽是华丽，好看是好看，就是太不方便了，后摆长得在地上拖出好长一截，他必须得翠翠搀扶着他才走得动路。

    在翠翠的一路搀扶下，顾清杵着权杖来到了祭坛。

    依旧如刚来古域那日的架势，古族的族人站在两侧，给他留出一道宽敞的道路。只略有不同的是，大家都站得笔直，神情严肃。

    在他们眼里，这场大典是十分庄严的。

    顾清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别说与这些人有什么接触。但在这一刻，他真实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共鸣，使得他瞬间有了归属感，竟有些想落泪。

    不经意间，他已经走上了高台。

    “诸位，”说话的是随他之后从京城赶回来的沈老，“从今日起，古族中人，都听从族长号令。”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对着他跪了下去，声势浩荡。

    “族长万福。”

    顾清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早就沸腾了。他故作镇定道：“尊崇祖上‘兼爱非攻’的思想，吾将带领我族走向更兴盛的时代。从今往后，吾与古族共存亡。”

    这是他想了好几日才想好的感言，说出来的时候，看着这成千上万的族人们，才真正感受到了这族长的重量。

    言罢，他拔出匕首在左手手心一划，握紧手任鲜血滴在青铜令牌上。

    “誓死效忠族长。”伴随着整齐的这一声，接任仪式这才算正式完成。

    大典结束后，顾清召集长老们到圣殿议事。

    顾清端坐在上方，沉声道：“查的如何了？”

    “族长，此事有古怪。”祁老站出来回道。

    紧接着沈老也站了出来，“族长，我们派出去的人来回报，天权国确实拥有大批青铜器械，但是其中，绝大部分都不是我古族提供的。”

    祁老眉毛微微上翘，眼中似有怒火，“天权王室娶了我族中一位善机关术的女子，而这女子竟未经我们允许，为他们制造了大批军用器械。”

    “原来如此，”顾清的手已经包好了绷带，他抬手托着下巴道，“传我命令，速速将这批器械销毁，并将这女子带回来。”

    众长老也觉得理应如此，便都赞同地点了头。

    “另外还有一事。”

    “族长请讲。”

    顾清扫视了他们一番，抿唇道：“如今天下即将大乱，我决定带领族人去平叛战乱。”

    他话音未落，座下一阵哗然。

    “族长，我们古族隐世多年，已经不问世事了啊。”

    “是啊，族长，我们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再介入他国的纷争了。”

    祁老也道：“族长这是何意？”

    只有沈老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顾清没想到他们如此反对这件事，不禁有些头疼。

    但不管怎样，他已经是古族的族长了，他也必须让古族成为他的助力，尽快前往北疆帮助澈哥。

    “大家先安静，”听得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顾清才继续道，“诸位长老想想，我们当初为何要退至南阳？”

    有人回道：“自然是因为天渊人背信弃义，设计杀害了族长，还想侵占我古族之物。”

    “对，长老说的没错，”顾清看向他，“那我再问问各位，我们古族的宗旨是什么？”

    那人答，“自然是‘兼爱非攻’。”

    顾清笑了笑，“没错，那何为‘兼爱’？”

    众长老被他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但还是有人如实答：“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

    “是了，”顾清说，“如果天下人能‘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那就天下太平了。那么二十年前天渊国的皇帝陷我们于不义，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天渊的百姓受战乱之苦，最终沦为他国奴隶吗？”

    圣殿一时间安静下来。

    顾清道：“先人曾言，今若国之与国之相攻，则天下之害也。

    这是何意，诸位长老自然是明白的。如今天权与番邦、匈奴各相联合起来围攻天渊国，若让之得逞，那可不仅仅只是天渊一国遭难，各方都会受到伤害，最后遭殃的不还是百姓？

    我们再说说天渊。旧事是因天渊国先帝贪欲所起，但如今天渊的皇帝是轩宇帝。我与轩宇帝相识多年，虽然他性情古怪，但确确实实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

    再者说，当年的事情是皇室犯下的错误，百姓不该受罪啊。”

    顾清说得声情并茂，听得众长老都有所动容，他见状，连忙趁着这架势继续下去，“兼爱便必须非攻。”

    “祁老，”顾清叫道，“我想问问您，何为‘非攻’？”

    被他突然叫道，祁老只得回答道：“非攻即是兼爱。”

    顾清点着头，“非攻即反对攻战，却并不等于非战，如今外国对天渊国虎视眈眈，想要侵略天渊国土。那我们为何不能施以援手，来阻止这场大乱呢？”

    他全程围绕着古族的宗旨来说，确实令得长老们无法反驳。

    这时候，沈老终于开口了，“族长，我们自然不能违背您的意思，但您真的想好了吗？”

    顾清看向沈老，听得他道：“老夫是说，您真的想好要让古族卷入这场纷争了吗？”

    顾清明白沈老的意思，但他来这古域，做这族长，不正是为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