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骗了他多少年他都不愿去计较。

    他忽然记起来，难怪他不同意他给爹娘写信，难怪他说要去找爹娘的时候张启山会紧张。

    他摇摇头说都不计较了，双眼一黑，便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门口守了三天的张启山慌张把人抱起来，看他眼底青黑，面色苍白的模样张启山哭得不能自已。

    斯人已逝，你说他如何就不能放下？好好看看他身侧的人？

    张启山守在床头，一勺一勺地灌了参汤和红糖水，看着人气儿顺上许多，才松一口气，又心底担忧。

    副官醒的时候，张启山心下欢喜。

    副官倒在张启山的怀里一声不吭，张启山的眼泪珠子不住地往下掉，副官也哭，埋首在张启山胸口哭得悲悯，

    “启山哥，我没有爹娘了……”

    张启山扭曲着眉眼抽泣，好容易顺了口气儿才开口，

    “我们……我们一家都还在……你且好好振作些……好不好？”

    副官忽然抽泣着闹肚子疼。

    扛了三天不吃不喝，肚子里的孩子如何能受的住？

    张启山揭了被子看见副官腿间有血，赶忙地请了二月红来诊。

    浑身扎满了银针，又灌下去满满当当一碗安胎药才止住血。

    副官还窝在张启山的怀里不作声响，张其琛一路快跑着进来，摔一跤又爬起来哭着爬上床抱着副官大哭。

    张启山没办法，只能抱过孩子让他贴紧了副官的脸颊。

    副官泪眼婆娑地问孩子，

    “摔疼了没？”

    孩子还在抽泣，奶声奶气地回答，

    “不疼，其琛不疼……爹爹也不要疼。”

    又抱着副官的脖子大哭，

    “其琛听话，要妹妹，爹爹不哭。”

    张启山搂紧了副官，

    “你看，宝贝这样懂事听话，为了宝贝，你也振作些。”

    又有些哽咽，缓一会继续说，

    “我不是有意瞒你，当初你刚刚小产，我怕你扛不住……想着等过些日子了……结果……结果就瞒到了现在……你要怪我……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

    副官慢慢腾腾撑坐起来，伸着手揽过张启山的脖子，抖着唇齿轻吻。

    他有些想哭，男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头上，明明他就没错。

    “你不要总是这样，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很难受……我不懂事了这么多年……哥你就包容了我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怪你？”

    张启山顺着副官的后背，

    “好好，不怪，不怪。”

    第一百零二章

    （一百零二）

    这次之后副官养了许久，性子也比之前稳重上许多，没了前些日子活泼。

    张启山都日日守在他身侧，寸步不离。

    说到底了还是心疼的。

    这天副官在院子里小憩，张启山临时有事只余了一个豆子和亲兵陪着副官。

    豆子时不时舔舔副官的手，见副官不应他，又趴在副官脚边呼呼大睡。

    齐铁嘴是这时候来的。

    带了吴老狗给孩子准备的小玩意儿，解九家的稀罕糕点，二月红家的珍惜药材，以及，自己还记着的副官爱吃的零嘴。

    张其琛被丫鬟领着下楼来，见着齐铁嘴扑过去脆生生地喊一声，

    “八叔。”

    齐铁嘴心下里高兴坏了，对着自己的这个小侄儿喜欢得不得了，礼物也尽数塞给孩子逗他开心。

    张其琛蹦蹦跳跳地来了副官的身侧，抱着礼物喊，

    “爹爹。”

    副官微笑着摸摸孩子的头，

    “嗯，玩儿去吧。”

    张其琛嗯一声，找了张桌子欢喜地拆礼物去了。

    豆子也竖着耳尖儿，迈着脚步跟着张其琛，歪头看他拆开大大小小的礼物。

    “身子可好些了？”

    副官微笑着坐起来，看着齐铁嘴寻个位置坐下，

    “好了许多，劳八爷担心了。”

    齐铁嘴摆摆手，又摇头，

    “咳，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不是？”

    又撑着膝头问副官，

    “不过……佛爷去哪儿了？”

    副官摸摸隆起的小腹，

    “佛爷他啊！去军部了。”

    齐铁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盯着副官的肚子看一会儿，

    “你这肚子里，怀的是我的侄儿还是侄女？”

    副官浅浅一笑，对着齐铁嘴打趣

    “八爷掐指算算不就知道了？”

    齐铁嘴咧着嘴角笑，

    “我这都是江湖骗人的把戏你也信？”

    再转头看着副官还歪着头冲他笑，

    “算算？”

    齐铁嘴摇头无奈，伸着指头说，

    “好好，那我就算算。”

    副官等了许久没等到下文，臂弯又睁开看见齐铁嘴收了手，抬起头来正襟危坐。

    副官不禁觉得好奇，

    “八爷算到了什么？”

    齐铁嘴身体微微前倾，难得的正经温柔，

    “你呀！这次总算心愿得了了。”

    副官咧着兔儿牙笑，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