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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他和程几之间或许就像那些线条一样崎岖,强烈而狂热地冲至巅峰,匆忙而翻覆地陷入低谷,磨炼、砥砺、分别、遗忘……

    但遗忘好似风,虽然熄灭了火星,却能再度扇起狂焰,愈加燎原。

    齐北崧不记得程几,可他毫不怀疑自己的感情,他让其恣意疯长,迅速占满他的全部。

    “原谅我。”他在程几的耳畔低语,“我补偿你。”

    他扣住程几连接着仪器的手,十指交握,渴望屏幕上跳跃的线条也有来自他的搏动,起起伏伏,铿锵坚定。

    他埋首在程几的床头,不肯离开半步。

    十二点左右,雷境像个家长似的开始找他,他说在某某医院。

    雷境连忙问出了什么事,齐北崧简单讲述事情经过,然后郑重其事:“你说过,我回来就是为了见小程,我找到他了。”

    “你……还记得他?”雷境狐疑地问。

    齐北崧坦诚地说:“不太记得,但没关系。”

    他还可以用余生的每一天来记住程几,一颦一笑,一丝一寸,永不再忘。

    雷境问:“他生你气吗?”

    齐北崧答不上来,程几的表现好像不生气,又好像有那么点儿生气。

    “他救过你的命,不剁了你就算客气了。”雷境说。

    齐北崧吃了一惊,问怎么救的?

    “前因后果你问他吧。”雷境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齐北崧问:“我和程几以前关系好吗?”

    “鸡飞狗跳。”雷境笑道。

    “这么夸张?”

    “是你自己作。”

    齐北崧又问:“我从醒来这么长时间,你们怎么都不在我面前提他?”

    雷境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你欠他的,别问我,问他吧。”

    见他打定了主意不说,齐北崧也没法子。

    雷境说:“老躺在观察病房不是个事儿,我先给小程联系病房,一会儿去陪你们。”

    齐北崧拒绝了:“不用,我一个人足够。”

    这种时刻他不想要任何人在场,即使是亲近的哥们儿。

    雷境担心他的安全,他笑道:“躺在我边上的可是个特警。”

    “中弹的特警。”雷境挂了电话,穿衣要走,被郑海平拉住,问怎么了。

    雷境详述,郑海平越听越喜,最后听到老雷要去当电灯泡时,他危险地眯起眼,摁着老雷的脑袋进了浴室。

    雷境比他高多了,被摁得卑躬屈膝,低头认罪。

    齐北崧左等右等也不见雷境过来,反倒松了口气。

    不多久,有值班医生来告知他们进病房,程几被从熟睡中摇醒,被齐北崧背上了楼。

    病房依旧是单人的。这大医院病房紧张,也不知雷境深更半夜从哪里抢出来一间,反正对他来说是小事了。

    程几这下却睡不着了,首先是麻药劲过了,他腿疼;其次他是那种在嘈杂环境下反而睡得香的人;再次齐北崧在他身边,他舍不得睡。

    “你……不回去了?”他问。

    他在迷迷糊糊时曾要求齐北崧陪他,此时却忘了。

    “不回,我守着你。”齐北崧说。

    “那你要睡吗?”

    齐北崧问:“就一张床,我睡了你睡哪儿?”

    程几说:“我睡陪护椅,我感觉那椅子太窄,你都躺不进去。”

    齐北崧连忙摆手,没有这么对待病人的。

    程几浅笑,拍拍床沿,让出一半地方:“上来吧。”

    他铺垫了半天只为这个,他相信只要是齐北崧就不会拒绝。……如果拒绝,就拖丫上来,程小爷来劲的时候没谁能抵挡。

    结果齐北崧比他还来劲,两秒之内就在床上躺平了,一点不磨蹭!

    程几吃吃地笑了,然后在极近处看着对方,眼睛很亮:“膈应吗?”

    “膈应什么?”

    “就像躺在陌生人身边?”

    “咱俩不是陌生人。”

    程几又问:“你觉得这情景咱俩有过吗?”

    齐北崧很实诚:“一时想不起来。”

    程几看了看病房门,见关得严实,便凑上前在他侧脸轻吻,一触即离,问:“想起来了吗?”

    “……”齐北崧惊了半晌,摸上面颊,“为什么不亲嘴?”

    程几笑,印上他的唇,缓缓分开:“想起来了吗?”

    “……”齐北崧说,“这么浮于表面,想不起来。”

    程几继续,这次霸道多了,唇舌相接时,齐北崧的脊背滚过一道痉挛。

    “想起来了吗?”

    “还是不够深入,不能触及灵魂,”齐北崧有点爽,但依然说,“想不起来。”

    程几瞪大了眼,一股执拗冲上脑门,捧着齐北崧的脸惩罚似的吻下去。

    他当然不擅长亲吻,就会乱啃,属于有力气没处使。

    他咬了半天,猛然放开,问:“想起来了吗?”

    “……”齐北崧撇嘴,“这种小狗也会啊,哪能想得起来?”

    “你完蛋了!”程小爷用手腕擦过微肿红润的唇,气息错乱,还撩起衣服露出干练结实的小腹,“我要来真的了!”

    他本来想给齐北崧点颜色瞧瞧,结果刚跳起来就碰到了伤口,闷声栽回了枕头上。

    齐北崧那低沉的笑声在病房里回荡,最后停留在程几耳畔:“技术这么差,就别惦记着玩儿我了!”

    程几双手捧着伤处,龇牙咧嘴痛得满眼泪花,他转过湿漉漉的眼,刚和齐北崧视线相接,对方就迅疾地扑上来。

    那动作强硬而凶狠,像是火苗引燃了爆炸,所有一切在他面前震裂与熔化,与之合为一体,模糊了边界,直到化作灰烬。

    程几不知不觉绷紧了脖子和脚尖,他的腿好痛,但这痛只让他兴奋,齐北崧箍紧了手臂,额角直跳,用力擦过他没有纱布缠绕的皮肤,那些原本已经不会有感觉的旧疤。

    程几反抗似的亲着,脑子里一片浑噩,眼前一片昏黑,血腥和甘美在他的舌上翻滚,他快要因为缺氧晕过去了,可仍旧不肯离开半寸,他宁愿现在死去!

    他等了三年……

    三年在寻常人看来或许不长,但如果你真的在战场里滚过,在病床上躺过,那么三年就是无穷无尽!

    心脏在胸膛里激跳,仪器在发出刺耳的蜂鸣,程几一把拽开食指上的连接线,双手抚上齐北崧块垒分明的背,肌肉的热量烫得他血液沸腾!

    这具健壮的、坚实的、近乎完美的身体充实着他的怀抱,可他知道对方是多艰难才恢复成这样。

    一场开胸大手术,整整九个月的昏迷,加起来一年零三个月的卧床,即使有完备的理疗手段也足够让任何人形销骨立,可齐北崧还是站起来了,他没服输!

    他的男人那么倔,从来就不会服输!

    程几用力地将对方压近自己,蹭他磨他,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渗落,齐北崧察觉到了,停下,近在咫尺地看着。

    “……”程几喘息,问,“干嘛停?”

    齐北崧凶兽一般剥扯着他的衬衣:“咱俩以前睡过吗?”

    “睡过。”程几说。

    “怎么样?”齐北崧问。

    程几敞着,脸上满是泪痕,嘴角却展开了笑:“你差点没把老子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