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婚期就定在4月份，金婉柔按照计划开始兴高采烈的准备婚礼，尤娜也终于坐不住了。她来质问过阿诚好几次，问阿诚对她到底有没有真心，阿诚说这是明楼的安排，自己是明家的仆人，配不上尤娜。又说到底是明楼培养他成才的，他不能抢走明楼的女人，他的良心过不去。尤娜却不肯放过，步步紧逼的问他爱的到底是谁，他只故作痛苦的说有缘无分，祝尤娜幸福。

    “尤娜终于忍不住了？”明楼沉着脸问阿诚，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吃醋了，他更关心行动的进行情况。

    “对，周三晚上孔雁约你的地方，尤娜也约了我，恐怕是打算跟你摊牌。”阿诚严肃道。

    “好，戏要怎么演你已经清楚了，瓷碗那里也安排好了，我们周三就好好演一场吧。”明楼说着陷入了沉思，阿诚也没再开口，最近两天下了班就坐在书房对坐无言，晚上靠在一起，也睡得不那么安稳。

    周三转眼便到，阿诚如约在新开的法国菜馆陪尤娜吃饭，两人选了大堂靠窗的位置，尤娜说这样比较浪漫，反正有窗帘挡着，他们不会被小报记者拍到。可是阿诚清楚，此时此刻，明楼正跟孔雁在楼上包间吃饭，等他们吃完下来，一眼就能看到他跟尤娜在这里谈情说爱，神色暧昧。

    果然，尤娜正拉着他的手问他肯不肯跟自己抛弃一切去国外生活，明楼和孔雁就谈笑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手。

    阿诚不用去看就知道明楼是什么样的表情，明楼先是眯了眯眼想要看清楚，看清后立刻瞪大了眼睛，疾步走到他们桌旁，控制着声音里的怒气，质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阿诚慌张的放开尤娜的手站了起来，看看明楼又看看尤娜，对着明楼是惶恐和愧疚，对着尤娜则是了然和不满。

    尤娜优雅的站起来，平静道：“我们在干什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爱的一直不是你，而是阿诚，我要跟你解除婚约跟阿诚在一起。”

    明楼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尤娜，又指着阿诚，最后转回身看着孔雁。孔雁忙一副错愕的样子，辩解道：“明贤弟，这……这我不知情啊。”

    “别看我二哥，我是碰巧知道你们在这里吃饭，才想要在这里跟你坦白的，现在不是旧时代了，婚姻不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全靠真心。我跟阿诚真心相爱，我要跟阿诚在一起。”尤娜说着，神色坚决。

    明楼冷笑，转向阿诚，质问道：“阿诚，你跟尤娜是真心相爱？你们背着我真心相爱？”

    阿诚犹豫的看了看明楼，又看了看尤娜，最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坚定的点头。明楼见他点头，立时暴怒，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怒吼道：“你怎么敢？凭你也配？你忘了是谁把你养大，送你读书，培养你成才的么？你就这么报恩的么？”

    尤娜看到阿诚摔倒，赶紧去扶，她愤怒的看着明楼，高声怒道：“你凭什么打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样的公众场所殴打一个中华民国的合法公民，你以为你是谁？”

    “尤娜！”阿诚喝止了尤娜，站了起来，低头立在明楼面前。

    明楼哼笑道：“我教训自己家的狗，还轮不到尤小姐插手，尤小姐既然不愿意当我们明家的太太，就没资格管我们明家的家事。阿诚，跟我回家。”

    明楼说着头也不回的出了饭店大门，甚至没有跟孔雁道别。阿诚看了尤娜一眼，跟了出去。

    尤娜双眼通红的看着他们离开，又转向孔雁，孔雁虽然心里在看这个私生女的笑话，面上却一副心疼的样子，揽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说一定会促成她和阿诚的好事。

    第九十章 第九十集 受伤

    明楼和阿诚回到家，明楼仍旧假装怒气冲冲的样子，虽然秋姨值得信任，但难免会有人试探她，想套取两人的情报，两人在她面前还是要把戏演全。

    进了书房两人的才算松了口气，明楼一把将阿诚拉进怀里，心疼的去吹他被打肿的脸颊。

    阿诚呲着牙安慰道：“没事，这才演到哪里。”

    明楼想到后面的戏，更是心疼，把阿诚拉到沙发上，搂在怀里，细细的亲吻。阿诚知道明楼心里不好受，乖乖的配合。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明楼才开口道：“阿诚，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这场戏，除了瓷碗，对中共内部也是绝对保密的，我知道你跟几个中共特工有联系，演完之后就要断掉，由我来联系他们布置后面的任务。”

    “可是，那样岂不是更多人知道大哥你的身份？增加了暴露的风险么？”阿诚皱眉不解道。

    “我收到电报，组织上已经让我们准备撤离了。但撤离前必须完成营救712的任务，712里面移送了大量的中共特工，最近外面很多中共特工被捕，原因恐怕全在712里面，日本人也许真的留了不得了的东西给国民党。”明楼皱眉道。

    “那712里面的大乔或者小乔，会不会已经开口了？”阿诚有些急切道。

    “我不能确定，但是我们两个这出决裂演完，相信至少其中一个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了。”明楼眼神锐利的看着阿诚。

    “大哥，你……你难道打算……”阿诚不可置信道。

    “对，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们必须用对方的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明楼说着握紧了阿诚的手，眼神坚定。

    阿诚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里不由自主的冒出泪花，明楼心想，自己大概很喜欢阿诚哭的样子吧。阿诚颤抖的开口道：“我做不到……让我去死吧，或者让我陪你死，我不能看着你死。”

    “阿诚，我们都是战士，这还要我教你么，你我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了，不是么？”明楼柔声道。

    “可我没做好杀死你的准备……如果你暴露了，我就陪你一起死，我没自信动手。”阿诚求道。

    “可是，如果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我们中的一个，总有一个要去把任务完成，不是么？好了，别哭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们还远没走到那一步。”明楼说着吻去阿诚的眼泪，轻声安抚他。

    第二天两人收拾好情绪，继续演这场戏。

    两人刚来到政府办公楼，就引来了各方指指点点，他们清楚，昨天那出主仆争女必然是今天娱乐版的头条。明楼黑着脸将办公室的门摔在阿诚脸上，阿诚则做出一副勉强正常行走的样子，引别人猜测他挨了打。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金婉柔冲进了阿诚的办公室，哭着质问阿诚。

    “之前是朱徽因，后来又是尤娜，我看在明家的面子上原谅了你那么多次，现在这些是什么！”金婉柔状若疯狂的将一堆撕碎的报纸扔在阿诚脸上。

    “你看在明家的面子上？那你对我有几分真心？尤娜为了我，可以放弃明公馆女主人的前程，你呢？”阿诚冷笑道。

    两人在办公室争吵，阿诚装作不想丢人，打算把金婉柔拉出去，私下解决。金婉柔却不依不饶，最后阿诚一个失手，将金婉柔推倒，金婉柔磕到了头，晕了过去。

    办公室的秘书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明楼气得将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在阿诚身上，让他滚去医院守着。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集 明镜的信

    晚上明楼先回到了家，阿诚还在医院，假装被迫守着金婉柔，秋姨的笑容很勉强，想必看了今天的报纸，明楼让她回房休息，她也就明白主人家的意思，回房关紧了门不听不看。

    明楼一个人在空荡的明公馆里面转悠，心里空落落的，他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可却仍旧担心。这计划太大，太多会出纰漏的地方，到底能不能顺利进行到底，他仍旧有些拿不准。最近发生了太多让他难以掌控的事情了，从712这个任务下来，再到二乔被捕，他和阿诚都在暴露的边缘。到现在国共关系急剧恶化，内战一触即发，整个共产党都命悬一线。他觉得很累，却不能停下思考，他要想到每一步计划，安排好每一个人，准备好每一场戏，甚至该说什么，做什么，用什么样的表情，都不能错漏。

    他不由自主的走到明镜的房门口，他想到里面曾经住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他幼年的依靠。他居然不由自主的打开了那扇门，像明台似的，在有心事的时候，想找姐姐陪在身边。

    这间屋子常年有人打扫，并没有太多灰尘，里面的东西也还按原样摆放着，好像它的主人随时会回来。明楼坐到明镜的梳妆台前，翻弄明镜的那些首饰，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他总是偷偷把玩姐姐的首饰，弄坏了惹得明镜发怒，便躲到父母身后。他看到一个缺了一颗珍珠的头花，我有印象，那颗珍珠是自己掰掉的，没想到明镜还留着。他拿起那头花，上面的另一颗珍珠却掉了下来，想是年代久远，松动了。明楼看着那颗珍珠骨碌碌的滚下桌子，滚到地板上，又滚进床底下。他突然看到床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信封的一角。

    明楼低下头仔细去看，那真的是一信封的一角，他赶紧弯下身将那信封从床底下抽出来。信封上满是灰尘，明楼却清晰的看到明镜娟秀的字迹，上面写着明楼亲启。他颤抖的拆开信封，将已经有些脆弱的信纸小心的展开，读道。

    亲弟明楼：

    如果你发现这封信，你一定能猜到，我其实并不那么想你发现这封信。可是我不知道坐上日本人的火车，我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见你，所以有些话，我要留给你。

    我知道我死了，你一定会很痛苦，可是你还有阿诚，不是吗？我从来没后悔当初在巴黎拆散你们，你们太年轻，根本不清楚自己走上的是一条多么痛苦的绝路，从古至今，走这条路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我心里也清楚，如果感情能勉强，我自己这些年又为什么没结婚呢？我只希望，你们之间，不是爱情，分别可以让你们看清自己，走回正途。我一度以为你放弃了，阿诚想清楚了，可是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结婚？

    我原本不想放弃，可是我担心自己不能再继续引导你们了，我怕你们抵挡不住思念在一起，却得不到我的认可，一生都会活在痛苦中，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你们两个都走上了一条险途，九死无生，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如果你们要在一起，那么我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相互扶持走过这段最黑暗的岁月，迎来美好的明天，迎来全中国人民的灿烂朝阳。如果你们各自结婚，我也希望你们能守望相助，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最后，大姐真的很爱你们。

    明镜绝笔

    明楼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觉得眼睛酸得太厉害，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他原本以为他和阿诚这辈子都不能得到姐姐的原谅，纵然可以相守到老，心里却永远横着一道跨不过去的沟壑。可是明镜用一封轻轻巧巧的绝笔就填满了那道沟壑，让他和阿诚都不再纠结痛苦。他的姐姐，哪怕是死，都无时无刻不在守护着他，操心着他，不愿意他受到半丝伤害，不愿意他的心上有半分伤痕。

    他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想必是阿诚回来了，他赶紧整理自己的情绪，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面，又小心的将信封对折放进口袋，他想等合适的机会再把信给阿诚看，现在任务进行到关键时刻，他不想阿诚情绪失控，难以把持。

    阿诚演了一整天的负心汉，绝情郎，觉得身心俱疲，回到家却发现明镜的房门开着。他一时激动，丢下手上的东西就冲上了楼，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明镜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复生，房间里的只可能是明楼。

    阿诚推门进去，果然看见明楼坐在椅子上，居然在倒腾明镜的首饰，他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仿佛他们不是多重身份的地下工作者，而只是高门大户里不懂事的少爷，平时插科打诨不学无术，还会偷拿姐姐的首饰去换钱打牌。

    明楼抬起头看向阿诚，他看到阿诚有些迷茫的样子，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冲阿诚招招手，笑道：“回来了”

    阿诚恍惚的走到明楼面前，问道：“你拿大姐的首饰干什么？”

    “就是拿着玩，我小时候最喜欢这些珠子。”明楼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一串玛瑙手链。

    “多小的时候？”阿诚奇道，自从他认识明楼开始，在他的印象里，明楼最喜欢的就是读书。

    “三四岁的时候？”明楼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

    阿诚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想去捏明楼的脸，明楼却截住他的手拉到唇边轻吻。阿诚看到明楼眼里的情欲，为难道：“别在大姐的房间里……”

    明楼的神色暗了暗，站起身笑道：“那回书房吧，我们可能有很长时间不能睡在一起，今天我可要吃到饱。”

    阿诚撇嘴，不满道：“你也舍得？我明天还要挨打。”

    “那要不今天让你来？”明楼挑眉诱惑道。

    阿诚眼睛亮晶晶的说：“好啊”

    只可惜阿诚到最后还是因为舍不得明楼放弃了，他感受着明楼在自己身体里律动，想到，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没戏了，他完全不能忍受明楼受一点伤一点疼。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集 请罪

    第二天，明楼和阿诚很早就起来了，纵然昨天晚上的性爱和谐而美好，仍然不能让他们的心情愉悦起来，他们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阿诚，记住你答应我的，必要的时候，不要犹豫。我也绝不会犹豫，知道么？”明楼叮嘱道。

    “是”阿诚点头，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他深了一口气道：“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先你而去，我会一直在三生石旁等你，所以你不要着急，我不会走的，你要把你的路走完。也许，按大姐的期望……”

    “闭嘴”明楼厉声截断了阿诚，怒道：“你要是再敢说这些混话，我就……我就……”明楼想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奈何阿诚，只能气得粗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