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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条落在地上的时候,穆星河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只白鸽的翅膀被一剑削断,血腥气像雾一样落到他面前。

    然后他看见了一把刀。

    来得很快,映着日落的光线。

    “女人的话真的不能信,还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转身就把我卖了。”穆星河笑着叹了口气。

    穆星河没有动。

    因为有一把剑护在他的面前。

    精钢长剑,很朴素,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冶炼技巧,只是一把剑而已。

    但是一个强大的剑客,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刀意是刚猛暴烈的刀意,纵横捭阖,劈砍之间带动浊重风声,可以想象它落下必定会劈骨见血。

    剑走轻灵,却从未失却锐气,面对如此势重之狂刀,它竟未曾退却一分。一剑生出万千种变化,势若暴风中的海潮,一浪接着一浪,刀客一身猛力,竟然在这一剑的压制之下,步步退却,最后他拄着剑,面色惨白。

    “……这里,竟有此等剑客!”

    钟子津的面色平静,他眼中好似只有他面前的剑。剑光冰冷,他的眼眸沉寂如暗夜里的海。

    “得罪了。”

    海潮随着他的话语止息。

    穆星河过去捡起来袭者身体化成的几瓶丹药,地面还落下两个护手,穆星河试了一下,只觉得手臂生出十分力量,他随手一折,石椅的一角竟然轻松被他捏碎。

    “……惹。”穆星河觉得这样十分不优雅,不符合道修的仙人形象,转头就把护手递给钟子津。

    那人死了还留下了一个玉佩,穆星河捏在掌心,玉佩带有些许灵气,但是仔细探寻,却不像那个护手一样能令人产生清晰可感的变化。

    穆星河研究片刻,一无所获,只好放下招手引来小厮:“帮我在院中点灯,今夜我要好生待客。”

    院中灯烛亮起,穆星河懒洋洋坐在椅子上品茶,夜晚的凉意降下,今夜乌云遮蔽了月亮,偶尔才会看到那半月从乌云中飘出,树木的影子黑森森,微风簌簌,偶尔有小花落下,被穆星河信手拂开。

    钟子津站在树的阴影里,他是全神戒备的神态,一直沉默着,但是那双眼迎着灯烛光,分外明亮,燃烧着战意。

    这一夜来信有许多,来人亦有许多。

    甚至有谨慎的人,先行派遣自己的手下来探路,地面一片尸体,满是血腥。

    穆星河一直没有出手,钟子津久战之下,却不见疲色,血溅上他的脸,他却无心擦拭,只是以手拭去剑上的血迹。

    穆星河还在看着钟子津,钟子津却抬起头来,穆星河顺着他目光看去,有一个灰色的身影越墙而来,落在自己的身前。而钟子津却是更先一步出剑挡在他的面前。

    灰衣人瑟瑟发抖,抬眼望过去,而后在剑光胁迫下快速说道:“少主,我是来报信的!今夜皇上大宴群臣!”

    “大宴群臣?”穆星河拿起桌上酒杯,没有喝,只是手指时不时在杯上敲打着。

    今日有什么由头去宴请群臣?莫不成还是为朱衣使和左相握手言和,实在好笑。若说是动手,那却是很简单有效,于是,便连皇帝也是真的人?

    穆星河思忖之时,那灰衣人却是迅速褪下畏惧的面色,眼神一凝,就地一滚,竟然是脱出钟子津的攻击范围,身形稍定,穆星河只见几道亮光一闪而过,带着锐利的风声。

    ——是暗器!

    数发暗器,即使钟子津剑再快,也无法笼罩到如此大的范围!

    风声已至!

    “砰——”穆星河手中的酒杯破碎,裂开了一片酒香。

    那一道飞镖落下来了。插入穆星河背后的石椅之中,若是落到血肉之上,或许就是穿心透肠。

    穆星河将手一扬,裂开的瓷片插入灰衣人的面前,灰衣人面色在夜里都能看出一片灰白:“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穆星河随手拍拍沾着酒的衣裳,“若是我恢复全力,我甚至不用这杯酒缓冲。”

    灰衣人没机会再震惊,钟子津见穆星河无话可问,一剑过去了断了他。

    钟子津拾起药物,他这一次却没有将一半拿走,而是全数递给了穆星河。

    “今晚估计还是你保护我,你不需要变强吗?”其实钟子津是他的朋友,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不必要的客气和推脱,平时这些药物也是一人一半,掉落了奇怪的法器便是谁顺手给谁。

    钟子津皱着眉,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似乎给你更好。”

    穆星河没有说什么,正如钟子津相信他的一切判断,他也相信钟子津的一切直觉。而此时穆星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夜来了九波人,数量已经很不少了,但是他们竟然都是冷兵器使用者,最多会使用一些术法手段增强自己的身法、力量、防御而已,穆星河知道自己的力量恢复程度,他不相信其他术法使用者会觉得刀剑暗器比自己一生所学的术法更顺手。

    穆星河依靠在石椅上看着天空。

    ——一定有什么线索,在之前被自己忽略了。

    第三个重要消息到来的时候钟子津不在身边,穆星河将蜡丸捏碎,纸条碎在火中。

    夜色已深。

    宫廷欢宴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场刺杀打破了那强行扮演的和平,皇上的姐姐嘉乐长公主与宫廷乐师献乐,乐师在朱衣使和左相全神警惕的情况下刺杀成功,并且全身而退。摄政王震怒,下令彻查,宫门紧闭。两个活人被刺却不留尸体,群臣恐慌。

    但穆星河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两人身上,左相和朱衣使虽然是两败俱伤,但是刚刚达成某种平衡,又肯定有战利品在身,他们竟然在此刻遭遇了刺杀。

    那么,穆星河最初探听到的宫廷势力只剩下摄政王和皇帝了。皇帝疑点众多便罢了,摄政王没有任何事迹留存,却最终存活至此刻,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不是个简单人物。

    而随着毒气的渗入,人们终究是要想办法进入皇城的,皇城不比京中势力混乱,他能进入这个被控制的领域吗?

    穆星河听到夜里有蛐蛐的鸣叫,声嘶力竭。

    他察觉到空气之中诡异的波动,下意识站起来。

    然而为时已晚。

    天上落下来几道竹简,深入地面,真气纵横,将他所有可以行动的领域都困锁住!

    来势汹汹,势在必得!

    穆星河看着剑气的来路,几道人影越墙而来,包围住了他。

    地面上的竹简爆裂开来,却是变成了金色的绳索,困缚住穆星河的身体,叫他动弹不得。

    但是穆星河笑了,那少主面容英俊,笑起来却有说不清的邪肆意味:“我好久没见到术法了,也……好久没动手了,想想真是叫人开心啊。”

    包围他的人退了一步。为首者是背负书箧一身青衣的书生,没有被他话语唬住:“阁下好布置,人皆以为唯有少主才是真正的对手,却不想少主身边的剑客同样是活人,且还是一个绝世高手……白白来送了许多死。只可惜他既然如此强大,你所获得的资源定然稀少!”

    穆星河的手被束缚住,那绳索还在不停生长。

    穆星河微微一笑:“你们的确比较聪明,懂得联合,也懂得趁他不在的时候来偷袭我。”

    “何苦虚张声势拖延时间?”书生冷笑一声,“他来不了了,二人联合的确比单打独斗更强,但是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之中结成联盟,必不稳固。他会和你联盟,必然也能因为条件和他人联盟。”

    “你说得对,”穆星河点了点头,十分赞同,他还朝另外的人抬了抬下巴,“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混啊,我这好多小法器我用不上呢”

    为首者冷喝道:“少玩弄手段!你死了什么法器丹药都是我们的!”

    绳索如有生命一般越捆穆星河越紧,与此同时,随着那人的喝令,无数不同的气劲以及刀剑暗器向他一起击来!

    不过眨眼之间刀刃以及气劲已经逼到了他面前!

    穆星河没有动,他的神情很镇定,甚至还有几分看戏一般的悠然,显得他的不作动作非是因为受人所缚,而是懒得动弹。

    就在那一瞬间,地面亮了起来。

    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染上微光,并不断扭曲着,那地面含着光,却仿佛变成了一片沼泽,人们深陷其中,不断下落,非但是刀剑因为失去平衡难以握住,术法也仿佛跟着这诡异的变化被扭曲而消散!

    此人……在动用术法?!

    非但是术法,还是如此诡异的术法!

    地面好像在融化,被一点一点的星光占据,细小的星辰把地面化成了一片夜空,星辰不断旋转,叫人目眩神迷,而涉足落于其中,却是不断下落,任由细微的星辰将他们的真气一点一点瓦解。

    绝望的感觉好像沼泽吞噬了他们。

    “怎么有人能用这等术法?!”

    穆星河看着身上的困缚松开一起坠落到地上,看着人们在星辰的沼泽中挣扎,笑得从容:“这不是术法。”

    这是法阵。

    穆星河如今的能力,还不至于能在困缚之中使出术法,更遑论是星似萤这种复杂的术法。

    但既然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又如何能不在这里预先布置?

    穆星河从来不喜欢毫无底牌。

    当日他和钟子津出门,瞎买了一堆文玩杂物,或许看到的人都以为他是耍少主派头四处挥霍,然而只有他明白,他看上的不是什么珍宝,而是那些珍宝包含的丹砂、玉屑、金石罢。

    他取出之中他能运用的材料,假作园艺,画出法阵,勾连真气,从此这一片院子便是他的术法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