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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力还是暴露得有点多。

    穆星河摇了摇头,情绪却还算稳定。

    一切尚在掌握之中。

    只可惜穆星河往人群中打听消息的意图破灭了,因为那两场战斗下来,大家已经记住了他,他走过去人们不是噤声便是有自来熟的和他搭话,穆星河很惆怅,决定去找钟子津他们打听。

    他下意识望了望宗师们的坐席,却发觉沈岫在和身边的一个黑衣男子交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那黑衣男子外表十分年轻,身着隐约闪烁鳞片光泽的黑色锦袍,慵懒地靠在椅上,长眉入鬓,眼角斜飞,是招引桃花之貌。

    此刻他手持一盏茶,唇角带笑,看着沈岫,声音低沉宛若琴弦被微微挑动:“没想到临渊君也会来此。”

    他的眼神微微落到旁边的男子身上,对方眼眸微垂,睫毛遮住眸光,声音淡淡的:“论道大会又不是龙潭虎穴,墨羽君来得,我怎么来不得?”

    实际上墨羽君看到沈岫也不是一时半会了,如今来搭话,自然不是因为想要问他为什么会来论道大会。沈岫大概也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否则那不动声色挡回来的话语里为什么还有些许讥嘲意味?

    墨羽君在心中默默磨了磨牙,面上还是从容之态,这一回却是说得更直接一些:“……我记得你的弟子非是结魄期,缘何临渊君大驾光临?”

    他看到临渊君终于转过头来了,他向来认为自己生得一副沾花惹草好容貌,但第一次看到临渊君的面容的时候,他却有些“萤烛之辉,不敢与日月争光”的诡异感觉。好在临渊君此人脾性冷淡,气势又盛,倒是容易叫人忽略他的容颜。

    只见临渊君看了看他,唇角微微一勾,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嘲弄之意,缓缓道:“自然是观摩诸门派新秀。”

    ……你对这些人有兴趣才有鬼!

    墨羽君心里不止是磨牙了,他还要骂人。

    毕竟按出道年岁来说,怎么样临渊君都是他的小辈而已,按地位来说,两人也无甚差别,结果此人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实在叫人恼火。但临渊君我行我素是出了名的,且一贯不喜和他人口舌周旋,因此敷衍也敷衍得明目张胆。

    思及此,墨羽君也不再兜圈子,直接亮出他的真实意图:“你是来看云浮派穆星河的吧?我听说你与他有些交情。”

    墨羽君一开始想问的也不过这个而已。

    这个穆星河他知道,但也不曾看得上眼。只是当年太初冥域众魔设计沈岫于梅庭雪遗府之时,他也在之中掺了一脚,想做黄雀与渔翁。只是没想到那几个魔首如此不堪,算计不成被沈岫反将了一军。

    此事过去便过去了,他出手了,好处拿到了,那也就够了。但后来却有个符纸化妖之术横空出世,说什么来自于梅庭雪的传承。这个传承虽然稀奇,只不过这个世上稀奇的传承也不少,那不算什么蹊跷的事情。

    蹊跷的在于临渊君在狩人场中带走了穆星河。有人说是沈岫对云浮之人怀恨在心,但或许只有他明白,早在梅庭雪遗府中,他们已经认识。而后不知发生何事,这两人交好的消息传出,证实了他的猜测。

    只是此人如今代表云浮出战,应当是被云浮所看重的对象。他与这样的人交好,代表的是什么?他和云浮仍有关联?

    墨羽君并不惧怕沈临渊君这样的对手,他虽然难以打败,但看上去并没有吞并他人的野心。也是因为这样,他不介意在对付临渊君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插上一脚,却也不会直接同临渊君对立。但假若临渊君再加上一个云浮派,那一切便难以预料了。

    墨羽君的心思转了一圈,临渊君却是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这反倒叫墨羽君有些无话可接,半晌之后,他才道:“没想到素来眼高于顶的临渊君竟然会对区区一个小凝脉期另眼相待。”

    临渊君却是淡淡瞥了一眼过来:“我以为我向来和蔼可亲。”

    “……”

    理智告诉他临渊君这只是开玩笑,但他实在觉得笑不出来啊!

    好在墨羽君此人优点甚多,锲而不舍便是其中一样,他微微侧过身去,含笑问道:“要不要来赌一局,赌他和我徒弟谁能胜出?”

    临渊君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莫名其妙,几乎想也不想,应了声:“不赌。”

    墨羽君对这样的回应早有预料,讪笑一声,喝茶。当做此次会话圆满结束。

    然而正在他喝着茶的时候,临渊君忽然悠悠道:“必赢之局,我若应下,岂不是我在仗势欺人。”

    墨羽君一口茶几乎要喷出来,他已经放了这场对话一条生路,临渊君却是非要把天给聊死了。

    ——仗谁的势!那个穆星河的也叫势吗!

    比试台被法阵和瀛洲仙派弟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意味着下一场比试即将开始。一名宗师最后回忆了一下方才那场比试,发出了一声叹息:“斩龙观可惜了。剑修宗门之利尚未能完全展现,已被魔影所困。”

    “剑修啊……”有人闻言,也跟着叹息一声。

    八大宗门之中虽然只有一个纯剑修门派,但是无论是宗师和普通人,都对剑修的比试抱有很大的期待,剑修心性比常人更为坚忍果决,擅长绝争一线,常有绝处逢生之局。奇迹总是叫人精神激昂的,剑修便是经常创造奇迹之人。

    然而斩龙观早早被一个魔修宗门淘汰,实在可惜。

    却听闻有人轻笑道:“还早,下半场或许才是剑修的论剑之所。”

    在下半场之中,有三个剑修进入了这一轮的比试。

    而在最后一组,是两个剑修的内战。

    他们分别来自沧剑阁和瀛洲剑派,两个虽然规模不大却无人能够轻视的剑修宗门。其中一人在此界小有名气,名为温行泽。

    那个穆星河却不知道在不远之处有人围绕自己展开了一场奇怪的交谈,也不知道有人记上了他朋友的名字,穆星河在向他们打听之前比试的情况。

    钟子津少有地可以清晰地复盘出那一局,大约是因为其中一名比试者正是剑修的缘故。剑修擅长从绝境中觅得生机,斩破生死难关,然而那名悲楚山庄的魔修却未能给他半点机会,魔影重重,分身无数,牢牢纠缠住了剑修,剑修竭尽全力发出了一道化念之剑,但他赌错了,那孤注一掷的一剑未能击中魔修的真身,至此,再也没有转圜之机。

    穆星河默默回忆着之前所见,判断此人的术法性质和特性,忽然问道:“若是你,你会如何应对?”

    钟子津脸上本来满是战意,遭遇这个问题却是一片茫然:“我没想过。”

    温行泽却是微笑着帮他解释:“场上变化万千,剑意随心,剑势随形,那么在场下便无法预料自己的剑式如何。一切方法唯独自己亲身上阵才知晓。”

    穆星河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钟子津一贯的作风。

    而后温行泽看着比试台上的人,缓缓道:“但我不一样。”而后他微微一笑,仍在注视着远方:“或许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剑修。”

    穆星河清楚,不久之后的温行泽迎战的对手同样也是个剑修,甚至还有可能他们认识。

    这是剑修之间的战斗。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的节奏戛然而止,因为前几天突然腰酸眼痛,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感染了病毒……当然,我决定把原因归咎为我有一天码字码了太长时间,绝对不可能是吃了就睡引发的不适。

    今天的墨羽君的表情:友谊的小狗死了jpg中场休息时间,放出论道大会十六进八的对阵表,也可以辅助理解一下。

    云浮派vs玄朔派 悲楚山庄vs斩龙观路人门派1vs九星岛路人门派2vs六壬书院路人门派3vs森罗殿 路人门派4vs蓬莱派路人门派5vs瀛洲仙派瀛洲剑派vs沧剑阁

    第171章 剑者之心

    后面的比试同样精彩纷呈, 但从结果上来看, 并无意外, 最终都是由大宗门获得了胜利。

    或许是大宗门所占据的资源更多,培养弟子更为容易,又或许是大宗门选择弟子的资质要求更高, 得到优秀弟子的概率更大,总而言之,在这一场以展现宗门培养新秀实力的比试中, 依然是大宗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在这一轮的倒数第二场之中,七曜阁的剑修被瀛洲仙派的道修打败,而从未露面的那位严君伐是一名道修,这说明, 在这一场论道大会之中, 剑修已经寥寥无几——只剩下两个。

    这一轮的最后一战,两名弟子都非是来自大宗门,都是剑修。

    “瀛洲剑派温行泽,对阵沧剑阁叶长明。”

    剑修一贯争强好胜,对待同类更是变本加厉,然而这两个剑修在比试台上碰面的时候, 并没有出现别人预想之中剑修们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状况。他们反而都很平和。

    他们在很温和、很有礼貌、很不像剑修地打招呼。

    “长明兄, 好久不见。”

    叶长明也点了点头,回道:“两年不见, 你越发精进。”

    温行泽甚至微微笑了笑:“长明兄也是风采依然。”

    “客套话到此为止,”叶长明垂下眼眸, 伸手抽出他的剑,他的剑有清亮的光泽,灿若初阳,他凝视着他的剑,声音中有削金断玉的锐气,“出剑吧,就同以前一样。”

    他们是老对手,即使分别接近两年,也对彼此有着足够的了解,不需要多余的虚张声势。

    叶长明已然出剑。

    他生得端方持重,为人沉默寡言,手上剑势却截然不同——或者说,当他提起他的剑的时候,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剑极端灵,极端快,剑走轻灵,矫若游龙,但剑势常落于人所不能想之处,更像一条出其不意袭人要害的潜伏的毒蛇,而这条毒蛇收发之中无迹可寻,看似随心而出,却好似暗藏规矩,但假若谁自以为捕捉到了规律,他的下一剑却会完全颠覆那个所谓的规律!

    “好剑,好快剑!”瀛洲剑派的宗师拍着桌子,连叹数声,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那个笑容可掬的小老头,“老贺,没想到你用了一辈子的重剑,如今竟然玩起快剑来。”

    沧剑阁阁主贺秋生闻言笑得更灿烂:“那是,我如今手改不过来,调教徒弟还是可以的。——老白,你们瀛洲派那个弟子,也不错,我早前见过,只是,当真可惜……”

    他没有说可惜在哪儿,但白木则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眼中的笑意敛下,化为一声淡淡叹息:“但那是我瀛洲剑派的幸运。”

    他看着台上的剑客。

    若说叶长明的剑是轻灵刁钻宛若毒蛇,那么此人的剑却如同一片静湖,湖水随风而动,但任尔东西南北风,剑势再厉,剑招再很,也未能损伤它分毫。

    叶长明的剑极快,咄咄逼人,几乎找不到实体,然而温行泽的剑却是极稳,在这样逼人的重重剑影下,竟然不露颓相,反是进退有余,就好像完全能预料到对方的行动一样。

    温行泽擅长计算和预判,后发制人、步步计算,留有后招,这也是许多求稳之人的选择,但是如今,在如此快剑之下,温行泽仍有余力计算,却终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你变强了,”叶长明的剑只留下几道剑影,但他声音依旧缓慢,呼吸不乱,和他的剑招截然不同,“当年,你不行。”

    两年前温行泽来过沧剑阁,他们几乎日日切磋,温行泽的剑很稳,落点很准,心境也宁定,但因为他顾虑太多,一旦面临这样几乎不留思考时间的快剑,他的思路会跟不上对手本能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