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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哭一个也行。”

    “阿诚,你说说话…”

    明楼将头埋在阿诚的头发里,从刚才开始,他的手就一直没离开过阿诚的劲动脉,只是他的手已经抖得快要摸不出他微弱的脉搏了。

    “大…哥…”

    “大哥…别…害怕…我在…”

    阿诚用尽力气握住明楼的手,将它引到自己胸口,让明楼感受着自己的心跳。

    抗战还没有胜利,明楼还没有活在阳光下,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他还得看着明弋娶妻生子,还得给明楼盖一栋湖畔旁树林边的小房子,还得和明楼一起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

    “你别睡觉啊,再坚持一下,很快了。”

    明楼拉过阿诚的手,放在嘴里啃咬着,力度掌握得很精准,既不会弄伤他,又能刺激他的神经,不让他入睡。

    “明…楼…我…我爱你…”

    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乖,叫大哥。”

    明楼其实很不喜欢阿诚连名带姓地叫他,因为上一次阿诚喊他明楼时,他们差一点阴阳相隔。

    “……大哥……”

    “再叫。”

    “…大…哥…”

    “乖,再叫。”

    “大哥…”

    “大…哥…”

    “大…哥…”

    (我已经无法直视大哥这两个字了好吗!(╯‵□′)╯︵┻━┻别忘了你有主角光环!死不了!!)

    明楼抱着阿诚在废墟下等了又等,始终不见前来救援的人。

    哈尔滨本身就比上海要冷,现在太阳又落了山,气温越来越低,明楼发现怀里的人抖得厉害。

    阿诚失了很多血,之前为了行动方便本身就没穿多少衣服,现在被冻得只能依靠本能不停往明楼怀里钻。

    “阿诚,你怎么样了?”

    明楼紧紧手臂,将体温传递给怀里的人。

    “没…没关系,我还能…坚持。”

    阿诚冷得牙齿开始打颤,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明楼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解开扣子,将阿诚贴在自己的胸膛上,想用这种土方法给他延续点温暖。

    阿诚困顿到极致,陷入昏迷的那一瞬间,他隐约感觉到明楼割开自己的手腕,强行给他灌下了温热的鲜血…

    重见天日是什么感觉?

    这对明楼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做特工这么多年,多少次死里求生活过来的,他当然知道那种濒临绝望又重获新生的感觉。

    只是比绝望更可怕的,是眼睁睁看着阿诚死在自己怀里。

    抱也抱了,血也喂了,能想的办法明楼都想尽了。听着阿诚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明楼甚至做好了和他一起被埋葬在废墟里的准备。

    当他感觉到压住阿诚的那块墙板上传来脚步声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楼心里燃起的希望才被渐渐放大。

    当救援人员的站在他们被压的那块墙板上时,明楼开始扯着嗓子呼救,俨然一副贪生怕死的汉奸模样。

    恰好因为明楼和阿诚被双双埋在了废墟里,所以日本人在调查这次爆炸案时,压根就没怀疑到他们头上,毕竟不会有人蠢到自己实施爆炸,还把自己给埋在了里面。

    明楼正是利用了日本人的这种心理,让阿诚在哈尔滨的陆军医院住得心安理得。

    当阿诚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了好长时间的呆,阿诚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直到他转头看见了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明楼。

    阿诚眨眨眼睛,一滴眼泪快速划过眼角,在明楼还没醒来的时候藏进了枕头里。

    真好,醒来还能看见你。

    担心着明楼这样趴着会着凉,阿诚轻轻从床上坐起身,想用被子将明楼盖住。

    床上的人才刚有了动静,明楼就从浅眠中醒了过来。

    伸手探了探阿诚的额头,发现烧已经退了,明楼才重重地出了口气。

    阿诚刚被送到医院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被烧得神志不清,嘴里不停说着胡话,说什么大哥要好好活着,结婚生子。

    一旁的明楼努力克制住想要冲过去扇他两巴掌,命令他闭嘴的冲动,撸起袖子再一次将自己的血输进了阿诚的体内。

    在被救出废墟的时候明楼曾回头看了一眼,干涸在水泥墙上的血迹将他的心脏活生生剐去了一块肉。

    “大哥…”

    阿诚动动手指头,努力去牵明楼搭在床上的手。

    明楼的眼睛在他苍白的脸色下被衬得异常的猩红,就像一只暗夜里的吸血鬼。

    明楼顺势将他的手握住,塞回被子里,动动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生中两次失而复得,竟都是他给的。

    阿诚看见明楼的脸色白得不对劲,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昏迷前被灌下的鲜血,感觉到胃里抽了抽,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

    强忍下想要呕吐的冲动,阿诚趁着明楼分神之际快速撩起了他的袖子,果然在他的肘前静脉处发现了一个针眼。

    黑着脸将明楼的手放下,阿诚转过头不再看明楼的样子,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他从来都不怕死,只是他宁愿死,也不想伤明楼一分一毫。

    明楼见他的样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伸手拉过被子将阿诚重新盖好,拿过那件还沾着阿诚鲜血的大衣披在身上,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病房。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阿诚看见了守在门外的日本宪兵。

    明楼扶着走廊的扶手缓了好一阵,才觉得不再那么头晕目眩。

    刚刚起身太急,大脑有些供血不足了。

    明楼先去医生办公室告诉他们阿诚已经醒了,再出了医院大门,向一旁的饭店走去。

    阿诚三天来躺在床上颗米未进,他怕饿坏了他的身子。

    明楼刚离开不久,成群结队的医生们便涌入了病房,再三确认阿诚已经脱离危险后,医生们纷纷惊叹眼前这个青年顽强的意志力。

    一群医生絮絮叨叨了半天,阿诚只从中得到了一个最有用的消息。

    一屋子的与会人员,只有他和明楼两个人生还。

    自己受的这场伤,竟恰好洗清了嫌疑。

    还没等医生们说完,明楼就端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背对着他们摆摆手,那些人便识相地退了出去。

    “我让他们做了加工,腥味没那么重,你好歹得多喝点。”

    明楼将一碗鸭血汤递到阿诚面前,在腹中想好阿诚推脱是他该说的话,捏着勺子送了块鸭血在阿诚嘴边。

    却没想到阿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顺着明楼的手将东西吞进了肚子里。

    明楼喂多少阿诚就吃多少,吃了一大半之后,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脸。

    “怎么?嫌这汤太淡,还自己给加盐啊?”

    明楼盯着他笑了笑,将阿诚推过去的汤混着眼泪一起喝了下去。

    看着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怀里,这样灭顶的绝望,他竟差点让明楼体验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