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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他几乎吼了出来,把一郎吓了一跳。

    “兔儿”

    “对不起对不起”琴茶赶忙道歉。

    一郎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怔怔地看着琴茶,许久,才问到:“你你是不是还在想还在想生颐?”

    琴茶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快能被看穿,一时间搭不上话来。他低下头,紧咬嘴唇,良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不擅长说谎。

    “对不起,一郎君。”他赶紧说,他虽然很想生颐,但他知道再怎样想生颐都不会要他了,他要珍惜好一郎,一郎是现在是他的全部,也是唯一一个还疼爱他的人。

    “没事”一郎勉强笑了一下:“我没有生气。”

    琴茶半跪在一郎的腿边:“一郎君,真的对不起,我”

    一郎看到泪光闪闪的琴茶,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搀起他的胳膊道:“起来吧,我真的没有生气。”末了,他又补充道:“你是不是觉得冷了,屋里给你烧了煤,现在应该暖和了。”

    一郎想起来,生颐给他说过,琴茶很怕冷。虽然入了春,北平还是有点冷的,果然,握过琴茶的手,冰凉。

    琴茶感动于一郎的体贴细腻,更可耻于自己朝秦暮楚。他对一郎深深鞠了一躬:“一郎君,对不起。”

    第46章 第 46 章

    绥远失守。

    一向不在意战事的一郎居然难得的眉开眼笑,他哼着民歌走进了办公室。一旁的同事奇怪他今天难得露面,更奇怪他今天心情好的出奇。

    “怎么了,大佐这么高兴?”那个同事饶有兴致地问。

    一郎很高兴:“又在绥远打了胜仗!”

    那同事“噗嗤”地乐了,:“真的是因为这个吗?而不是因为那个唱戏的今天讨了你的欢心?”

    “他叫琴茶。”一郎打断他。

    “好,好,真的是因为打了胜仗,而不是因为琴茶?”

    一郎的脸上浮现了笑容:“当然,等占领了中国,我就带琴茶走。”

    屋子里的同事哄堂大笑:“果然,还是因为琴茶!我就说你不像是在意战事的人。”

    一郎一本正经道:“以前不在乎,现在不一样了,早点打完仗,我要早点带他回去。”

    “一郎君虽然是大佐,但还是小孩子呢。”一个同事笑道:“还是根据自己的喜怒才操纵大局对了,那个琴茶,他呢?你愿意带他走,他愿意和你走吗?”

    一郎想了想,信誓旦旦地说:“他愿意,他是爱我的。”

    几个同事又开始起哄了,其中一个穿着和服的同事却猛然道:“一郎大佐,你还是要认清楚,他不是山田君”

    “他就是!”一郎发了脾气:“藤野君,你根本就不懂!”

    “好了好了”一个同事偷偷撞了一下藤野:“大家都清楚,只有他一个人糊涂,他糊涂了多少年了,随他去吧”

    藤野看着一郎固执又冷静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琴茶走在街上,身后跟着一群一郎派来保护他的日本兵。他远远就听到了卖报童吆喝的战败消息,其实他早晨就知道了,一郎一大早就起来打了电话,看得出来,一郎很高兴。他本想出来帮一郎去料理店买他爱吃的食物,走到街上却愣住了。大好的春日,北平冷冷清清。店铺都开着,货架上却空空如也。枯瘦的妇女蓬乱着头发,提着装着一小点干粮的破面袋往家走,成群结队的乞丐为着一两块干馒头大打出手,水沟里野猫野狗的尸体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北平

    绥远没了,属于中国的地方越来越小,情况只会日益的变糟糕。他不由得想起来,上次见到的那个夸他好看小孩儿还活着吗?那两个追蝴蝶的男孩子还活着吗?他们还在一起吗?因战乱分开的时候是不是都哭了呢?

    他只知道,自己和生颐是彻底分开了,楚河汉界,形同陌路。

    上次见到生颐还是三个礼拜前呢,生颐和吴天娇买了些日用品往家走,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俩。那次见到他们,吴天娇的肚子就已经显了出来,当时琴茶甚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想着想着,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他愣了愣,喊到:“嫂子!”

    吴天娇一惊,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快速向前走着,她取下胳膊上的挎包,刻意地往自己的小腹上遮了一遮。

    她曾经为自己的肚子欢欣雀跃,沾沾自喜。她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拂过自己的肚子,仿佛要强调自己的身体里还孕育着另一个小生命。但现在她得意不起来,她心虚,她害怕,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琴茶。自从怀了孕,她一直想多做一些好事,展现自己的善。即是为了给腹中的孩子积德,又是为了给孩子做好榜样。

    可是现在她要面对琴茶了,那个被她抢了爱人,被她挤兑的琴茶。要不是琴茶宽宏大量,那一句“嫂子”感化了她。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又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折腾琴茶。

    更何况,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希望琴茶再回来,她愿意留在洪家,和生颐两个人长相厮守

    她带着复杂的情绪越走越快,不料,琴茶从后面三步两步就追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嫂子!”吴天娇慌了手脚,连忙用包把肚子遮的更严实了一些,她不想让孩子看到她面对琴茶时,时而万分丑恶的内心。

    “琴茶。”吴天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刚才太吵了,我我都没有听到,那个我还有点事”

    琴茶没有留意她奇怪的反应,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盒子来,对吴天娇说:“这是给孩子的。”吴天娇疑惑地打开那个精致的木盒,一把长命锁静静地躺在里面。

    吴天娇浑身一震,还有什么好瞒的呢,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瞬间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愧疚,懊悔,感激,让她心中百味陈杂。在北平的阳光下,她开始觉得晕眩。她的肚子疼了起来,像是在责备她的阴险和小肚鸡肠。

    “嫂子”琴茶扶住她:“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粤菜馆里,琴茶把菜单递给吴天娇:“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要忌口的,你随意点吧。”

    说着,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吴天娇的肚子:“嫂子,多久了?”

    “快四个月了。”

    “男孩还是女孩?”

    “这哪里能知道。”吴天娇乐了。

    琴茶整张脸通红:“我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有经验”

    吴天娇笑得停不下来:“我觉得像男孩。”

    她看到琴茶还是一脸窘迫,便说:“哎,你要不要来摸摸?”

    琴茶惊喜起来:“可以吗?”

    “当然。”

    琴茶不安地站起来,慢慢地走过去,蹲下,缓缓地将手放在吴天娇的肚子上,他突然欣喜地小声叫起来:“我摸到了,他好像在动!是在动吗?”

    吴天娇笑眯眯地着看他:“对,他是在动。他很调皮的,总是在动,所以我说他是个男孩。”

    琴茶不可思议地感受着这一切,吴天娇已为人母,身体里孕育着没有人能懂的,来自母亲的博大。

    琴茶难以置信,自己触摸到的这个活跃的小生命,是生颐的儿子。他会慢慢长高长大,长得像生颐一样高大。他的鼻子眼睛,一定很像生颐,他流转的颦蹙,一定和吴天娇一样迷人。生颐会教他读书识字,他会像生颐一样说一口好听的北平话。他会在洪家的院子里堆沙子,荡秋千,他会不会也认识一个唱戏的小男孩儿,两个人一起长大洪生颐成了老爷,这个小家伙会成为洪家大少爷洪家生生不息,延绵万代而自己,没有从前,也看不到以后。

    他想起生颐给他买的那把扇子,上面的江,有始有终,不像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他出了神,吴天娇问道:“怎么了?”琴茶一笑:“没,我在想,我娘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当然是,女人怀孕了都是一样的。”

    琴茶笑起来:“我倒突然想有个孩子了。”

    琴茶教了桂川那么多孩子做人和唱戏,但是回想起来居然没有自己的孩子。

    吴天娇试探着问:“琴茶,不然你也找个姑娘”

    “我?”琴茶惨淡地笑了一下:“我是找个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呢?我现在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听到绥远失守的消息,他本能的难受了一阵,但是看到一郎喜上眉梢,他也跟着高兴起来,甚至出门给一郎买了酒菜。

    看到面目全非的北平,他则又开始为北平痛心,为生灵涂炭哀愁。

    吴天娇擦了一下他额头上的碎发,本来想说,生颐会接你回来,你要等。但是转念一想,时局这样不好,生颐的想法能否实现,他们心里都没有底。她已为人母,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言而无信。

    吃过饭,琴茶送吴天娇回家,走到路口他便停了脚步,道:“嫂子,你回家吧,我就不过去了。”

    吴天娇明白,犹豫着问:“琴茶,你是不是不愿意见生颐”

    琴茶想了想,点点头。

    “你恨他?”吴天娇急急地问。

    琴茶不做声了。

    吴天娇很快地说:“琴茶,你休要恨他,他他”吴天娇还是说了:“他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