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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听后再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善哉善哉。老衲既已发现端倪,便不会眼睁睁看着施主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就此坠入魔道。就算施主不愿落发修行,老衲也断不会任由施主离开少林,酿成大祸啊。
这么说,他是想软禁我咯?在我还没说要走的时候。可其实,我内心深处一点也不想为了报仇去杀人,杀人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就算把世上所有的人都杀光了,我爹会活过来吗?我以前做的那些错事能有机会从头开始吗?无论怎样我都再也无法逃出忏悔的囚笼,唯有煎熬。
方正完美的为我创造了一个逃避的借口,而良心的不安却巨浪般更加疯狂的折磨我,逃避是件多么简单的事啊,假装尘世之事从此与我再无瓜葛,但这能掩盖或者弥补我爹因为我的任性和自私而枉死的事实吗?悔恨交加的滋味,令我寝食难安,仿佛酸性的空气,无处不在,正一刻不停的、一点点、慢慢地吞噬着我。
我不知自己在少林住了多久,夜以继日的不断抄写经文,试图忘掉那些只会折磨我的前尘往事,听方正给我讲经,偶尔也会跟他下棋品茗聊天。我假装不记得任何让我心烦的事,方正也从来不会提起,如果不是任盈盈为了救令狐冲登门少林,求赐易筋经,也许我真的可以忘却今夕何夕。只是有点可惜,尽叫我错过了五霸冈上难得的好戏。
这日下午,我正因为对一篇经文的理解和方正的意见不合而叫板,就听有人来报,说:殿上有位女子,背着个人,强行闯入大殿,非要求见方正。
方正喧着佛号往大堂走,我跟着想去看戏,他也没有阻止。
只见任盈盈背着昏迷不醒的令狐冲,一脸的凝重焦急,见到方丈后终于露出些许欣慰的神情,她非常温柔仔细的把令狐冲平躺放下,接着便对方正行了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
方正赶忙去扶,不解问道:施主,为何要行此大礼啊?
任盈盈急忙答道:求求你,救救他吧!
说完便昏了过去。方正迷茫的表情非常有趣,而这时,站在他一旁的方生赶忙解释:这就是那日我在五霸冈上遇见的魔教妖女。老衲也没想到她敢为了令狐冲跑到少林来。
我本来只想看戏,方正却突然看向我,问道:你可知这女子是何人?
我撇撇嘴,突然间感到有些索然无味,我为情所困酿下弥天大错,而堂下的两人却因两情相悦找到了彼此的救赎。心酸的笑了笑,告诉方正:圣姑。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
说完也懒得再看戏,纵身离开,决定去藏经阁找点乐子。少林寺的藏书非常丰富,甚至还收藏了很多史册、兵书以及医典。那些看似无趣的经文实际上也暗藏了许多非常有趣的故事和哲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又一个静谧的午后,我正在看一本医典打发时间,突然听到门外有个女人的声音吵嚷着说:方丈不肯传授易筋经,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找本教之人来救令狐冲,你们凭什么拦着?
我听出那女人是任盈盈。
接着是方正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老衲并没有拒绝医治令狐施主,只要施主愿意在寺中住上一住即可。
任盈盈声音听起来气呼呼的,她说:若只是住上一住我怎会不答应,可你一开口便是十年!
方正说:阿弥陀佛。施主杀孽太重,老衲愿能以佛法化解之。
任盈盈说:你让开!你们这些正道人士,一天到晚大义凛然的说我们日月神教杀孽深重,可你们自己手上又有几个是没有沾过鲜血的?我教右使与我本无交情,可我却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他本是青城派人,江湖上也没听闻他造过什么杀孽,就因为被封了右使一职,便平白遭受了左冷禅算计,灭了家族满门,情急之下杀了几个嵩山派的伪君子,就被方正囚于少林。敢问方正大师,为何不请左冷禅也来少林寺住上一住?
方正被任盈盈呛得哑口无言,踌躇的说着:这……
任盈盈咄咄逼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若不是方正囚禁了右使,冲哥的伤说不定早已被右使治愈,我又怎会无缘无故硬闯少林?方正果真使得一手好阳谋,不愧是名门正派!
任盈盈说关一关左冷禅的话我非常赞同,可若说这是方正的计谋,倒是真的冤枉方正了。首先,如果不是她自己硬闯少林,只怕方正根本不会知道令狐冲受了内伤。而我会青囊之术这件事,方正更是从来不知的。
不等他们继续争论下去,我干脆自己开了门。伸个懒腰后,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笑着对外面的人说:你们真烦,打扰我看书。
传闻中任盈盈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不同于岳灵珊羞涩单纯的小家碧玉形象,也不是那种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那种隐隐透着聪慧和果决的具有侵略性的美感,真是非常的合我胃口啊!
只可惜终归是令狐冲的老婆,啧啧。任盈盈见到我开了门,也是一愣,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我。她看起来非常诧异,游移不定打量了我半天,狐疑问道:你……是千本樱?是男的?
哎哟,我去!至于么!眯眼挑眉,瞪她瞪了半天,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问她:这就是你求我救令狐冲的态度?
任盈盈被我问的一噎,皱着眉,似乎是意识到了用这种态度求人不妥,又拉不下脸道歉,想了一下,低头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牌牌,犹豫着说道:这是黑木令,你拿着。见此令牌如见教主,可以用它来调遣教中弟子,给你爹报仇。
任盈盈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真诚,她在收买我。我盯着她想了半天,没从她的表情发现什么破绽,也没想出她有什么阴谋,可直觉告诉我还是别要会比较好。把黑木令推回去,笑着说:黑木令这么贵重,圣姑还是自己收好了。
任盈盈见我完全没有收下的意思,非常惋惜的将黑木令收了起来,方正也松了口气似的喧了声佛号。任盈盈对我的态度十分客气,恭敬又期待的问道:那令狐冲的伤,还要劳烦右使多费心了?
我对她笑笑,客气的回她:不救,方正大师既已答应传授易筋经,你就住上一住又何妨?你若是为了令狐冲甘愿呆在少林,即使他伤好了,叫他也陪你在这住上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现在都年轻,生孩子的事过个十年再说也是可以的嘛。
我直白的话,把任盈盈说的又羞又恼,她更没想到我会拒绝的这么干脆,眉头一皱,眼看就要发飙,可只呵了声“你”字,便硬生生止住了。我知这丫头心计颇深,她隐忍的反应也能证实我的猜测。她不愿被囚于少林,除了怕令狐冲变心以外,只怕还在谋划着把任我行从西湖牢底救出来的事。
我对任我行没有好感,更不想东方不败死。不管东方不败是什么样的人,他执掌日月神教的这些年都比从前的任我行要低和调规矩多了。
那黑木令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可如果真的是“见此令如见教主”,那么这肯定是糖衣炮弹。东方不败可以给任盈盈一块这样的令牌而不猜忌,可能多半是因为觉得她是个小丫头,而我要是拿了,这之后的麻烦可就很难说了。而我这个狗屁右使在教中到底是什么地位,任盈盈比我更清楚。
再说了,任盈盈身上确实有种毒辣狠绝之感,让她在少林寺住上几个月也好。当然,方正想这样就困她十年,那肯定是做梦,她可跟我不一样。
方正听了我的回答,十分欣慰的喧了声佛号,笑着说:余施主如此识大体,倒真是让老衲刮目相看了。
我白了方正一眼,有点气不过。虽说我是自愿呆在少林,可任盈盈刚才说的可一点都没错。他怎么不把左冷禅也请来少林寺住上一住呢!
正欲关门送客,任盈盈却一脚抵住了我的门,说:且慢!右使在少林寺住了这么久,估计这段时间江湖上发生的事还全都不知吧?
我撇撇嘴,笑着对她说:江湖上那些破事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知道。
任盈盈也笑,那笑容绝对能用居心叵测来形容,她说:江湖人都说你为了林家的辟邪剑谱,死皮赖脸跟在华山派后面那么久,连自己的爹都能不管。我看倒是江湖人以讹传讹了,不然林平之怎么会为了你跑到嵩山去找左冷禅要人?若不是我碰巧知道了实情,只怕还和江湖上其他人一样,以为右使被左冷禅关在了嵩山派呢。
林平之为了我跑去找左冷禅要人?他疯了吗?不可能,他那么讨厌我……卧槽,这丫头真是——
她牛逼!完美的踩到了我的痛脚。
任大小姐笑意盈盈的看着我,说:怎么?不急着送客了?
我不信任盈盈的话,扭头去看方正。方正没有反驳,说:阿弥陀佛,林施主上嵩山找左盟主要人,确有此事。老衲已出面将林施主劝回,并向他说明了你住在少林的情况。
任盈盈说:那方正知不知道,林平之离开嵩山之后去了哪里呢?
我继续看向方正,方正正色,表示不知。
任盈盈志在必得的笑,说:林平之知道日月神教众人将聚在五霸冈上商讨为令狐冲疗伤之事,且江湖人都传神教众人聚于五霸冈是由教中位高权重之人下令。于是他便只身跑到五霸冈上,在众人全都束手无册之时告诉大家,他知天下谁人能治好令狐冲,只是此人现在正被困于少林寺。
我眯着眼等她继续说,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任盈盈见我不急,也没恼,气定神闲踱进我房间,在桌前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悠哉哉喝了几口之后才再次开口:右使妙手回春我们是知道的,令狐冲自己也跟我说起过,而右使不愿救他的理由我也非常理解。不过林平之说了,只要神教能想办法救出右使,令狐冲的病右使自是不会不管的。其实,先生作为我日月神教的右使,把你从少林寺解救出来,本就是我教的分内之事,不是?
我给方正和自己也分别倒了杯茶,不置可否的笑笑。她最后这句话说得着实虚伪,不过我懒得拆穿她。她要是一开始有救我的打算,怎么会是先跑去求方正赐她易筋经呢。
呵呵,她那么聪明,能有机会让令狐冲学到易筋经,怎么可能选择来找我?在她的眼中,我可是东方不败的人,方正要是能关我一辈子最好!其实接下来,他不说我也能大概猜到,估计林平之现在是在她手上。
不管林平之对我来说是什么,他都为了救我只身跑到了嵩山找走冷禅对峙,之后又到五霸冈求她救我。而她以林平之要挟我,我若是能一直无动于衷不管不顾,那么我便是个与江湖传言无二的无情无义之人,肯定也不会多管东方不败的事,说不定还能找到办法为她所用。
而如果我要管林平之的事,那么就必须考虑到,林平之现在就在她手上。真是打的好算盘。
可说到底,任盈盈还是个小姑娘,见我还是一副不紧不慢也不表态的样子,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她一边皱着眉头观察我,一边说:右使难道不问问我,林平之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喝了口茶,点点头,配合的问:嗯,林平之现在怎么样了?
任盈盈继续观察我,底气明细没刚才足了,她说:只要你治好令狐冲,我立刻便差人放了林平之。
我咧咧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摊摊手,告诉她:你说林平之在你手上,可我不相信啊。
现在任盈盈看起来有点被我激怒了,一把拍了下桌子,怒斥道:放肆!我给右使面子,右使可别不识好歹,我是教中圣姑,地位比右使只高不低,怎会无缘无故骗你?你要是不信我,我立刻就差人杀了他便是!
我含笑告诉她:啧啧,其实吧,杀了令狐冲可比花心思救他要简单多了。
想威胁我,她还嫩了点。
方正终于看不下去了,双手合掌立于胸前缓缓说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们何必为了救人而枉造杀孽。
我挑挑眉问方正:方正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来救令狐冲不正是功德一件?
方正被我怼的眉头紧锁,说:老衲早已答应救令狐施主,只要任施主能在寺中住上一段时间。
我说:圣姑,你看。方正既然早就答应你了,你就在山上住几天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还请方正大师务必看好圣姑,让她没机会向外界传递消息,以免害了另外一人的性命,枉造杀孽啊。
方正为难的说:这……
圣姑这时候完全不淡定了,用一种交杂着吃惊和怨恨的目光狠狠瞪我,说:你敢!
我有点无趣的摇头,轻声告诉她说:我为什么不敢?其实,我是自愿住在少林寺的。
我看了看方正,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方正大师好心收留了我这么久,让我观看藏经阁中的藏书,还免费供我吃喝……
方正说:阿弥陀佛……施主背着个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寺中,找到无人的柴房,想要不被人察觉的离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其实施主慧根极佳,宅心仁厚,老衲只望施主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悔恨终身的事啊!
我对方正鞠了一躬,接着转身对任盈盈说:我知道你在谋划什么,其实我本来没打算管任我行和东方不败的事的。任我行住在梅庄牢底,虽然东方不败很多年没关注过了,但有人提醒他一下他肯定还是能想起来的。就算他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说着我随手拈花弹指一拂,任盈盈便被我定在了原地,她一脸惊愕,我继续说:其实,我可以亲自去梅庄跑一趟,任我行要是不小心死在了西湖牢底,估计也没人会感到奇怪吧?不如你说说,林平之被你藏在哪了,怎么样?
任盈盈的无措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得意,她说:那你就去杀了关在梅庄里的人吧。
嗯,看来必须要跑一趟梅庄了,我对任盈盈最后笑了笑。说:谢圣姑提点,我这就去梅庄救人。
任盈盈一愣,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我说:你——你是妖怪吗?
我被她逗乐了,她真可爱。
对她来说,我知道这么多,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可对我来说,要猜出林平之被他们关在了西湖牢底并不难,因为我读过金庸的故事。我知道任盈盈和向问天本就盘算着用偷梁换柱的办法救出任我行,不过原计划中被换进去的人的令狐冲。现在令狐冲还在少林寺,任盈盈的得意完全说明任我行却已经逃了出来。加上她说林平之在她手上,却在被我激怒之后露出的破绽,意图诱导我去杀了梅庄里关着的人。那么,联想到现在梅庄里关的人是谁,真的不难。
再说了,这世上也没有比西湖牢底更好的藏人之处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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