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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祺佑听出时母不愿时钟这么打扮,至少在当下不愿,也觉得时钟肯定是知道的,但还是故意这么做了。他理解前者,不明白后者,但当务之急是不要在大年的晚上闹出不睦,只能像劝小朋友写作业那样劝时钟:“换之前的衣服来吧,来吃年夜饭?”

    时钟不依,执拗地问:“我好看吗?”

    “砰”地一声,商场上喜怒不形于色的时父把碗一摔,厉声说:“成何体统!今天这年不用过了!”说完大步上楼进了房间。

    时母目光不复温和慈爱,只剩悲凉,叹了口气,也跟着上了楼。

    自己不来时钟就不会固执地要穿裙子了吧。宋祺佑很自责地对抱臂坐在桌旁的时喻苏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时喻苏不应,好像不接受他的道歉。

    宋祺佑硬着头皮问:“我把时钟带回我那儿去?”

    时喻苏想说“滚”,做了个口型出来又没劲地觉得没必要,不看他们,摆了摆手:“走吧。”

    宋祺佑又说了一句“抱歉”,面向时钟牵起他的手:“我们回家。”

    宋祺佑租的房子不算破旧,但和时家一比,就显得小得可怜了。宋祺佑翻着冰箱问:“你是吃饺子,还是我现在做饭?菜还有些,有肉,鱼,包菜,西红柿……”

    “你为什么不肯回答我‘我好看吗’?”

    动作一顿,宋祺佑从冰箱门后探出脸:“现在回答还来得及吗?”又走到时钟面前:“你特别好看。”

    “你刚刚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管他们?”时钟好像只是想发泄,不是诚心要一个答案,没等宋祺佑回答就转身向卧室走去,“给我拿一套你的睡衣吧,我想休息了。”

    宋祺佑却主动地要回答。他把之前时钟怎样都不肯穿的睡衣递去,劝导道:“时钟,有些话需要看时间和场合。并且他们是长辈,尊重他们是应该的。”

    时钟坐进被子里,像久病的人,语气恹恹的:“你也跟着他们一起教训我。”

    “我只是想保护你。”宋祺佑顿了顿,“可能适得其反了,对不起。”

    道歉的当然不该是宋祺佑。时钟清楚他是想息事宁人,免得自己承受长辈的更多不满与腹诽,反倒是自己,把大好日子的团圆撕扯得七零八碎。他问:“我让你难堪了吗?”

    宋祺佑摸摸他的头发:“没有。”

    时钟鼻子一酸,说:“吃饺子吧。”

    饺子在锅里翻滚,宋祺佑立在一旁想,时钟和亲人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双向的不太好。

    他一直以为时钟锲而不舍地追求自己是因为他什么都美满地拥有了,优越的家世,漂亮的学历,完美的职业,就差一个人爱他。

    宋祺佑走进卧室时时钟正闭着眼睛坐着,听到宋祺佑的脚步,睁开眼很坚定地要求:“宋祺佑,我想做`爱。”

    宋祺佑端着饺子坐在床沿,哄着他:“先吃东西,吃完再说,好吗?”

    “不好,我就想做`爱,不想吃东西。宋老师,我要吻你了。”

    时钟凑近宋祺佑,亲了几下,发现宋祺佑没有回应,恼羞地撤开身子。

    “时钟,你先吃点东西,吃完好好休息一下。”宋祺佑心事重重,看他躺下背过身不看自己,叹口气,“我想亲你,想做`爱,你要我怎样亲都行,做多久都行,但我希望你感受到的这些都是美好的,所以现在不行。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时钟不应,宋祺佑退一步说:“不想吃东西的话先睡一会吧。我在这陪着你。”

    时钟很久都没有动静了,像母亲腹中的婴孩。宋祺佑又等了会儿,起身把一口没动的饺子拿到厨房放在微波炉边,准备等他醒了热给他吃。

    他又折返回去把卧室门带上,然后去了阳台,拨了时喻苏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节有点不在状态,争取把下一节写好…qaq

    顺便,两个人都会有可以称之为进步的改变的,安心呀(没有人在慌张好吗!

    顺顺便,周末休息,下周一见=v=(开心!

    ☆、18

    “喂?想问什么,说吧。”

    时喻苏猜到宋祺佑会打电话似的,接起来先发制人。宋祺佑听他这么直接,也就直接问了:“时钟和叔叔阿姨……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你没必要把我略掉。”时喻苏在电话那边笑,“是不太好。难道除了你,他和谁的关系好吗?”

    宋祺佑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久来,他并没见过时钟和自己外的其他人来往。但他想问的还有另一件事:“叔叔阿姨对他,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好?”

    “宋祺佑。”时喻苏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了,“你跟着时钟学会毫无根据地评判事物了?老头老太对他还不好?除了正式场合,他想穿什么穿什么,想怎么玩怎么玩,这还不好?”

    宋祺佑叹了口气:“我问的不是这个。”

    时喻苏沉默了,好像不知道宋祺佑问的是什么需要思考,好像心知肚明他问的是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说:“他小时候有一些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有一次在游泳池滑了一跤,我们没及时发现。”

    宋祺佑的手本来随意地搭在窗沿,这会儿突然用上了力,把手心勒出一道印子:“然后呢?”

    “然后送医院了,昏迷了一阵。我以为……”

    “这叫对他好?”宋祺佑眼眶发胀,骤然提高声音打断,意识到时钟还在睡觉,才强压着音调质问,“带小孩去游泳池不看着,这叫好?”

    宋祺佑尝试想象了下那样的场景,小时钟溺在水中,眼神绝望又无助。光是这么一想,他就后怕到全身发抖,咬着牙说:“这是个例吗?你们今天聊天不也是吗,对他的不关心几乎是习惯。难怪……”

    “难怪什么?”时喻苏讥笑出声,“难怪他那么偏执?他偏执是因为我们的家庭教育有问题?好,就算是这样,他现在已经23了,他完全可以自我调整,你看他有一点想改的心思吗?”

    “你们从没有正确引导他,现在责备他不会自我调整?”

    “宋祺佑,你不要太偏心了。恕我打击你,他把过去到现在人生的重心全部放在你身上,完全无视了剩下的世界,包括他自己,他的心理已经病态到畸形了。”

    宋祺佑对时喻苏的讥笑忍无可忍:“他不过是想有个人爱他。”

    “哟,宋教授竟然会说这么没营养的话。”时喻苏没有停止嘲讽,“那现在呢?你爱他了,他会满足吗?他只会渴求你更多的爱,哪天你的爱减少了一点,你能想象他会做什么吗?”

    “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他当然不会伤害你,但是他会因为你伤害别人。”

    宋祺佑无从判断时喻苏提出的可能性的大小,他想了会儿——只有一小会儿——坚定地说:“他如果会,我就一点一点地教他这样不对。你觉得他怎么样是你个人看法,你没有见过他在我办公楼下逗小孩玩的样子,你没有见过他看海看雪时的样子,我见过,我知道他有多好,我觉得他值得被爱,我会一直爱他。他怕我的爱减少,我就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他。”

    时喻苏可能被他的长篇大论弄懵了,顿了下才说:“真是情圣啊宋祺佑。你要是真爱他,多教教他怎么和除你外的世界相处。”又“嗤”了一声,“不过你人际交往能力也没有多强。”

    宋祺佑从前半句听出了时喻苏作为兄长对时钟的关心,后半句听出他作为朋友对自己的调侃,今晚这场不是很愉快的对话就算过去了。虽然发生过的那些事并不可能真的过去,但他不擅长记恨,他只想今后,他能保护他的时钟不再受到这样的伤害。

    脑海里浮出对话主角的脸,宋祺佑又由衷地说了句:“我真的爱他。”

    “可快闭嘴吧。恋爱的都是狗。”时喻苏不想听他的情情爱爱,“挂了。我过会儿还要打给之梧骂你一顿解气。”

    宋祺佑无奈地笑着挂了电话,准备去看时钟有没有醒,一转身看到时钟就靠在客厅通往阳台的门的门框上。他被唬了一瞬,眼神很快柔和下来,问:“怎么出来了?也没出声。”

    时钟给他让出空间,让他靠着另一个门框:“你一走我就醒了。”

    宋祺佑想到刚刚和时喻苏说过的那些话,脸有点烫:“你都听到了?”

    “‘他不过是想有个人爱他!’”

    时钟学得夸张极了,但细听会发现重音和语速与宋祺佑的一模一样。宋祺佑脸更烫了,站直身子转移话题:“你要再睡一会儿吗?还是吃东西?”

    时钟任性地说:“我要坐床上吃饺子。”

    宋祺佑照例把时钟背回了床上,时钟在他背上要求着“宋老师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公主抱”,把拖鞋甩在了客厅。他又去把饺子热好端给时钟,看时钟乐呵呵地接过,说“小心烫”。

    时钟咬下半个饺子,微张着嘴等热气散了才嚼,这样吃了几个,突然说:“我妈那次是去找我哥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浅水区。不过浅水区都能溺水,我也挺优秀的。”

    宋祺佑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时钟有点委屈:“他们总是这样,我哥优秀就只关心我哥,不管我。”

    “我觉得你比你哥优秀多了。你哥只会设计衣服,不懂物理,不会做饭,会的语言也没你多。”

    “我也不懂物理。我学天文物理只是为了接近你,都没认真上过课。”

    宋祺佑愣了一下,有点心疼:“没事。你现在不需要用上物理。”

    “他们都觉得我哥优秀,喜欢他,奉承他,我从来都可有可无。但你没有。你来我家那次,我听到动静从楼上往下看,你看到了我,问我哥我叫什么,和我打招呼,我下楼后还和我聊天。我说物理好难学,你说有不会的可以问你。”

    原来是这样。宋祺佑很内疚,他完全不记得这一段。他听时钟接着说:

    “我完全不敢相信。我觉得自己这么普通,也不能带给你什么好处,你怎么会愿意帮我。我不想去确认你是在敷衍我。直到后来我陆陆续续从听时喻苏口中听说你的事,听说你去大继续读博士做科研,我才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后悔极了,我想得到你。我去了大,每天在校园里偷跟着你,回国后开了酒吧,希望你会来。”时钟声音带上哭腔,“知道这些你还爱我吗?你会像他们那样觉得我是个怪人吗?你会讨厌我吗?”

    宋祺佑拿过碗放在一边,倾身抱住他:“时钟,不用担心这些。在你出现之前,我的人生里只有学术,是你让我知道了还有和科学同样甚至比科学更奇妙更美好的‘爱’的存在,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时钟开始扑簌簌地掉眼泪:“可是我这么糟糕。”

    宋祺佑无比认真地说:“单凭你让我感知到爱,你在我这儿永远是最好的。”

    时钟哭得更厉害了,空气都潮湿起来。宋祺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笨口拙舌地继续说:“并且我也很糟糕。你看我特别迟钝,不会表达,不会说很多好玩的话,欠缺很多生活技能,只会英语一门外语……”

    “幸好你迟钝,不然肯定早就被我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