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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留下来?”
“……”
不仅是梁忍的疑问,乔觉也问过自己好几次了。他的成绩在同期实习生里名列前茅,客观条件留下来不会有问题,剩下的只是自己的主观意愿。
“我还是想不通。”梁忍啧了一声,“明明你成绩可以保研,不用像我们一样累死累活起早贪黑地抢自习室,为什么要放弃?又不缺钱,找工作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吧。学历能让你再上一个平台,有什么不好?”
是啊,这么急着工作为了什么呢?
“其实……”
梁忍等着下半句,乔觉想起某个人的笑靥,又改变了回答:“没什么。”他轻声道,“再看吧。”
平常个性温和,真遇到要坚持的事情比谁都倔,沉默而坚持,撞上冰山也不肯回头。梁忍知道劝不动,只得换话题:“那啥,快到了吧?”
跳转得实在太快,乔觉愣了愣才弄明白他在说什么。算了算日期,应该就是这几天。
听那边半天没回答,梁忍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忘。现在立刻马上,去药店买抑制剂——听到没有?”
这次还是只有含混不清的应声,梁忍偶尔会痛恨自己为何如此了解好友:“又着蒙混过关,是吧?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把发情期当小事!万一哪天出了事,你后悔都来不及。”从来没有体会过发情期的beta斩钉截铁要求,“我要检查的,回家以后拍视频给我看。”
虽然很麻烦,虽然去柜台买还是有点儿羞耻,虽然抱着不会这么快的侥幸心……但是乔觉还是乖乖听了话。他把东西装进包里,抬手摩挲了下后颈处的腺体,不知道什么原因皮肤上浮着一层潮湿的触感,像是某种征兆,翻天覆地的浪潮即将濒临。他心里一紧,从商场走出来发现是外面在下雨,松了口气:原来那潮湿来自于自然。
雨势不小,来得又太突然,人群挤在屋檐下,台阶上的泥水伴着鞋跟的来去溅出污秽的花。乔觉没带伞,地铁口就在附近,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
年轻力壮的二十来岁小伙子,淋场雨又不会怎么样。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天,最不济小感冒,两天就能好。
他抱着这样的心思把背包挡在头上,冲进雨幕,铺天盖地的冰冷兜头浇下——
“乔觉!”
这是第几次了?他好像总能在闪躲不及的场合遇见他。
姜烁刹住车,哪怕玻璃窗只漏出一条缝隙都有雨丝迫不及待钻进去。乔觉没料到他的出现,双手垂下怔怔地望着他,雨水顺着头发滴落,有一瞬间姜烁甚至看成了眼泪。
温暖的车内让乔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姜烁没有干毛巾,只能把纸盒递给他:“这么冷的天,你急着去哪里?”
“有门禁。”
“学校的?翻过去不就好了,我们那会儿经常这么干。”
“不是,是公司的。”他们公司宿舍条件不错,就是管理得比学校还严。晚归和上班迟到一个处分。
“再着急也不至于冒雨吧?我家就在附近,你先去我那儿冲个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晚点我送你回去,我会帮你和门卫说的。”
姜烁不等他答应,踩下油门。
他家是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乔觉虽然以前也来过,但那时候还有别人在,现在独自一人光临,心里满是忐忑。
姜烁当然不会注意到。“我看看啊,毛巾、内裤……都是新的,衣服的话你的湿成这样也不能穿,先凑合用我的吧,都是洗干净的,反正,”他在两人头顶上稍微比划了一下,“也差不多。”
“沐浴露什么的都放架子上了,有什么再叫我。”
“谢谢。”
乔觉像捧着炸弹一样谨慎地把衣服拿进浴室,心情在跃跃欲试和沉重不堪两种极端间来回摇摆: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自觉啊?
热水蒸出的雾气弥漫满整个室内,乔觉光脚踩在地砖上,它们依然冰凉。眼前的白色越来越浓,近乎迷幻的氛围让他的理智消弭,做出平常绝不会尝试的大胆的举动。
他把脸埋进姜烁叠得整齐的外套里嗅了嗅。
不知该归咎于浴室溢满的热气,亦或是衣服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气,让他鼻腔一酸,软弱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他在云里雾里的现实和云里雾里的念头里冲洗了十来分钟,觉得不对劲。
粘稠温热的液体,绝非来自头顶的莲蓬头;酸软、无力的感觉,也不可能是因为冲洗过久。
无论是催化的源头究竟是何,但先前在商场的预感没有出错:他的发情期就这样突然地,错误地开始了。
一直有簌簌的声响,也许是窗外越来越大的雨点,也许是浴室传来的哗哗流水。姜烁刚开始只是待在客厅玩手游,满脑子如何过关斩将,没有半分心猿意马的不轨念头,直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它来自浴室,越来越甜,越来越浓郁,让人无法忽视。
那样甜到发腻的气味——
姜烁浑身一震。
他怎么会忘了呢,乔觉平时再是个冷静乖巧的学弟,也是与他性别对立又紧密相缠的oga。发情期的oga对于任何一个健康的alpha从头到脚都是吸引力,尤其是长久没有性生活的他,简直致命。
而他就这样把一个毫无防备的oga带回了家。哪怕原本并无绮念,姜烁苦恼地拽了拽头发,可乔觉会怎么想他?他现在该怎么办?怎样才是最妥当的?
后知后觉犯了大错,姜烁焦头烂额想着解决办法,然而重物落地的碰撞声却让他顾不得其他,冲进浴室。
乔觉跪在地上,呼吸断续,落下的水流竟然是冰冷的。姜烁赶紧关上花洒,用浴巾包裹住乔觉颤抖的身体,把他抱出浴室。
比起发情期,乔觉看上去更像在发烧,脸上红得不正常,明明刚才冲了冷水,皮肤依然滚烫。可要真是高烧,他还知道如何照顾病人,此刻完全措手不及。
姜烁自然没料到今天是乔觉的发情期,而身体的主人同样没有准备。它来势汹汹,理智告诉姜烁应该去买抑制剂、或者送去医院,哪怕是找别的oga来帮忙,也不能趁人之危——若他还想保住这段友谊。
床上的人还在经受着一浪高过一浪的热度与情潮的双重煎熬,双腿交缠磨蹭,床单乱得一塌糊涂,散发毒药一样的甜香。oga喘息着偏过头,露出脖颈,诱人的腺体暴露在alpha的视线下,仿佛在邀人品尝。
再这样下去,迟早连他的热潮也会被一同勾起,那时局面就不是他用理智能控制得了的。
这种时候,到底怎样做才是正确的呢。姜烁发现连自己的呼吸频率也变得不再正常,弯下腰想要抚摸上乔觉绯红的脸,唤他的名字,声音因情欲喑哑:“阿乔,你……”
回应姜烁几乎成了一种本能。乔觉在重重叠叠的幻觉中勉强睁开眼。
姜烁是真实的吗?
正在发生的所有、正在进行的这一切,不是自己的想象吗。
如果实习期结束,如果错过了这次,他和他之间再也……
乔觉挣扎于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不想告诉姜烁其实带了抑制剂。想要另一种解决办法。
他像抓住援木一样攥紧姜烁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睫毛颤抖,眼眶里氤氲着水汽,沙哑着道出长久以来渺茫到卑微的愿望。
“——救我。”
第十七章 如穷追一个梦
好冷。
乔觉从深深浅浅的睡眠中醒来,只能窥见朦胧凉薄的夜色,一线月光落在他枕边,近在咫尺,清冷冷的银白,却好似能将人灼伤。
发情期至少要持续三天,这是他初次的性经历,感觉非常奇妙,不用药剂压抑,而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来解决,恐怖的快感几乎要将他溺毙;如果姜烁完全标记了他,那么还会是最有效的一种。不过他们只有一个烙在后颈的临时标记——当然是临时的,那种一生一世的完全归属怎么可能属于他们呢。
身后人的呼吸均匀,睡得很沉。和他不相上下,姜烁也耗了不少力气,发情期就是场性//爱马拉松,长时间的交//合无论对于alpha还是oga而言都是一种体力的挑战。只不过现在alpha做着毫无负担的甜美的梦,oga醒醒睡睡,怎么都不安稳。
他现在背对着最喜欢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不久之前才做过最亲密的事情,翻个身就能碰到的距离,却没有相拥入眠的资格。此刻热潮远没有退去,但他浑身发冷。
是因为极尽的欢爱以后没有抚慰的拥抱吗。
是因为再如何肌肤相亲,心和心之间仍然遥远吗。
乔觉小心地舒了口气,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嗅着新换的床单上干净的香气重新闭上眼。
像梦一样啊……
直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依旧如同镜花水月。
那是一种很难准确定义的体验,当你和肖想已久的人共赴巫山享受世间极乐,心脏与心脏如此贴近,但你们之间依旧什么也不是。乔觉想起最后一次发泄完后姜烁抱他去浴室清理,蒙蒙的白气和水雾降下来,带着梦境般的虚无。
“要是两情相悦的话,”姜烁挠挠头,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应该互诉衷肠然后在一起了。”
过度的疲惫让乔觉的意识在抽离,这时候拼命拽回来,不管时机是不是恰当,如果他勇敢一点说出来——
“可惜没有那个缘分。”姜烁道。听上去颇为遗憾,又有一点释然。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呢?就是我不喜欢你,你八成也没对我抱偏颇的心思。
在问题抛出之前,他已经得到了对方的答案。
分明没有半点尖锐词句,却蓦地堵死了乔觉的希望。
“如果愿意的话,那我们以后就……?”姜烁的声音低了下去。
即便不说出床伴这个词,乔觉也懂了。都是单身,彼此知根知底,身体又如此契合,作为互相帮助的对象再合适不过了,简直天造地设。
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