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好像不爱我。

    不，是不相信我。

    第20章 破裂

    窦巍先和白尧一起卸妆又帮着他裹好棉袄，确定他被捂得严严实实，才道可以出去了。

    哪晓得先前还嚷嚷着不冷想立马回去的人，眼下却一动不动，只歪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窦巍不明地笑了笑，道：“盯着我做什么。怎么，又不想回去了？”

    “想的。”应得倒快，却仍不动。窦巍也不继续问了，静静地看回去，等着小狐狸自己开口。

    未几，白尧便憋不住露了小虎牙，他抿了抿嘴，装作严肃地问窦巍：“我跳舞好不好看？”

    窦巍点头，“好看。”

    又问，“喜不喜欢我跳的舞？”

    “喜欢。”

    “那……你看懂了吗？”窦巍闻言一愣。白尧却又猛地摇头，改正道，“不对，应该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我想说的，都已经跳给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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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巍想，他该怎么办？

    他当然能明白白尧的意思。他当时在后台看得清清楚楚，白尧奔跑时眼里装得都是他，他就是向他奔来的。还有结尾的那个拥抱也是，白尧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窦巍离着几米远都觉得自己看清了他手上的青筋。甚而有那么一瞬间，窦巍就想直接冲上去，不顾一切地抱住白尧，狠狠地抱着他，告诉他自己会一直在。

    可是，他真的可以说知道吗？

    他不可以。因为他给不了白尧答案。

    三个月，他和白尧认识了三个月，从头到尾都像这支舞所演绎的，是白尧追着他，没有任何缘由却步步紧逼地追着。

    而他呢，什么都没做，哪怕第一眼就被白尧吸引，也一直不敢认定。后来面对白尧的引诱，他把持不住，便逆来顺受的，到最后竟然没认定，便那样要了白尧。

    他是为什么要了白尧，是真的爱他吗？

    他真的能一直一直负责到底，不辜负白尧吗？

    白尧，也真的想和他走下去……而不是一时的……

    他不知道。他太迷茫了，迷茫到害怕，害怕到给白尧一个答案。

    他该拿白尧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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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巍不说话，眸子半垂着，似乎在沉思。

    白尧便以为他是回答不出来了，心想果然还是得自己亲口说，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有什么好害羞？没什么好害羞的！

    白尧清了清嗓子，示意窦巍注意，然后便把在心中默了无数遍的话，以一种郑重又不乏轻快、平静又不失满腔热烈的口吻诉说道。

    “我很喜欢你，不，我爱你。”他如此开头，尔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可我不是很会追求人，只能想方设法地……嘿，你懂的。”今天的白尧似乎特别容易害羞，那两个字眼也被他用笑含糊了过去，还向窦巍眨了下眼睛，俏皮可爱得紧。

    窦巍默不作声，他只静静地看着白尧，听白尧满含期待地问他，“马上就会放寒假了，窦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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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会知道。

    他的手藏在袖子里，一直在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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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会知道。

    他的心在那些话里，跳得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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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鸦黑的睫毛飞快地扇了几下，窦巍张了张嘴，却像被堵住喉咙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又闭上嘴，且偏过头不敢再看那笑、那眼睛、那人。

    而白尧嘴角的笑，眼里的光，也在他的沉默里，一点一点地淡去。可他仍强撑起笑，故作轻松地问：“不是吧窦巍，见家长就怕了？”

    窦巍当然不怕见家长，但进退两难之下，他犹豫了瞬便也当作是这个原因

    白尧听见他轻不可闻的“嗯”，也松了口气，笑复又自然，“那就暂时不见好了，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急。反正我们——”后半句话还未说完，就被喊声打断。

    “白尧。”这声唤明明很轻，可落在空气里，却变得好沉，沉得白尧的心都往下坠。可窦巍仍没看他，顾自开口，“你真的想好了吗？”

    闻言，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收拢，“想好什么？”

    “想好和我在一起，认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窦巍说，“不是因为我的脸和身体，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也不管未来会不会出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你都能确认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吗？凭着第一眼的直觉，你真的就决定这么确认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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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意思？觉得自己是图一时新鲜？

    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为了图这一时的新鲜吗？是！他是用了手段耍了心机，成天就晓得拿身体勾引窦巍，但若不是因为真心，他费了那么多力气干嘛？

    他窦巍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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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确定。我想好了。”

    白尧虽然忍住了怒气，但声音还是控住不住变大了些，“所以呢？你还有什么话什么理由？”

    “窦巍你说啊！”

    白尧扯过窦巍的袖子，要他看着自己说话。窦巍转过脸，他的眼里也都是隐忍，白尧看见了，心底的不安稍稍退去些。

    “窦巍，我想回去了，我们回宿舍吧。”白尧拉着窦巍的手说。

    窦巍却反抓住白尧的手腕，一点点放回去，并涩着声音说：“可我不敢确定。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的心志、经历、生活都还没有逃出象牙塔这个圈子。你还年轻，我不能为了现在的不确定和一时的私欲把你困住，我——”

    “你别说了！”白尧甩开窦巍的手，“我年轻，你不也还年轻？可我们都已经十八了！成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要什么，更清楚明白自己是爱你还是想玩你！”

    无论白尧多么怒不可遏，窦巍仍旧是理智的，“是啊，十八，也才十八而已……”至少表面上他是理智的，“可我仍是什么都保证不了，我不敢，我也没法确定……”

    突然，白尧就冷静了下来，逼视着窦巍的眼睛问：“窦巍，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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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窦巍闭上眼，点头承认。

    “那我再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家？”白尧的声线有些抖。

    可这一回，却再也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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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尧不仅声音发颤，连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他冷笑了声，一步步往后退。

    “哼……说什么不敢确定，还跟我扯年轻……你他妈就是觉得我是乱勾引人的骚货！一把贱骨头，看见喜欢的就往上贴！”

    “不是！”

    “你是！”

    白尧再也克制不住了，重重朝窦巍吼回去，“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

    紧接着便朝门走去，窦巍连忙上前要拉，却被白尧一把甩开。“滚开！”他是真的伤心透了，想用吼声掩盖自己哭腔，反而暴露得一干二净，听得窦巍心头一紧。

    他又去拉他，甚至想要抱住他，但都被白尧狠狠推开。窦巍站定后再去看他，发现他的眼眶通红，湿漉漉的满是水，却硬是瞪着眼睛没让它们掉下一滴。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他还自制着，强装平静，但下一句话仍是哽咽了，“我宁愿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希望你是这样看我的。”

    窦巍摇头，嘴里连连说着不是这样。可白尧一句也不想信，就像他不信自己一样。

    感觉再也撑不住眼泪了，白尧便转过身，他握着门把顿了片刻后便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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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巍只记得白尧转身前，眼前闪过那颗鲜红的泪痣，像一滴真的眼泪，滴在他心尖上，腐蚀般的疼。

    然后他便真的听到白尧哭了。

    “窦巍……你这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