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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车子再次启动,不到半分钟就停在了医院门口。
岑非率先下了车,对车内的时光伸出手:“来吧,别害怕。”
时光瑟缩在座位上,摇了摇头,一动不动。
岑非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我会陪在你身边,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们都一起面对。来,跟我来。”
时光懵懵然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看着这个今天才认识,却又仿佛认识了许多年的男人,凭空生出些勇气来。
之后他迈出了一只脚,像是灵魂出窍般,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漠然地看着自己跟着岑非下了车,走进医院大厅。
热情的护士迎上来,看到岑非脸上的瘢痕惊道:“岑先生,您脸怎么啦?快快快,快过来。”
“我没事,麻烦您这边给我开点过敏药吧。”岑非笑笑,“我约了张教授,他在办公室吗?”
“岑总,我在这里。”一位青年医生迎了上来,熟稔地与岑非握手,“说来也巧,我美国的导师和师兄正好在s市旅游,刚才收到你的消息就叫他们也过来了,晚点马上就到。他们是肿瘤学方面的专家,国际权威,医术比我高明得多。你传过来的资料我刚才看过了,情况还不错,不过那些都是大半年前的了,最好现在让患者重新做个全面检查,你看可以吗?”
岑非侧过脸看了看时光,温柔地问:“可以吗?”
时光懵懵地眨巴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顺从地点了点头。
“时先生请跟我来。”护士显然也是早已做好准备,热络地招呼时光跟她走。
岑非笑吟吟地摸了摸时光的脑袋,又笑着跟了上去,可那些笑意却在时光进了检查室后骤然敛去,换作满脸的忧色。
“怎么了?”张教授拍拍他的肩说,“不用太担心,检查完看看再说。”
“可能情况不太好。”岑非揉了揉眉心,“他好像有点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怎么说?有什么症状吗?”张教授问。
“具体的不知道,今天他头痛了一次,很短暂的一下。”岑非回忆了一下,说道。
“突发性的头痛吗?还是有什么诱因?”
“他失忆了,忘记了一些事情,可能我逼着他想,把人逼急了吧。”岑非苦笑,“失忆这件事也很蹊跷,他好像就只忘记了那一年的事,这正常吗?”
张教授想了想,说:“记忆是有细胞网络基础的,相应脑区被切除的话,网络的有些地方坏掉了,可以用其他细胞凑合连接,也可能无法完全修复。可如果忘记的是某个特定时段的话……感觉上不太科学,除非那段时间很特别。”
岑非的眉头一皱:“很特别?”
“比如特别不幸,特别不愿意面对。”
岑非思考了数秒,深深叹了口气:“我不想对号入座,说他是因为不想面对我才忘记的那一年。我猜还是因为他家里的事吧,那一年他大概真的过得很苦……我真的,真的太糟糕了,竟然完全不知道他面对的压力和困境,如果当时我能帮到他,之后也能陪在他身边的话……”岑非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哽咽。
“别想太多了,往前看吧。”张教授安慰道,“忘了也未必是件坏事,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岑非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再抬头时已经收敛了失态:“让您见笑了。”
“不会。”张教授和善地笑笑。
时光需要做的检查有好几项,前后花掉一个多小时,岑非就一直前前后后地跟着。张教授也耐心等待着,打算等晚些另两位专家到场后一起讨论下那些今晚就能出结果的检查项目,至少可以让岑非和时光放宽心。
护士还见缝插针地替岑非抽了一管血,并给了他一盒过敏药。
用水送药的时候,岑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饭点了,应该先吃饭才对。
他掏出手机给助理小杨拨了个电话,打算让他联系附近的高级餐厅送几份晚餐过来。
电话迟迟不通,大概响到第八声时,岑非才听到电话那头小杨气喘吁吁的声音,背景音嘈杂烦乱:“喂?岑总你稍等……心悦,这边这边,扶他坐后面。”
之后电话里“砰”的一声,是车门关上了,背景音瞬间静了许多。随后小杨打着了汽车,车载蓝牙接通后,岑非同时也听到了车内两个不是小杨的声音,一个女声焦急地说:“小心点,不要碰到伤口。”大概是沈心悦。另一个模糊的声音轻轻抽息,像是很痛苦。
“岑总,今天您可得给我记头等功……算了,记工伤吧还是。”小杨一面开车一面说道。
“怎么回事?”岑非急问,“谁在你车上?”
“还有谁,你的宝贝弟弟呗!”小杨无端挂彩心里有气,吐槽完又意识到不该用这种语气和自己的老板说话,连忙改口,“咳咳,就那个……就是时影。”
“谁让你告诉岑非了?你个叛徒……嘶!”时影气鼓鼓的声音隐约从听筒里传出。
岑非心头一跳:“怎么了?时影受伤了?严重吗?你们在哪儿?”
“在音大这里,一言难尽,我们现在先去医院。”小杨说,“别担心,不算太严重……吧。”
岑非稍稍松了口气:“我正在私立医院这里,反正不远,抓紧过来。”
小杨应道:“好咧。”
“不行,别听他的!”显然小杨的车载蓝牙通话时是公放的,时影也听到了岑非的声音,抗议道,“我才不要去他那里!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学长你不要乱动,哎呀,小心伤口!”是沈心悦的声音。
岑非揉了揉眉心,大概能想象到那边是怎样鸡飞狗跳的一团乱了:“阿影,不要闹脾气,跟小杨过来这里,我等着你。”
“你谁啊你,关你屁事!”时影还在那边嚷嚷,“我要回家,把我丢地铁口就行,我自己回家。”
“听话,先过来吧,晚上我送你们回家。”岑非说,“你哥也在我这儿。”
20
助理小杨原本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如果后来没被时影搅黄的话。
他的老板岑非半下午的时候就失踪了,就这表示他也可以提前下班。
作为一个无比高效的无敌全能助理,小杨只花了半小时就找到了时影他哥时光的病历资料,发到了岑非手机上。
然后他就在女秘书说不清楚是嫌弃还是羡慕的目光中,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约会去了。
“卧槽,怎么突然这么冷?”刚走出公司大楼的小杨冷不丁被那凄风寒雨冻得一哆嗦,转头就跑去附近的购物中心,给自己和沈心悦各买了一件厚大衣,情侣款的,好看到不行。
想象了一下沈心悦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小杨整个人都有点荡漾,他盘算着,晚上大概可以和她在音大的小食堂吃个砂锅什么的,虽然简单,但是温暖。
砂锅自然是暖烘烘,更别说他怀里还揣着沈美女亲手织的围巾,也是情侣款的,可不是更暖么?
小杨觉得满足极了:人生就该是这样啊,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杨也不改其乐,贤哉小杨!
“要不要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小杨美滋滋地建议,“最近出的那个贺岁剧,听说老好笑了。”
“好啊,我最喜欢看搞笑片啦。”沈心悦笑得眼弯弯。
这边小情侣甜甜蜜蜜地吃着饭,突然排队窗口那的人群躁动了起来,沈心悦听到声音往哪儿看了一眼,突然“唰”地站了起来,急道:“是学长。”
“啊?”小杨叼着丸子一回头,就看到那边有两个小青年推推搡搡的似要打架……不是要打架,是已经打起来了。
其中一个正是时影。
小杨连忙把丸子咽了,放下碗筷就要去劝架——这不劝不行啊,女朋友的男神学长,老板的宝贝弟弟,还不得护好了?
“别打别打!”小杨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拦腰抱着时影把人拽开了,“怎么回事?”
“操他妈的插队!”时影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甩开小杨再次扑了上去。
“你有病吧?插毛线队!我又没看到你!”那人显然无意参与暴力,可也不好任人殴打,只得也躲避还击,场面再次乱作一团。
小杨觉得时影今天大概是吃错药了,插队而已,多大点事儿,用得着发这么大火?
他好心劝架,被误伤了几下不说,偏偏时影今天像是疯了,非但不肯收手,反而打得更凶。而和他打架的男孩子也不是个软脚虾,眼看碰上个疯的,那只好奉陪到底了。
“别拉着我!”时影回手就把小杨推开了,“碍手碍脚!”
“别打了时影!快跑!”小杨也不含糊,全力扑上去拽住时影,拉着人就跑。
沈心悦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小杨是个懂轻重的,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要出大事。时影脸上已经挂了彩,见了血,更别说他刚才留意到,那个男生的朋友已经去叫人了。
果然三人一出食堂大门就看到五六个男孩子抄着各色“家伙”骂骂咧咧地赶来,只好来了一通绝地大逃亡。
在接到岑非电话的时候,小杨一开始真想好好发发牢骚,不过从后视镜里看到时影那副样子的时候,又有些不忍心。
小伙子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吧?小杨想。
骂骂咧咧的时影在听到岑非的回答后突然就不闹了,刚才还凶得六亲不认的小怪兽,这时候变成了受伤的小可怜,脆弱到仿佛碰他一下就会发出可怜的咽呜声:“我,我哥……为什么会在医院?他怎么了?”
“没什么事,健康检查而已,你先过来吧。”岑非说完,挂了电话。
之后的时影这只受伤小怪兽又变成了死兽,死透了的那种。
“学长,你还好吗?”沈心悦小心帮他擦去鼻下的血迹,忧心忡忡地问道。
时影没有应,也没有动,毫无焦距的目光愣愣注视着车顶天窗,仿佛对这个世界已没有留恋,却也死不瞑目。
“阿影出事了?”时光刚检查完出来,正好看到岑非放下手机,他隐约听到什么岑非说到什么受伤,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