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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华不吱声。

    “我知道了。”祝柏舟放开钳制的手,埋头在殷华右肩,发出低低的闷笑声。

    后面的两三天祝柏舟的作息都规律了很多,重头戏过去,殷华也会戴着口罩在片场充当临时助理。祝柏舟推了一场聚餐,下了班就和殷华回去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两人谈到这次拍完得回去找个时间和那群崽子聚一聚,唯一时间安排不来的可能就是二白了,二白自从去英国上大学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大家的聚会也都是紧着他安排。

    祝柏舟突然问殷华博士毕业后会不会出国。

    大四那年也是,得了公派出国的机会,但祝柏舟磨着他撒娇,导师那也建议说不如在组里熟悉课题,他也就在公示前退出了。

    殷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理智上我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但真要问我怎么想,我不想。”

    “是吗?”殷华眼梢一挑,要命。

    于是施加威胁的人不再多嘴,而是身体力行着“你这样是会被日的”的回答。

    这样的日子没能安然享受多久,殷华必须回去继续工作。来的时候带的行李不多,现在收拾也不需要多久,完成得干脆利落。

    祝柏舟还是得拍戏,没法送他去机场,就让林阳代劳。

    “不用担心,那我出发了。”

    “又要好久才能见,你就不能跟你老公好好道个别嘛。”祝柏舟想占点便宜。

    “老公我走了。”

    祝柏舟没有占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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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岁月如梭

    忙忙碌碌的平庸生活,走出办公室大楼的一瞬看见阳光满地,这会总是心情很好。

    而殷华接到父亲电话下楼的这一路却如履薄冰。真正在路旁看见父亲的时候,殷华浑身发僵,不自觉的打颤。三年没回去了——当年和祝柏舟的事被发现时,他几乎被家里打个半死,直接赶出家门,行李也没扔出来。

    不知道父亲在门口等了多久,脚边一地烟屑。

    父亲是不抽烟的。

    这段距离不长,走过去却像是过了很久,他如同将死之人,脑中往事历历走马灯般喧嚷咆哮,耳边出现尖锐的幻听。

    终于在父亲面前站定,父亲掐了烟,像从前的从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殷华本来要下意识躲开,但在感受头顶的重量和温度时,眼泪唰的落下。

    “又高了哈。”

    小声压抑的呜咽终是没绷住,委屈愧疚都爆发成彻底的痛哭。

    好一会殷华才平复下来,袖子在脸上胡乱一擦,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父亲咧嘴,觉得不妥,又把龇出的牙收了回去。

    父亲也眼眶通红,“你最近有时间吗,要不回家看看。”

    赶上最近的一班高铁,到站立马打的至市医院,医院外面灰蒙蒙的,室内却崭新得令人心惊,消毒水的味道在安静的空间里肆虐,乘电梯到12楼肿瘤科,经过每一个病房都是满的,压抑的低语,装满药品仪器的推车,心脏在跳、颈动脉在跳、脑袋在跳,所有的力气从四肢抽干,都用来维持它们的跳动。

    猝不及防到了。

    脑袋发了疯的跳,跟着父亲进门,殷华窝囊的手脚发软。

    终于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蜷起的小小身躯还能余下大片留白,格外可怜。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模糊的黄气,皱纹蛛网般爬上眼角又往脸颊跃跃欲试,颧骨高高突起,鼻梁的阴影蔓延至枕侧的半边脸,最终和毛躁的头发连在一起。

    母亲格外珍惜她的头发,下了大气力保养,是黑色的缎子一样的长发;她喜欢橘子味的香水,尤其钟爱ue;因为皮肤和体态好,她看着比同龄人小很多且以此为傲,所以,她那么爱漂亮,怎么会容许自己变成这样呢。

    记忆像是罩了片毛玻璃般模糊。那么,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的呢?自己偷偷回家的那几次,每次她都是不由分说的上手就打,上次回家,她还能风风火火地甩他两个巴掌。这时候是不是就发现她的皱纹深了些,背佝偻了些,人黯淡了些,手无力了些?不然,人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就老成这样呢?

    他太过自信,觉得自己从小到大乖巧听话,向来是他们的骄傲。让他们失望暴怒,也只有这一次,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虽然他们现在没消气,那自己就别再火上浇油回去惹他们生气,几年不见面,妥协的一定是他们。

    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医院说用中药保守治疗。依照医嘱买人参皂苷rh2,说是能缓解痛苦,但是母亲捱不住的时候还是唤着,心口疼,背也疼,浑身没有力气却总试图翻身将那疼痛压下去,总是紧紧抓着病服,翻来覆去。

    殷华每日和父亲轮流守床,不在医院的时候大多是准备饭食。母亲吞咽困难,医生说流质食物里得适量加些肉类蛋白质,保证营养和热量,所以基本上都是在慢火熬的小米粥的基础上添加辅料,间以打成泥的水果防腻味。

    但是她越来越疼了,喝水都疼,能咽下的粥越来越稀,最后是用豆浆机先打出米糊再加水熬才能下去。

    她无比的抗拒喝水、吃饭等吞咽动作,每次咽口水都成了一种酷刑。

    与此同时,伴随日益减少的进食,母亲呕吐越发频繁,一开始是饭食,后来是浓痰,后来变成血。

    每日在病床上,母亲除却大部分的睡眠时间,剩下就是挣扎、呕吐。

    她一点都吃不下,全靠挂营养液。

    人被病痛折磨致死的过程,就是一个丧失尊严的过程。意识清醒,因此清楚地知道自己生活不能自理;人的躯壳被病痛榨得形容枯槁,精神被疼痛摧毁的残破不堪,一心求终,却不敢说出来,因为此时活着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哪怕大家都知道,但也不能说出来,小心翼翼地维持假象。

    会怨吗?会。

    饱受疾病折磨的是自己,但还要体谅别人,少说疼,不能说死。

    家人可不可怜?可怜。

    明晓得前头是深渊,还是要一头扎进去。看着所爱之人面目全非,晓得她不堪忍受,但还是觉得,活着就好,活着就行。为此照料奔波,扛上俗世压力,忍受渐浓戾气,都可以。

    最后的日子,母亲还在用嘶哑的嗓音说,疼啊,疼啊。

    突然某天上午,殷华在厨房时被父亲一个电话叫来,让他立即赶来医院,最好打包一份糖醋里脊,九点多饭馆大多没开始营业,出租车一路到医院殷华才找到能现送的。

    母亲难得坐在病床上,眼神清朗,看到他赶到,还温和地问他冷不冷。床头柜上的水果估计是刚买的,这段日子病房里没存什么吃食,怕母亲看了不高兴。

    她说了很多话,虽然嗓子哑,但是咳得却很少。外卖送到的时候她也吃了两口,之后就腻了,还好没吐。她两颊已经完全没有肉了,紧紧包裹出牙床的形状。

    来了几个平日相熟的亲友,阳光从玻璃窗透过来,屋里很暖和,殷华坐在一边给他们削苹果。

    下午两点多人就不行了。

    护士医生手脚熟练,又冷静。小姨最先哭出来,舅舅坐在椅子上,头越垂越低,最平静的反而是父亲和他。父亲去阳台抽了两支烟,接着洗手回来整理房间,殷华浑浑噩噩的擦桌子柜子,衣物包袋收拾整齐。

    什么时候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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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殷华亲启

    其实自从在医院见到母亲,一家人绝口不提之前发生的事,母亲尚且清醒的时侯,多数时间是在看着他笑,跟他讲家里的文竹长得特别好,养的乌龟越发能吃,都是些琐屑的小事,5年来积沙成塔,没有停下的时候,直到后来疼痛反应占据了整个一天时才中断。

    也就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

    回光返照的那天上午,母亲对父亲单独说了几句话。谢谢照顾这么多年,儿子就托付给你了。

    回家后,父亲在书房给殷华拿出了一叠很厚的信,是母亲得知自己患病后写的。

    殷华亲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