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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来还没有立即和那骂他是“妖精”的小大夫和解的意思,但是他刚从小大夫口中听到了一句不寻常的话,“是我医术不精,才将你治成了白头发。”

    他猛的睁开眼睛,抓了一把垂在枕边的头发,翻来覆去的看,全是雪样的白,银丝一样的在风中飘飞着,没有一根杂色的。

    “不用再费力找了,全是白的了。”那个小大夫怯怯的上前与他说道,“对不起啊,你伤到根本了,虽然我已经尽力了,可能我的医术还是不够好,所以就把你治成这样了,你要是实在接收不了那些白头发,我马上去镇子里给你买些染发的首乌膏来。”

    “不过,我真心觉得你的白头发挺好看的,像妖精一样好看!”小大夫又上前一步,凑在他面前,言辞颇为恳切的说道。

    那个小大夫刚才又和他提到妖精了,又骂他长的像妖精了,李坎心里憋着的一团火越来越大。

    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整人的注意。

    第42章 第 42 章

    “人一旦开始不相信自己的时候,便什么见鬼的玩意都愿意信了。”

    事情过去许久以后,济康有些伤感的抽了抽鼻子,自我总结道。

    那天,济康怔怔的看着眼前那个人,那个人昨日还是一头银丝的躺,可是只隔了一夜,那头银丝就变成了披散着的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

    济康凑上前去用鼻子闻了闻,他的鼻子对味道极为敏感,因此每到夏天师父让他称乌梅干煮酸梅汤的时候,他总是很不幸的能从从中闻出不该有的味道,放在乌梅左侧的抽屉里的串着金银花味的甘草的味儿,放在上层抽屉的田七里透着一股腥臭的天麻味……

    那乌黑的发上并没有一丝染发的首乌膏的味道,当然也没有其他任何能够给他提供线索的异味。

    济康不死心的偷偷用剪刀剪下了那人几根黑发,用白布包着反复的搓洗,白布浸水后有些微微的泛青,在用力搓揉的皱痕之外依旧白的煞眼……

    济康悄悄的返回去,伸手切了切那躺在铺了干草的供桌上的好看男人的脉相,济康慢慢的锁紧眉头,那男人的脉相有些怪异,但还不足已怪到能够解释那人怎的一夜之间能将一头银发变的乌黑发亮?!

    “小大夫!”那人睁开了眼,冲济康笑了笑,那个笑该如何比拟呢,足够将他勾入十八层地狱了,如果地狱有第十九层的话,济康觉得他还能接着没底的向下堕……

    “我是个炼丹的道士,那天你拖我出来的地方是一个道家的阵法图,我当时正在里面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仙丹炼成时功力太猛,把丹炉一下子炸飞了,还把我也给轰晕了过去。”好看的人上下瞄了济康两眼说道。

    “你看我的头发能一夜间由白转黑,便是因为我服了一些炼丹时溅出的药渣的功效,你便好人做到底,帮我去那个阵法图里将丹炉炸飞时埋到土里的丹炉和里面的丹药刨出来。”那人接着说道。

    “到时刨出了仙丹,我便分与你几颗,你拿出治病救人,保准能当个神医,好过治个十天半个月的还把人治坏了。”

    济康一时信以为真,以为那好看的人指的那块地真的埋有丹炉丹药之类的。

    于是,顶着炎热的日头,济康一个人扛着锄头卖力的刨了十几天的地,把那块生地来回的翻了遍,那可真是一块上好的红土地,整个地里连个大个头的圆形的石子也无一个,更甭说什么丹炉,丹药了。

    济康抹了一把汗,看向坐在远处树荫下,正扇着凉扇喝着茶水的人,忽然意识到,自己被那人耍了。

    “呃,我刚想到,丹书上好像说过这长生不老的仙丹呢与五行相克相生,遇土刚化,我的仙丹大概是全化在土里了。”那好看的人折起扇子来拍了拍脑门,做幡然醒悟状。

    “这样,我记得丹书上还说了,这长生不老的仙丹呢,遇生木则会慢慢重聚,你再去播些树种,等树苗长大了,我们再来翻一次,丹药肯定就又从土里聚回来了。”那人眉花眼笑的说道。

    “我要是还信你的话,那才是活见了鬼!”济康气的横眉竖眼的说道。

    “那便可惜你顶着日头白挖了十几天的地,要是现在种一些花呢,以后年年都有花看,种了粮食呢,也能收上一季,要是什么也不种,我只是可惜你白挖了这十几天的地。”

    济康提高了警觉,马上悟到这句话从到头尾都是个圈,于是,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扛着锄头走了。

    走到树荫处,济康假装乘凉又回头看看了那块他翻熟了的地,只见有一对老夫妇正提着一篮子吃食塞给那个长的好看的人,口中不住的道着谢,说是谢他帮忙翻好了地。

    济康的心又开始犯堵了。

    他们后来还是和解了,济康用剪刀剪走了李坎一绺黑发做酬劳,李坎也就没好意思告诉济康,他的那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是假的。

    “坎”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二十九卦。

    象曰: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夜幕初上的时候,临淄城从山顶上飞起了一盏硕大的孔明灯。

    这盏孔明灯硕大,明亮,映照的写在灯笼皮上的几行硕大的字格外清晰,临摹的是齐王东方蒙签订的割给秦国内侍赵陷的割城契约。

    东方蒙闭着眼回想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先是遇刺,被逼着签署了割城的契约书,接着不知怎的中了毒,现在,天上又莫名的飞起了一盏硕大的孔明灯……

    “这契约书是怎么送出去的,这些天,可是连一只鸟也没飞出过王城。”管芦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

    “消息不光会长翅膀飞走,也会还会变成鱼从水里游走。”李坎拧着眉头望着天想了一会儿,低头说道。

    第43章 第 43 章

    提到水路,管芦暗自觉得他很有发言权,他老子爹是齐国水军的一把手,当年他娘还极度任性的将他生在了水师的战船上,他自襁褓时便跟着水军打了三年的仗,连学步亦是在船中练习,习惯了在甲板上晃啊晃啊的节奏,他三岁时才跟着凯旋的水师第一次着陆,平生第一脚踩在平稳的陆地上,他狠狠的晕了一回,不错,别人是晕船,换了他是晕陆地……

    “在水军中相隔较远的两船之间递送信息通常是打各色的旗子,这种传讯方式比较实时,快捷,不过用这种操作递送信息场面有些张扬,而且需要传讯和收讯的双方具有专业的解读能力,显然,如果那晚的刺客若用的是这个法子在王宫里向外传递信息,一定早就就被我派的巡逻兵当疑犯逮了起来。”管芦分析道,“而且,打旗子并不能将那份割地书的实物弄出去。”

    “不过,我在韩国的新郑城的时候见过当地有百姓用一种叫信鱼的工具传递消息的,就是用极轻极细的冰蚕丝,拴在一只空心葫芦上,将消息塞入葫芦中,葫芦抛入水中后会顺着水势流走,那收信人捞到葫芦后再将复信塞入水葫芦中,传消息的人拉动冰蚕丝,便可将水葫芦里复信缓缓拉回,完成收讯。”不知何时,鱼娘走了进来,站在东方蒙身边说道。

    “还是小彤有见识。”管芦在一旁竖起拇指向鱼娘夸赞道。

    “而且,我还留意到,前几天,秦国的赵特使喝醉后在护城河边溜达了两圈。”

    “我问了御医处,他们说前几天秦国使团以水土不服为由,从御医处领走了一葫芦药丸……”

    “我记得若月公主和公子费定婚时,若月公主送了公子费一件冰蚕丝织成的背心……”

    ……

    鱼娘一条接着一条滔滔不绝的的说道。

    李坎拧着眉头听着,一桩桩,一件件,种种证据皆指向了一个人,秦国的赵特使,公子费。

    东方蒙和颜悦色的听完后便令管芦和鱼娘皆奉命王退下了。

    此时,整个内殿里只剩得东方蒙和李坎两个。

    “希望齐王能卖我一个面子,不要追究费了,要是深究下去,秦国和齐国交恶起来,对齐国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寡人并不情惧与强秦为敌,而且,为了五座城杀一个刺客,真是顺手的很!”东方蒙拿起放在病榻上的鹊喜剑,迎着光吹了吹剑上的灰轻笑了一声。

    笑罢,东方蒙示意李坎低下头来,他俯在李坎耳边低声说道,“不过,先生一直知道蒙想要什么,你如我意,我便如你愿,先生觉得如何?”

    李坎叹息了一声,在东方蒙的病榻前侧身僵硬的坐下。

    “先生便如此在意费吗?”东方蒙的手指挑起李坎的下巴问道。

    “我答应过先赵王要好好照应费的,便不能言而无信。”李坎言罢,看向东方蒙,面上露出一副任由宰割的表情。

    “那先生与先赵王感情颇深?”东方蒙在李坎的耳根处吹了一口气问道。

    “先赵王与我有知遇大恩。”李坎面泛红潮的答道。

    东方蒙已经没有耐心再问下去了,反正终归是问不到他想要的答案的。

    今夜,他东方蒙便以五座城池,一个昏君的恶名来换与朝思暮想的人的一夕欢愉。

    煌煌的烛火疯狂的燃烧着,将一切照的像个白日里做下的梦。

    衣衫褪尽,东方蒙欺身而上,在欲望的浪潮里他觉得他像一头溺水的猛兽,在灭顶般的极乐里挣扎着。

    “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如果我睡觉时能抱着你,那该有多好!”

    “你教我要心系天下,不能因儿女私情误事,我就想,如果天下和你各占一边时,我该怎么选!”

    “你从来不肯站在我这边,从来也不肯,即使是现在,你的人在我身下,你的心却没在我这里,是不是?”

    “李坎,李坎,你现在就回答我,如果你的答案让我不满意,我绝不放过你!”

    ……

    管芦抱着剑守尽职的守在门外,耳边传来密密麻麻的咆哮声、嘶喊声、动情的喘息声。

    管芦望着窗边起起伏伏分分合合的一对黑影儿,直觉得心里在沤着一坛子陈年老醋,酸的他鼻子直想冒泡。

    天亮的时候,管芦扛着剑去见东方蒙,一腔愤慨的向东方蒙摊手抱怨道,“羊羹派膳房的人来通传,昨日原本答应膳房送墨蛇的贩蛇人连夜跑了,还给膳房里留了张条子。”

    东方蒙将袍子系好,接过管芦递来的条子绽开一看,只见一块打了补丁的麻布上,蹦着上窜下跳、东倒西歪的几句话。

    “我们的蛇坚决不卖给割地的卖国昏君吃,而且,昨天我们几个贩蛇的凑在一起成立了个盟会,相互间说好了,谁都不卖蛇给齐王宫,就让齐王早些毒发身亡吧,那个祸害要是多活几日,没准哪儿天会把临淄城也给卖了。保卫齐国,保卫临淄城,让齐王早些毒发身亡吧!”

    打了补丁的麻布尾端,签着一长串血红的名字,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孙七……

    长串血色的签名后面还补充着一句话,“为了避免被与齐王狼狈为奸的管小佞虎的追杀迫害,我们在此被迫使用了化名。”

    “跑便跑了罢,也别派人追拿了,说来,这些人虽然激愤了些,但到底都算是极爱国的,虽然他们此举明显的不忠君,但是,这是寡人的错,是寡人害得他们不能忠君爱国两全啊!”东方蒙叹息了一声,揉了揉那块打了补丁的麻布扔在一边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