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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有些抖:“连……连与兴!你这是要做什么?!”

    连与兴收回手,吹了一下枪口上泛起的白烟,然后朝前迈了两步,逼得那群人节节后退。

    连与兴说:“这话该是我问你吧?不是说,要拆了我的胳膊么?来啊。”

    他说话时嚣张地挑了下眉,唇畔浮出一丝冷笑的弧度。

    “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在如此具有杀伤力的武器面前,无论是谁,都会感到生命流逝的恐惧。

    陶一然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轻轻地扯了扯对方的衣摆。

    连与兴没有回头看他,因为现在的情势实在是太过紧张。

    但是他却被这细微的小动作,猛然拽回到了一个安全的范畴之内。

    连与兴用枪口怼了怼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的肩膀,然后沉着一张脸,冰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下一秒,来找茬的社会混混全都没命似地往外跑。

    连与兴难得脾气好,没有追出去,转而把枪塞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呼——”他叹了一口气,“吓死老子了。”

    陶一然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胳膊,小声说:“我也要吓死了,你怎么还有枪啊,太吓人了。”

    连与兴笑了笑,鼻尖蒙了一层薄薄的汗,对他说道:“其实就剩一发了。”

    陶一然:“那刚才……?”

    连与兴拆开弹夹,里面空空如也,然后他说:“早就是空的了。”

    ……

    那天晚上,连与兴安排店里的人收拾残局,然后就亲自开车送陶一然回学校。

    陶一然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刚才经历了那么吓人的事情,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还有些高兴。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也只是跟连与兴的关系很近而已,但是今晚却见识了对方更深一层的真面目,真真切切地了解到了连与兴更多的事情,这个认知让陶一然觉得非常开心。

    人一旦开心得飞起,平时就连走路都像个兔子一样。

    这话是尹松野说的。

    因为,陶一然这段时间真的飘得不行。

    “我求求你别跳了行不行?”尹松野郁闷地揉了揉脑壳,吐槽道,“这都快入冬了,你就算是兔子也该絮窝了吧,蹦跶什么啊。”

    陶一然笑眯眯地说:“高兴嘛。”

    尹松野说:“别高兴了,帮我把这个月的社团支出表送给主任。”

    陶一然平时就是个好说话的性格,这几天他心情好,就算尹松野想偷懒,他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帮忙。

    于是,他穿好外套,抱着一摞文件离开了学生会的活动教室。

    等他送完了东西,路过学校的后门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似乎跟市一中其他的学生起了争执。

    那两个人陶一然都很认识,一个是连与兴,另一个是卢记平。

    他看到那两个人在校门口似乎情绪都不太好,于是有些担忧地走上前去,就听见卢记平又无奈又暴躁地说:“老大都拒绝你好几次了,你这人咋就不死心?”

    连与兴:“你就问一下,能累死你啊?”

    卢记平:“嘿我这小暴脾气还不行了呢,你牛啥啊你牛!”

    陶一然眼看着这俩人都快打起来了,连忙跑了两步,跑到两个人面前,制止了这场即将上演的恶斗。

    卢记平一看到陶一然,眉心忍不住抽了抽。

    什么情况?沈时苍那边的人怎么也要搅进来?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陶一然开口了:“你们不要吵啦,陈越阳现在和我们会长住在一个寝室,我帮着去问一声就好了,连与兴,你是不是要找陈越阳?”

    连与兴点了点头。

    他前阵子和连与兴翘课出去玩的时候,偶然间听到对方说起过,怎么约陈越阳也约不出来。连与兴是那种“我对不起你就一定要补偿你”的性格,他因为赵朋轩这件事情非常对不起陈越阳,所以心里一直都有个疙瘩解不开。

    卢记平一听陶一然这话,立刻就说:“算了算了,我再去帮你问一遍,”然后,他强调着,“不过我跟你说啊,别抱太大希望。”

    前阵子陈越阳一脸严肃地跟他说,以后连与兴的事情都不要再找他了,卢记平发誓,他和陈越阳认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对方的脸上见到如此冷淡疏离的神色。

    当然,卢记平根本不知道,那时候陈越阳的芯子,其实是习惯性高冷的沈时苍。

    所以,当他本着“就多跑一趟也不会少块肉”的心态,又去了一趟401,找陈越阳说了一声。

    卢记平想的是,陶一然和沈时苍关系好,而沈时苍最近又和自家老大关系好,所以他不太想让陶一然下不来台阶。

    但是卢记平没想到的是,陈越阳这一次居然满口答应,并且还挺积极地跑出来找连与兴。

    陶一然看到陈越阳出来的时候,心情非常好。

    因为他察觉到,连与兴的心情变好了。

    但是很快,陶一然就笑不出来了。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他,北方人喝酒之后这么吓人。

    尤其是东北人。

    太吓人了。

    陶一然缩在桌子的最里面,委屈兮兮地看着烧烤桌上两个喝高了的大老爷们儿一边干杯,一边吹牛批,而他这个不会喝酒的人,只能窝在角落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扒大蒜。

    他不明白,连与兴说的“在饭桌上不会喝酒的老妹儿就负责扒大蒜”这种狗屁道理是哪里来的。

    而且这两个人都跟疯了一样,说话声大得吓人不说,还轮流往桌子底下钻,幸好这桌子上坐着的三个人都是男生,要不然真要被人怀疑是要看裙底了。

    陶一然趁着两个人结伴上厕所的时候,眼泪汪汪地给沈时苍打了电话。

    他觉得自家会长实在是个厉害的人,原来跟不良少年交朋友是一件这么心惊胆战的事情,而沈时苍居然还敢跟陈越阳睡在一个寝室里。

    ……难道会长每天晚上都要扒大蒜吗?

    陶一然猛地摇了摇头,企图把这个恐怖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毕竟,“沈时苍”和“扒大蒜”这六个字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

    学生会会长不愧是学生会会长,没过多久就来拯救他了。

    但是……会长,您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吗?

    为什么要把连与兴留给他啊!

    陶一然看着乘着出租车离开的沈时苍和陈越阳,顿觉悲从中来。

    这时,他突然感受到肩膀上压过来了一个沉甸甸的重量,而一阵浓重的酒精味也侵袭过来。

    连与兴醉醺醺地对他说:“走啊,泡澡去。”

    陶一然:……

    他生了一双拿画笔的手,并不像连与兴那样强悍,一个拳头能应付两双手。所以陶一然直接放弃了挣扎,想着不就是泡澡吗,就当游泳好了。

    然而,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北方大浴场文化的少年,一进大浴场就慌了。

    “都要洗澡了你穿个裤衩子干啥啊,”连与兴皱着眉看他,就像在看一个怪物,“赶紧脱了脱了。”

    陶一然:“有、有人啊……”

    有人为什么要逼他脱裤子啊!!!

    陶一然的内心是无比崩溃的。

    连与兴不解地反问道:“哪有人啊,今天包场啊。”

    陶一然指着另一个穿着裤衩子的大爷说道:“还有他啊。”

    连与兴:“那是搓澡的,你赶紧脱,给你磨叽的,就不能撒冷点儿?”

    搓澡的大爷看到自家少东家带来的少年眼圈都红了,于是,十分有眼力见地飘走了,然后就去找隔壁修脚的大叔一起吃夜宵去了。

    只留下连与兴和陶一然两个人,在更衣室里大眼瞪小眼。

    但是,两个人也没瞪多久。

    因为连与兴直接上手了。

    三秒钟后,更衣室里传来了一阵强奸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连与兴你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