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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吃。
“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天晴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们这么提防着不让我过去,宁可暴露自己?”
锦书目光一滞,没有即时答上来,我看了也并不太在意,又盛了一碗白粥在手,吹了吹热气。看来还是有防着我的事,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她们说的话我并不尽信,但目前还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便徐徐图之吧。
我正觉着问不出下文时,锦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苏荷夫人小时候给您讲过月神苏摩的故事,您还有印象吗?”
当这个久违的名字从我脑中跳出来时,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咽了口吐沫,“记……记得。我娘……”
锦书错开了我的话,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您既然已经打探过,就应该能明白主子的苦心。不过——”她话锋一转,“若您非要去不可,我们也是拦不住的。”
这可让我陷入了苦局,终究是想和彻雪一块的,但若真是像她们说的这般……,这天晴山我还真是不能去。真是让人发愁呢……
见我不言语,锦书痴痴一笑,“姑娘这几天若是闲着,不如让我陪您逛逛,我们这儿虽不如天晴山俊朗,但毕竟经营的更久些,知道您好古玩,这也有不少拿出来便让人得意的物件,或许这时间一打发就过去了。”
我想了想,没办法,只能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昨儿乏了,一会吃完了我先睡会,然后咱们再四处溜达溜达。”锦书一喏,便撤回门口再不言语了。
屋子里虽然有两个人,但静的,却像只有我自己一样。
得过且过吧。
我翻翻手指头,琢磨了一下,没准好消息很快就会传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了哈哈。
第99章 锦书
若是有新鲜玩意儿勾搭着,日子当真过的快,不知不觉的被这穷山僻壤的地方迷了眼睛。锦书带着我四下里溜达,我看着看着还真瞧出来了些有趣的东西。刚开始听她们讲这是我师傅的老巢,我还抱着警惕,但转这半圈下来,我心里也算是有了谱。八成真的是如此,据我和她相处这些年来的了解,有很多东西,想必也只有顺了她的心思才能造出来。
正是夏日里最烤人的时候,多亏得着些林间得树荫,不然我还真不能这么悠悠闲闲得逛着。锦书在我身后伴着,除了向我指点得意的景色外,也不多言语,我也乐得这样清闲。要说我平素是装出来的话痨,半真半假吧,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该发什么傻我心里却都是明白的。让人觉得我是个痴儿,给予的希望低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虽首肯了这红山或许是在师傅授命下,但这些人我是不熟的,能利用的价值我一时也判断不出来,还是少说为妙。
“这向阳坡后有一弯泉水,十分清澈,入口后还有丝丝的甜,姑娘若是累了,可以去那儿歇歇。”
“那敢情好啊!”我心里正盘算着事,找个地方坐坐歇歇脚也是好的。
这地方想必也是有人常来,被人踩出一条羊肠小路来,脚底下大石子不多,小石子深深地嵌进土里,被踩的踏实,想必附近还有不少兔子洞,粪便也是沿着路一溜,或在某个地方就没了,拦路的枝丫也是经常被人打理的样子。锦书在我前面不快不慢地带着路,刚才在扶我过一段不大好走的地方时拉了我一把,我触倒她的手,发现她应是惯用长剑的,纵看此时她身上也未佩剑,只在靴子旁别了一柄小匕首,想必今儿她带我这一路是极安全的,并且也没打算去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然但凭她那把小刀,在这荒山野岭里,开路都成问题。我脑子一刻没停的转着,没留心已经靠近泉眼,路渐渐宽了,视线也越发开阔。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本来以为可能就是汪小泉眼,顶多修个亭子方便驻足。及至眼前时,竟是一间别致的小院。锦书像是常来,我见她熟练地找到藏在篱笆上的钩子,开了院门,又将我的斗笠接过去,挂在门上。她寻了把椅子让我在廊下稍坐,自己便扭身推了门走进屋去。我这才仔细的打量起来,院子收拾的很规整,杂草也拔的干净。有盘石磨,可能也是才用完不久,上面还落着几只麻雀觅食。
真是悠闲自得。日头慢慢的转,本来只晒到我裙边的阳光,也挪到了我腿上,我将椅子往后撤了撤。锦书这时候也刚出屋子,手上端着个盘子,我眼见瞄见里面摆着一套茶具。“别整那些了,来两大碗水来就行了。你也够累的,别折腾!”
“这儿的泉水泡茶味道最是好,没那么些杂味。您真不尝尝?”
“不用不用,大夏天的,喝什么热茶,我也不是那附庸风雅的人。”我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冲她笑道:“你们头儿不是说这几年一直派人盯着我吗,那我啥样你们还不清楚?你端两大碗水过来就成,快过来坐着歇歇吧。”
锦书却也没坚持,将那茶盘放在石磨上,带着小跑回屋取了两个大碗,真的是大碗,取了水端到我眼前。
痛快,真是清凉解渴。
她也坐在我旁边,我用眼神瞄着,小口小口的啜着,专心的像只小猫。
大热天的,能有阵凉风吹在身上,也是件惬意的事。
我想起来前几天锦书提起月神苏摩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些话来。虽然我娘是苏摩的信徒,而我不是。我与泱泱琦凤子民对龙神虔诚的心啊,可鉴日月。
甚至我觉得娘亲是刻意让我远离月神苏摩的。后来有意无意的和师傅聊天时,她也是这么说,从不让我过问娘亲敬仰的那位月神,我还记得她向来是笑着摸摸我的头:“你娘亲……苏荷也有她自己的不得已,弦歌,你也莫要为难她。”
我有什么可为难她的?
我不懂。
但我还是很挂怀。是什么样的信仰,能让一个人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讳莫如深。
“昨儿听你提起了月神苏摩,我知道那是我娘一直祭拜的神……从小娘亲和师傅都防着我,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多,不知道……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锦书看向我,目光澄澈。
好啊。
我瞪大了眼。
她把碗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缓缓开了口,“有一点您错了,夫人并不是苏摩的信徒。”
“怎么会?!我娘亲说她的病就是因为月神苏摩降下来的天谴。而且……我曾见过……”
“夫人身为龙神眷属,又怎屑于俯身归顺千年前刚刚觉醒的神祇。”锦书嗤笑一声,“她之所以将您托付给主人,只希望您能远离是非,并不是有意瞒着您,况且那时夫人能力尽失,化身凡人,您尚在稚龄,绝无自保的能力。终归是一番苦心,但我们也希望您不要忘记,您的娘亲,也曾是舍身拯救千万百姓的女中英杰。”
这番话说的我头大,她……说的是我娘亲吗?在印象里,娘亲身体一直有亏,天气忽变便要病上一场,她说这是月子里带下的病,只得后来遇到师傅后,开了几剂方子养了好久身体才渐渐好些,脸上也会带着些血色了。
但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能和“舍身拯救千万百姓的女中豪杰”联系上。
锦书似能窥见我烦恼,便渐渐柔下声来:“还记得那些梦吗?姑娘梦中所见,即为真实。”
“什么……?”我的脑子真的有点乱。
“您梦中的金龙,就是夫人的真身。而那梦中场景,便是她自己选择的宿命。夫人以一己之力封印上神,无论因由是否为正举,天道伦理中终归是她做了逾越的事。邪神苏摩被封印,而夫人则被判抽去龙骨囚禁在乌苏拉,终身为人型所禁锢。” 锦书看着满脸不可置疑的我,面色似乎有些犹豫,不知应否继续说下去。
我被锦书的一席话搅的有些慌乱。“不可能,娘亲如果是龙,那我……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再说我爹……我爹可是朝中的大官!这污蔑人的事若是让他知道了,别说红山,你们……你们都要……”我承认我有些口不择言,但她一言道破的,却是我十数年来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锦书叹了口气:“姑娘可以否认,但要知道,你的一切,我是说所有,在红山都不是秘密。”
这句话竟噎的我哑然。
“年幼时没有清楚告诉你,只是因为时机并未合适。而现在,既然你来了红山,这些便不再是秘密。不管你自己是否认可,但这就是事实。”
我……忽然觉得自己胸中被豁开了一个大洞,那些我一度从娘亲师傅口中只言片语里猜测过的事实,竟在这看似家常的闲聊中曝光于阳光下,况且还带着我不能理解的部分。
“原来真是这样……”我喃喃念道。
这就是我曾花了数年,踏遍琦凤,妄求的真相。彼时,我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些许,是真是假,仍有待考证。
龙骨……果然那些在我梦中出现的画面并未只是空穴来风。
可我终究是害怕,那些幼年时常常会出现在梦境中的影像至今我仍记得真实。
我漂浮在空中,眼前的土地尽被黄沙覆没,山川俨然被撕裂,河流阻断,洪水淹没了城池和田地,焦尸遍野打眼望去就像是乌压压的枯树被烧干,响彻天地的雷声轰鸣,天空被挖开了一个大洞,漩涡的尽头漆黑一片,女子幽怨携恨的悲鸣从中泄出,似真似幻。只有刺骨的寒风还残存在这世间,成为了唯一见证着了这个世界还奄奄一息地存活着的证据。忽然有一条金色巨龙闯了进来,宝相庄重威严,它咆哮着,身上的金鳞熠熠生辉,如同一轮炽热的太阳,刺的我无法睁开眼,但它光芒照在我身上,却又像夏日的一样温暖,驱散了方才冰冷无情的寒风。
我从手指缝里一点点睁开眼,那金龙像是与什么人斗在一起,天地尽然变色,仿佛天塌了下来,耀目的星斗如同瀑布般砸向大地。
然后我就吓哭了,醒来时,总是能见到娘亲关切的脸。
我便撒娇似的拱进她怀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做这个梦的呢?
自娘亲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这些。那天,她让师傅将我唤至床前,说,弦儿不怕,再也不会有噩梦了。
娘亲叮嘱我说,我所梦见,既是真实,但我必须要忘记。
这些也伴着光阴虚度,渐渐的回忆起来。
想必也是她为了保护我,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曾经迷惘过,但弦歌我是什么样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我能活在这世上,全是仰赖娘亲与师傅年幼时的庇佑,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做一个平凡女子,能哭,能笑。
“您是从何时知晓的呢?” 锦书看着满脸不可置疑的我,面色似乎有些犹豫,不知应否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心里也没个谱,只是隐约记着些。”其实,有一个金色的影子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活在我梦里,那个声音告诉我了很多事情。
之前只因我不愿相信,但她所预言的事情,已经开始一件件地成为现实。
我开始有些紧张了。
她说,你会遇见一个女人。
她说,她会死在战场上。
她说,你会对她念念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
画风突变,勿怕。
第100章 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