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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寒嘴里含着半勺粥,大约是没睡醒,反应了半晌才问:“那医生呢?医生联系过了吗?”

    “联系过了,这几天先倒一下时差,然后就开始治疗,他姐姐本想过去陪着他,但他执意要自己一个人。”

    林一寒算是彻底醒了,嘴里的包子嚼不出味道,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去又咽不下去。昨晚飞机到达在机场迷路,看不清楚还语言不通,要不是曲笙掐着时间打了电话过去,说不准那人就要在机场过夜了。匆忙联系了自己当地的朋友,大半夜辛辛苦苦去机场把人接了,还不能说是自己的朋友,白白让言念得了便宜。不过好处倒也有,一直多方探寻不到的下落,就这么轻易拿到了。

    “你打算怎么做?要过去陪他吗?”

    “去吧,他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金帆的事进展如何了?你的工作是全部停了吗?”

    林一寒点了点头,嘴里的粥总算品出了味道:“没什么进展,证据不足,暂时没办法进行逮捕,我现在基本算是封杀,其他的事就多拜托你和舟绅了,但还是那句话,不要亲自出面,你现在和曲翊的姐姐关系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不好收场。”

    “那你呢?”

    “我?”林一寒不解,“我怎么了?”

    “你自己呢?怎么打算?”

    面前的人顿了顿,手里的筷子支立在半空,视线飘忽的落在被雨雾蒙住的玻璃上:“先养好他的病,再做打算吧,他现在这样,我什么都不想做。”

    言念也顿了顿,似是回忆起久远的往事,他轻轻笑了笑,脱口而出:“我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带他过来的时候,他看着,还是那样的感觉,和如今完全不一样,连曲笙都说,曲翊变的她快不认识了。”

    林一寒低着头,捧着一盒快凉的粥一时无言,初见少年的青涩阳光,确实早就看不见了,哪怕当初被拒绝时,那个人也是浑身充满生气,后来在一起之后便更不用说了,粘人的本性暴露无遗,不像现在,沉默寡言,不笑不闹,看着似乎和平日无甚区别,但只要亲近过他的人,一眼就能知道,他到底哪里变了,归根到底,这所有的变化,还是因为自己。

    他其实也没想到,曲翊对他的感情,会沉重成这样,早知是这样,当初就不该贸然决定。

    越想他便觉得一刻也等不了,“啪”的一声放下粥盒,起身便要走。

    “你干什么去?”

    “找老婆。”他边说边往二楼去,言念愣了一下,赶忙起身拽住他。

    “你疯了吧,他才刚去你就去,怎么也等他情况稳定一点再去吧,你现在去了,他还能好好配合治疗吗?再说你现在什么身份,别过去添乱了成吗?消停点,给他点时间适应。”

    奔出去的理智又被拉回来,等,等,等,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真是疯了!

    等待消息的每一日,对林一寒而言,都是一种煎熬,每晚的凌晨三点,医生会准时将今日的治疗结果发到他邮箱里,每天两点五十分,卧室里的定时灯会准时亮起,紧接着便是闹铃,但其实,大部分时候他都没睡,睁着眼睛在黑暗里一直等到三点,看完了,确定了,心里那口气才能松下来,才能睡着。

    世界赛如约开赛,南柯临危受命担任主教练,亲自上台参与bp,没有了曲翊的az人气大不如前,现场的粉丝多数都是很早就买好票又没法退的,曲翊人虽然没到,但领他应援物的人仍旧是最多的,空旷的场馆里,西南角亮起一小片浅蓝色的灯光,南柯站在后台,头一次有了睹物思人的感受。他看了看舞台上的位置以及此刻正在播放的vcr,他想,如果他在,现在下面应该会有欢呼吧!

    第一次小组赛时,曲翊正在接受治疗,没有赶上直播,bo1的比赛,结束的很快,az十六分钟结束比赛,率先收了一分,代替曲翊上场的二队的上单,打法操作上虽然不如曲翊,但整体和团队配合协调,没有暴露出什么问题,曲翊窝在自己的小公寓,看完便直接关上,他的眼睛医生每天只让看一个小时的电子设备,最好是一分钟都不看,治疗初期要规避风险,任何干扰因素都有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曲翊的病很特殊,并非简单的眼部问题或者神经问题,更像是一种心理疾病,所以除了常规的治疗眼睛,其他的治疗也是排满了,每天除去吃饭基本就待在医生的治疗室里,接触不到外界消息,心好像也忽然安静了。

    曾经那些愿意说的不愿意说的,再也不是秘密,他在药物的作用下,完完整整将他和林一寒的故事告诉了眼前的陌生男人,这里没有人认识他,说完的一瞬间,一直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好像挪开了,那些散不出来的,已经腐化变形的回忆,顺着缝隙钻出去,悄然消散在风尘里。

    az最终止步八强,第一次世界赛,无名而归。也大约是从那时候开始,az俱乐部开始重新考虑,他们放任曲翊休赛,是否正确。

    整个人渐渐好起来,曲翊所在的那所小镇冬天渐渐过去,南太平洋的海风夹着暖湿气流,吹开湖面上的冰层,入春了。

    而昆城,也渐渐秋凉,又是一年将至尾声。

    林一寒收拾了行李,只简单戴了一顶帽子,三个多月的休息,他在公众的视野里,早就不像从前那般炙手可热,网络上的声音一直没停过,有人说他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说他吸毒了,有人说他和曲翊一起私奔了,总之就是没什么好话,当然,如果非要让他自己选一个原因,他选最后一个,私奔这种事,听起来就非常有意思。

    “东西都带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到时候去了那边买不到,拜托你从国内寄些过来吧!”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朝身边的言念道。

    言念撇了撇嘴,无奈:“我感觉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天天付出不求回报不说,还身兼数职,人间不值得啊!”

    “得了吧,你从我这儿捞了多少好处你自己心里有数!”

    “切,不就蹭了点你的人气吗?德行。”

    “那我不就让你跑了跑腿吗?有什么?”

    “”果然人间不值得。

    “到了打个电话,先安顿好,万事别急,这边差不多了,我和曲笙也过去,能帮就帮一点,你也照顾好自己。”言念站在安检口,细心嘱咐着。

    “嗯,”林一寒点了点头,“多辛苦你,金帆这边一有动静就通知我,记住别自己出面。”

    言念嫌弃他啰嗦,这话都说了多少次了也不嫌烦:“行行行,知道了,走吧走吧。”

    “那我走了?”

    “走吧,赶紧滚,磨磨唧唧。”

    “”

    目送着通过安检,又隔着海关从缝隙里挥了挥手,林一寒煎熬等待的三个月总算到了尽头,他有点兴奋,因为再过不久,他就不用再透过那每日一张照片和几页报告看他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他要给他买什么花,怎样和他道歉,他不原谅自己应该怎么做等等,万事好像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

    窗外日光正好,透过飞机上那片小窗子可以看见不远处机场高速上来往的车辆,他翻出包里的书,然后循着广播关闭手机,关机前,他朝着手机屏幕上的人笑了一下,手指划过他的脸颊,呢喃道:“明天见。”

    手机屏幕最后的显示时间是下午2点12分,林一寒关闭手机,将它收进包里,怀里握着那本他还只看了一半的书,等待飞机起飞。

    下午2点25分,飞机从昆城国际机场起飞,飞往南半球有他的城市,全程16个小时,轰鸣的引擎声在耳侧响起,他翻开手里的那本《梦境日记》,将昨日放好的书签抽出来——第十五话,恐怖血腥的梦境。

    第67章 临别

    飞机抵达的第一时刻他就开了手机,然而因为人潮拥挤,开机之后他将手机放在了上身口袋里,并未第一时间去看它。

    等待行李的间隙里,林一寒终于感知到怀里手机的震动,伸手摸出来的一瞬,上方显示着多条消息和未接,糟糕的预感瞬间冲上来,行李恰好行至脚边,将行李从□□上拖下来,手指一划接通了电话。

    “喂……你是说艹”

    而后很久,电话这头的人一言不发,他抬头望向机场的出口,一些埋在人群里,穿的似乎很普通的人,正将视线牢牢的锁在他身上。

    他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将对面正在细心部署的言念打断。

    “不用忙别的了,尽快安排人把曲翊接走就好,要是……”他顿了一下,“记得每年多烧点钱给我,没钱花很可怜的。”

    “林一寒你……你t说什么昏话呢?”对面的人听着就是动了真气,隔着屏幕都震的耳朵发疼。

    “金帆不就想让我陪着他死吗?”他眯了眯眼睛,拖着箱子往外走去,“之后,帮忙照顾好他没了,多保重。”

    电话停在一片忙音里,林一寒整了整衣服,戴好帽子,然后顺着人流走出机场,双方默契的没用多说,他跟着那些人,上了一辆房车,而本该接到他的车子,却再也没有等到人。

    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一个人,车子驶下高速,钻入郊外的一支小径,他除了手机被没收,其他一切照旧,车上甚至贴心的帮他准备了热水和食物,行李也被妥善安放起来,仿佛他这一趟,只是去度个假。

    小镇已经入春了,路两边的野花开的繁盛,开了一条小缝的车窗带进淡淡清甜的香气,也一并吹散了车内不甚浓郁的车载香味,这样的时节,该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踏青才对。

    车子最终停在一所郊外的别墅前,独栋的别墅坐落在庄园的正中,绿树掩映下是纯白的城堡,林一寒走下车,嗤了一声,金帆的品味果然万年不变,哪怕穷途末路,永远都是一派佯装贵族的样子。

    人早就等在门口,半年多不见,金帆还是老样子,林一寒和他向来没什么好说的,往上走了几阶台阶,道:“人呢?”

    金帆大约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转了个身,自如的将久别要抱却被无视的胳膊收回去:“楼上,刚睡下。”

    林一寒站在楼下的台阶犹豫片刻,还是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没有贸然上去,金帆倒是对他这个举动很赏识,替人倒了杯水,也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各自靠着椅背似是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桌子上的水由热转凉,金帆盯着略显憔悴的林一寒,还是先开口道:“要不要睡一会儿?”

    这话听上去十分可笑,所以林一寒丝毫不掩饰的笑了:“哪敢在这睡啊?一睡不醒您的目的可就要落空了。”

    金帆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似是在计算什么。

    “上去看看吧,他该醒了。”

    林一寒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他站起来挡在金帆身前:“你对他做了什么?”

    金帆嗤笑一声:“我能对他做什么,不过考虑到他的身体让他睡了一会儿而已,你紧张什么?”

    林一寒声音冷冽,就差捏着金帆的领子,将字灌进他的耳朵:“你最好什么都没对他做。”

    金帆笑意更甚,他真是太喜欢林一寒这幅急的失控的样子了,同时,他也太恨他这幅但凡提到他就不管不顾的样子!

    他绕过他先一步往楼上去,声音幽幽的顺楼而下:“就算我对他做了什么,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呵……”身后的人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就像羽毛撩到人身上,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金帆回身过来,眼里终于漫上看不透的深沉颜色。

    “你笑什么?”

    “笑你可怜,十几年毫无长进,永远只会用这一招,伤害别人很有意思吗?能让你获得多少心理满足?”

    金帆淡淡的看着他,眼睛眨了几下转身继续往楼上去。

    楼道尽头的房间,纯白的木质房门,鎏金的门把上下合动的瞬间,胸腔里的心脏猛的聒噪了起来,放在裤袋里的手紧了紧,他甚至想长舒一口气来迎接这久违的重逢,哪怕这重逢并不是他幻想里的任何一种。眼神顺着开启的房门溜进房间,绿植,阳光,纯白的墙壁和纱制的飘窗,如果能忽略正中央那张红的刺眼的大床,这里或许真的是个午休的好地方。纯红色的床具,纱绸漫漫,就如古时新人大婚时,烛影摇红,影影绰绰,鸾交凤友,一派旖旎色彩,而那曼妙的红纱帐里是一个朦朦胧胧挣动的人影,一举一动都牵着林一寒的心。

    他快步走过去,还未靠近,就听见床上的人低低的警告:“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