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寒神。”

    曲翊柔和的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我只是路过，你继续吧！加油。”

    小孩微张着嘴，待曲翊快到楼下时，忽然道了一声：“谢谢寒神，我会继续加油的。”

    “嘘”曲翊笑着回身朝他摆了摆手，握着手里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出了门。

    俱乐部外夜色很凉，四周大楼仅剩些许灯带倔强的发着光，他往出走了走，却没看到人。

    难道已经走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这样贸然出来，可真就有些可笑了。

    手机再没有消息和电话进来，周遭静悄悄的，没有车也没有人影，难不成他被人耍了？

    正想着，身后忽然有人拽了他一把，紧接着身体跌入一个充满浓烈酒香的怀抱，他下意识的挣脱，越动身后的人箍的越近，放在颈窝里的脑袋突然轻轻叹了一声。

    “小翊。”这一声叫的极缓极沉，几乎是瞬间，曲翊便不再挣扎了，多熟悉的声音啊，叫的人心酸。

    “先放开我，这里有摄像头。”

    身后的人犹豫了一下轻轻放开他，手却绕到一边执拗的抓着他的手。

    曲翊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喝酒了，难怪这么晚过来。

    他将他领到一旁的死角区，风里夹着轻微栀子花的香气。

    “怎么唔”

    身前的人忽然扑上来吻住他，曲翊的后背撞上墙壁，“砰”的一声听着就疼，然而身前的林一寒像是疯了一样，不管不问的直往他嘴里钻，甘冽的酒味瞬间弥漫在口腔里，曲翊一惊，挣扎着道：“放放开”

    他伸手去推身上的人，然而那人像个石像一样，一丝一毫都不肯挪动，嘴里的空气渐渐流失殆尽，窒息感越来越浓。推拒间，腰侧忽然传来一阵陌生的凉意，紧接着，那未经同意就闯进来的手已经摸至身后，强势的将他按进怀里，陌生的情愫来势汹汹，林一寒的吻贴着脸颊挪至耳侧，乱了的呼吸全部钻进耳朵里，牵扯着心都一并酥痒了起来。

    “不行，不行，不可以这样”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大声的提醒着曲翊。

    曲翊用力抓住他的肩膀，使尽浑身力气一把推开了林一寒，他眼神冷冽，夜色下像是啐了一层霜。

    手被迫从睡衣里抽出来，凉意瞬间卷上来，刺的人略微清醒了几分。林一寒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匆忙分开的两人呼吸紊乱，曲翊低下头不再看他，脸上却是染了一片红。

    那人往前探了一小步，作势想要抱曲翊，被曲翊直接挡下了。

    若说刚刚出来时自己多少有些期待，现在就是一分都没了，这叫什么事？红杏出墙？

    他绕开身前挡着的人往回走，刚踏出一步就被再次拽进怀里。

    这一次他没挣扎，直挺挺的被他抱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

    身后有沉沉的声音传来：“我想你。”

    曲翊轻轻嗤了一声，觉得这句话真是一点营养都没有。

    “放开我。”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将人抱的更紧。

    曲翊心里本来就憋着气，此刻被人无缘无故箍在怀里，还说些这种让人不痛快的话，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他就着那人的怀抱转过身，直直的盯住他的眼睛。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这样是做什么？嗯？给你的现任戴帽子吗？”

    身前的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匆忙摆手道：“我没有现任，我没有”

    一直挣扎要走的曲翊被放开，林一寒的话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那人迫切的靠近他，抓住他的手：“我没有现任，没有你相信我”

    接着，未等曲翊回应，他再一次急迫的吻上他的唇，这一次他捧着他的脸，边吻边含混不清的重复：“我没有现任”

    曲翊被他捏的脸颊生疼，慌忙挣扎中，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拉开，踉跄里还未看清楚，前方就出现了一个与他视线平齐的身影，生硬的将他拽至身后，清冷的声音携卷着越来越凉的夜风扑到对面人脸上：“你在干什么？”

    本就七分醉意的林一寒被这猝不及防出来的人弄蒙了眼，呆滞在原地，双手僵在身侧，茫然看向曲翊。

    “林先生，强人所难不太好吧？”南柯依旧冷冽的盯着他，也不管此时对面的人是个什么情况，他眼前仍旧是曲翊刚刚被人捏着脸强吻的画面，他一直在挣扎，那人却粗暴的不予理会。他连他一根手指头都不忍心碰，怎能忍的了别人这样欺负他，就算是他喜欢的人也不行。

    站在原地的林一寒似是终于清醒了些，黑色衬衫的衣角被风勾起，他往前走了一步，对上南柯的视线。

    “是否强人所难暂且不论，我和曲翊的事，轮得到你插手吗？嗯？南教练？”

    南柯也笑了，话里尽是嘲讽：“奉劝林先生一句，城东不比北区，到处都是娱记，这样光明正大的，不怕被曝光吗？就算你不怕，曲翊呢？何况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和他还有什么事需要半夜两三点说？”

    林一寒的脸色越发差了，刘海下的眉眼看不出平淡与否，只是沉着声许久没说话。

    三个人尴尬的站了片刻，曲翊拉了拉南柯的衣角：“回吧。”

    转身的刹那，身后的人叫住他。

    曲翊没回头，却也知道那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他身上。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不知为何，听完这句话，曲翊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来。背对着的人轻笑了一声：“所以呢？”他转过身看着他，眼睛弯出合适的弧度 ，笑的无畏又坦然，“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林一寒，我不在意。”

    那人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眼眸幽深的盯着曲翊，听不出是个什么语气：“不在意吗？是不在意，还是在意的人，已经换了？”

    那些一直隐藏着的平和情绪终于全部打破，藏在心里许久难以得知的事实如今以这样不堪的形式撕扯在彼此面前，谁都不让谁，太心急也太不高明。

    “呵”曲翊低下头，火气忽然散了，凉意从他敞开的衣领下钻进来，沉沉甸甸全堆在心上，“随便你怎么想吧。”

    林一寒的九分火气随着这句话直接飙满，那人终于笑了，嘴角弯起，眼里却没有分毫笑意，曲翊转身要走，又被人生生捏住手腕，但也仅握了一瞬，就被站在身侧的南柯强硬拉开。

    林一寒的笑意随着这动作越发深了些，他退了两步，深潭似的眼眸在夜风吹乱的头发下发出晦暗的光芒，苍白的皮肤被后半夜的湿气浸润的莹莹泛光，配上一身漆黑的衣服，整个人宛如一头暗夜里的吸血鬼，一切似乎都无需再问了，答案已经明明白白摆在他眼前。

    “那就，祝福你们。”他声音沉缓的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半侧了身子将视线放在曲翊身上，眼中净是悠悠的光芒，那一瞬间，曲翊觉得，自己好似从未认识过他。

    第64章 得失

    回身上楼的那一节楼梯似乎分外悠长，一个一个的台阶踏上去，就像永远走不到尽头一样。

    南柯安静的跟在他身后，额角出了些细汗，视线一直担忧的锁在身前的人身上。

    二楼青训室的灯仍旧亮着，小孩大约已经困了，不住的揉着眼睛试图缓解，曲翊停在那门口，顿了顿推门走了进去，小孩见人进来，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也不管手里的游戏玩到哪了，曲翊实在扯不出多余的笑容，便只是点了点头，绕过他，站在了窗户边上。

    视野通透的二楼，窗外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仍旧静静的停在那儿，越看越觉得委屈，越看眼眶越酸，说到底今天这一出，还不是谁都不肯说吗？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对不上号，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曾经肆意为怀，喜欢便坦然去说的人去哪了？

    身后的小孩不知何时已经被南柯打发了，他站在曲翊身侧，避开视线触及的地方，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

    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外面，曲翊似是轻叹般的哦了一声，继而低声道了一句：“没事。”

    终究有些梗在心里的刺是拔不出来了，所以才没办法像曾经一样坦然的将融在心里的爱意挂在嘴上，该怎么办呢，已经这样了。

    良久之后，停在那边的车依然停着，像是等待着某种不会有的奢望坚定不移。

    曲翊转过身，继而房间暗下来，南柯以为他要走，刚走了几步，却发现那人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坐下了。

    月光浓稠的洒在他脸上，将那茫茫透出去的视线染得清明了许多。

    “让我自己待一会，明早训练之前我会离开。”

    南柯站在他身旁，舌尖上的字来来回回滚动，终究也是一个都没放出来，一声不重不轻的叹息散在空气里，随着青训室门开合的声音，被彻底挤碎。

    灯关上许久，曲翊的眼睛仍然未能适应黑暗，眼前的一切开始重叠起来，他努力眨了眨眼睛，睁开之后却是比之前更甚的模糊，感官忽然敏锐起来，在这放满了电子仪器的狭小空间里，慌乱感，恐惧感，窒息感接踵而至，他扶住胸口，平息的片刻里，脑海闪过一个突兀又可笑的念头。

    他轻轻的感叹：“老天爷对我可真好啊，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让我占。”

    在灰茫茫的世界里坐了一夜，眼睛随着炸破的天光慢慢恢复清明，他松了松僵硬的肩膀，站起身看向窗外，人已经走了，也并未留下什么停留过的痕迹，醒着的那半夜里，曲翊想了很多，想过去，想现在，想以后，想那些想不清楚的事，他一直都在反复思考，他是不是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至少将那些想知道的东西问清楚，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他又觉得，也许根本没有这样的必要，问清楚了又能怎样呢？还能像以前一样坦然的面对他吗？

    身后的门微微响动了一声，曲翊一惊，心想这么早就有人来训练了？

    “你醒了？”站在身后的南柯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大约也是一夜没睡，眼睛里全是血丝。

    曲翊看着他走近，一整夜紧绷着的心情忽然就松懈了下来：“没睡？”他接过水，“谢谢。”

    南柯摇了摇头：“没怎么睡，喝点水上去睡吧，眼睛有不舒服吗？”

    “没有，嗯，我喝完就去睡。”

    南柯站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瞥了瞥曲翊又移开。

    “怎么了？有事说？”

    “你”他手指捏着椅背，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微微有点泛白，“你如果真的还放不下他，大可以去和他好好谈谈，不是重要的事情说明白了不就行了？我看他，他应该也还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