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琛觉得这听起来更像是嘲讽，一边讽刺张琛翅膀硬了，一边自嘲白明承他这么多年没管过自己。

    张琛当作什么都听不懂，“您还和以前一样，不，更加优秀了。”

    白明承：“你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在怨我当年的决定。”

    张琛低头：“对您我只有感谢。”

    白明承神色复杂地看着张琛，转头对司机道，“走吧。”

    “您慢走”，张琛替他关上车门。

    张琛目送白明承的座驾走远，确定他不会回头看到自己后长出了一口气，也顾不得周围如何，径直坐到了地上。

    像刚打过一场硬仗，如果这个时候让张琛在加班还是再来这么一遭，张琛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加班，连加一个月都没问题。

    加班只是身累，现在是身心俱疲。

    张琛明明知道那人不可能喜欢自己，一边要压抑着自己的心，一边又忍不住为再次见到他而欢欣。一面知道自己应该及时止损，一面又放纵自己继续沉沦，只为了小到可以忽略的侥幸，太累了。

    放弃对他来说更像是时间问题，是现在放弃，还是明天放弃？

    张琛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心想，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张琛回到家，看着曾经熟悉的街道现在却像在笑话他一样。白明承怎么还会住在这里，他现在不应该住在月亮上吗？

    张琛倚在窗台，脑袋朝外面仰去。雪还没有停，落在脸上很凉，有点痒，张琛忍不住想起人生第一次见到雪的情景。

    第24章 第 24 章

    还没等张琛进入深度伤感状态，那边手机兀自响起，在寂静的雪夜显得有些聒噪。

    张琛接起电话，发现电话那头同样吵，“你回来这么久不告诉我！？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了！”

    张琛把电话拿远些，白明阳的声音响彻整间房。

    “我不是要给你个惊喜吗？”

    白明阳根本不买账，“少糊弄我，你至少一个多月前回来的！”

    “你都知道我一个月前回来，能不知道我一回来就接到一个项目？实话跟你说，今天是我这一个月来下班最早的一天。”张琛道。

    白明阳也是听自家大哥说才知道，大哥还话里话外有点质问他的意思，好像自己是从犯一样，冤枉死了。

    “那你也得告诉我声啊”，白明阳不满道。

    “我不是打算这周末就约你聚聚吗，谁知道你大半夜就打给我。”

    张琛撒了谎，自己之所以一直没告诉白明阳，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能在国内呆多久。

    他不知道没有回应的感情，自己能坚持多久。

    白明阳认可了这套说辞，还兴致冲冲地跟张琛介绍北京新开的火锅店。

    “我请客，你掏钱，就这么说定了。”

    张琛只得为白明阳这些年日益精进的蹭饭技术鼓鼓掌。

    张琛觉得白明阳应该真的很用力地喜欢他这个朋友，不然不会还没进门便给他一拳，“你小子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为那资本主义献身了！”

    张琛：“不愧是全国冠军，看这手劲下一届应该也挺有把握了。”

    白明阳闻言丧下脸来，“别说这事儿了，我现在特紧张你知道吗？”

    张琛直接把菜单递给白明阳示意他点单，自己喝了口水听白明阳边喝边抱怨。

    “我现在才发现在网上有点名气不是件好事，你那个时候不在国内不知道。我刚拿第一个比赛冠军的时候，那会儿只顾着高兴，根本想不到网上连我爷爷都扒出来了，知道我大哥他们公司曾经赞助过一场表演赛，就非说我是带资进队，还说冠军是大哥给我买的。可算了吧，我大哥连这个游戏中文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他当时只是想靠着赛事给自己家手机打广告！”白明阳越说越气，手下的动作更是一点儿不留情。

    张琛：“当时怎么没听你说过这段儿？”

    白明阳叹口气，道：“现在说起来能跟讲笑话一样，当时确实伤到我自尊心了，你说我长这么大都是被人夸聪明，第一次被人质疑能力，还是那么多人！”

    张琛听完也笑，心想你这脸皮也是越发厚了。

    白明阳的剖白好像水闸，一旦开始了很难停下来，锅都沸了仍是不停。“后来我就更努力，于是质疑我能力的人越来越少了，可等着想看我笑话的人可越来越多了。你也知道我粉丝很多小姑娘，拿我当明星似的追，圈外人看了可能也就一笑而过，可圈子里的人不甘心呐，诶，你先放这盘，不说远的，就是同一个俱乐部的队友也有眼热的。可他们不说，我也只能当做不知道，还是和他们嘻嘻哈哈。

    张琛把东西捞出来放到白明阳碗里，安慰他道：“别那么在意网上的评论，就是一群靠攻击别人发泄自己现实不满的喷子。”

    白明阳抬头盯着张琛，缓了缓道：“你跟我哥越发像了。”

    张琛心里一震，面上却不敢动。“可能我也老了？”

    白明阳：“开玩笑的，这些我也不敢跟大哥说。我总觉得我现在好像在表演走钢丝，战战兢兢的，稍不留神等待我的就是万丈深渊。以前我总想要个冠军证明自己，现在我冠军有了，甚至连名气都有了，我却感觉控制不了自己的生活了。”

    张琛上一次跟白明阳面对面时，白明阳还意气风发想要当冠军追求梦想，如今再见白明阳，对方却已经不复当年天真。张琛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安慰到他，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人却不能永远是少年。生活对待每个人都既公平又残忍。

    自己是不是也不应该再抱着那个天真的想法？是不是只要自己还喜欢着白明承，就算拒绝长大？

    相顾无言，只有吃才能缓解沉默带来的尴尬。

    还是张琛先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安慰你，不过我觉得如果你现在还想要做下去就一定要学会不受别人干扰。当然了，人的一生不是只能有一个梦想，哪怕你现在喜欢上其他事情了也没问题。”

    白明阳思考片刻，“我好像对这个行业还有爱”，又反问张琛，“你呢，你有找到热爱的事情了吗？”

    张琛摇头，“似乎也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做好现在的工作，和喜欢的人安安心心生活也不容易。”

    白明阳追问：“那找到喜欢的人了吗？”

    张琛笑：“目前还没有，可能以后会有的吧，也可能我会自己过一辈子也说不定。”

    白明阳听后哑了声，一副若有所思地表情让张琛捉摸不透。

    分开的时候已经晚上，白明阳执意要送张琛回家，张琛哪敢让白明阳知道自己住哪，硬是在两条街外就下车，说已经到了。

    白明阳熄火，问张琛：“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张琛硬着头皮说：“项目忙了快两个月，家里现在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你就别去给我添乱了。”

    白明阳看着前方，，“再走几步就是我哥以前的房子了，早知道你直接住那儿算了，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还能给你省点儿房租。”

    张琛拍拍白明阳的肩膀，“谢谢你的好意了，房租我还能付得起。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白明阳没有动，非要看着张琛进小区。

    张琛走了几步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转头冲白明阳喊：“谢谢！”

    白明阳笑，转了转手里的钥匙，吹着口哨朝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