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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玩儿吧。”肖浮冲她笑了下,把烟花棒塞到她手里。
小姑娘高兴了,又冲后头招了招手,笑嘻嘻地说着:“你过来呀。”
肖浮这才看到,那户人家里,有个男孩子扒着门,正看着这边。他心头一动,又点了好几根烟花棒,唤了那男孩子一声:“过来一起玩儿吧。”
那个男孩儿挪着步子过来了,羞怯地低着头,不肯去拿肖浮手里的东西。他比女孩儿稍稍高一点,身上的衣服有些脏旧。
肖浮便把烟花棒都递给女孩儿,女孩儿分给那男孩子,他才握住了,拿着烟花棒小幅度地晃动。
肖浮微微蹲下身,对他们说:“哥哥来点,你们拿着放好吗?哥哥想看烟花,你们帮帮忙吧?”
小女孩儿跳了下,笑着说:“好!”小男孩儿拘谨地、小小地点点头。
肖浮又点了两支仙女棒,递给那个男孩儿,这回他接住了,腼腆地冲肖浮露出两颗牙,泛黄的火花映在他脸上,照出颊上两团红晕。
小女孩儿很活泼,拿着烟花棒跳起了舞,色彩变幻的火花在空中留下弧线,非常漂亮。
她脆生生地笑着,很高兴地叫男孩儿:“你动一动嘛,好好玩儿!”
男孩儿悄悄看肖浮一眼,肖浮温柔一笑,也递给他两只会变色的烟花棒。
女孩儿过来拉他的胳膊,“跳一跳,用这个画圈圈!”
男孩儿张开手臂,在空气里舞了下,学着她的样子也蹦了蹦。
两个小孩儿玩得很开心,跳着、笑着,最后手拉手地拿着烟花棒转圈圈。
拿出来的袋子里只剩了几根很长的烟花棒,肖浮害怕小孩儿玩儿会有危险,便说:“现在看哥哥放一个大的吧!”
男孩儿和女孩儿就站定了,笑着看向他。
肖浮用打火机点燃引子,再直直地将烟花棒伸向天空,燃了一小会儿那烟花棒只是嗤嗤地响着,火花很小。
“咦?”肖浮说,“是这种的啊。”
他正要说给小孩儿们玩儿好了,耳边却猛地炸开“咻!”的一声。
从烟花棒管道里喷出了一道光线,火光在空中一闪而过,一朵灿烂的烟花轰地炸开,映亮一处夜空。
肖浮吓了一跳,一只手却从身后伸来,握住了他拿着烟花棒的手。他身上有些柴禾的温暖气息,轻轻地拥住了肖浮。
肖浮扭头要去看他,许妄却说:“看。”
又一朵烟花炸开,明灭的光点子散在眼前,天边又开出花儿来。
“咻!”一声又一声,烟花明亮又美丽。
一共九发,最后沉寂下来,小女孩儿拍着手笑:“好看好看!”
肖浮对许妄抱怨:“你不早来,我都玩完了。”
许妄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点燃最后两只烟花筒的引子,递给两个小孩儿,又拉着肖浮走到暗处。
他说:“我看你玩儿了,比我自己玩儿还开心。”
肖浮一胳膊肘捅向他腰:“别用哄小女孩的语气哄我!”
许妄凑近他,在他颊边飞快一吻:“真乖。还知道我在哄你。”
肖浮:“”
那两只烟花筒长长的引子终于燃尽了,一朵又一朵烟花飞向空中。
刚才肖浮只顾着身后的许妄的体温,都没认真看,这才细细地看向火花。
烟花真美。
一只高傲迷人的鸟儿飞上天,金线自它身体散开,接着便有被折叠的金色星星飞出,一簇簇地伸展开来,由小而大,映入眼底。在那绚烂的光亮消隐之前,又有一只鸟儿飞来,沿着相同的航道,绽放不同的光彩。
“咻!”许妄在他耳边说出这个拟声词,又咬住了他的耳尖。
“肖浮,宝贝儿,小傻,”他叫着肖浮的不同称呼,用着沉醉的声音问他,“知道我们的电影为什么叫‘花声’吗?”
黑暗里,肖浮有点腿软,抓住他的胳膊,他在一瞬间有点明白了。
“不是花开时花瓣绽开的细微声响,是烟花的响声?”
“咻。”肖浮轻声重复,“这个声音。”
许妄低低地笑了声:“怎么办,你好聪明,我好想吻你。”
肖浮感到热血冲上头顶,他的脸烫得厉害。猛地拉住许妄的手,肖浮带着他往屋后跑去。
两个人的步伐都有些乱,却激动、美妙,像在醉酒后跳的一支舞蹈。
屋后堆叠起许多柴禾,这些湿润的树木还未晾干,有着清新的味道,肖浮的后背抵在上面,跟许妄疯狂地接吻。
他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不是烟花的声音?”
许妄堵住他柔软的嘴唇,一点点压上去,握住他的手抵上自己的胸膛。
“丘比特之箭射出的声音,也是咻。这是世界上最接近爱的声音。”
肖浮的手感到他的胸膛里有颗心在跳动。火热、动人。
最接近爱的声音是“咻”,是爱在途中。
而爱的声音正如烟花绽放时那声“砰”,是心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又骚情了,沉浸在自己的浪漫里无法自拔。(自我感动真的完蛋,我对这个文的缺点明明白白,但是点儿不影响我爱它。扎心(ー`?ー))
第24章
宋喑怔怔地盯着面前那个眼里淌出光亮的人,不知为何,觉得他有些熟悉。
“亮。”他声如蚊蝇,手指微微颤着,又想去抚上他的眼睛。
那个男人又握住了他的左手手腕,这下他两只手都被抓住了。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隔了整整三分钟,那男人才无奈地开了口:“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宋喑仍是眼也不眨一下,静静地、呆呆地看着他。
那男人叹口气,放开他一只手腕,将他转个身,指向对面的墙。
昏暗的灯光足以照亮这一室。宋喑张大了嘴。
对面墙上挂了幅画,是多年前,他当教师的父亲从城里买回的装饰品。画面上有个男人,坐在一架立式钢琴前,手指充血,死死地按在黑白琴键上。他右侧有个年纪更大的男人,露出了斥责的神情,一只手狠狠地拉扯着年轻男人的手臂。
宋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记忆里,父亲不甚清晰的声音传来:“挣扎,拼命地挣扎。”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人的脸。苍白俊秀,颊边散着因激愤而生出的红晕,与画中那个年轻男人,一模一样。
宋喑没有害怕,这个傻子,像发现了什么奇妙的东西一般,很快笑了出来,又执拗地抬起手,用食指一圈圈在他眼眶周围抚摸,隐秘地、小心地挨近那“亮”。
年轻男人再度叹气。他隔空看了眼那副画,只见那中年男人愤怒地抓着一团空气,也是……有些悲凉。
宋喑不明白他的悲凉,他高兴得厉害。他有了新的“亮”。
一种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光彩从那男人的眼睛里迸射,仿佛还带着一种百草燃烧的味道。席卷意志、洞穿黑暗。
眼帘低垂或掀开时,还闪着火星般的亮点。比日光更温柔,比灯光更热烈,这了不起的光亮。
一种新的生活展开于傻子面前。这个神秘的年轻男人,有着最动听的声音,一举一动都漂亮得惊人。宋喑痴迷地跟在他身后,追着那道眼中的“亮”。
宋喑仍旧早起放羊。
在那万丈日光越过山岗之时,傻子欢欣鼓舞,跳起来喊着他的誓语:“亮!”而他只消回头看一眼,便又会被新的东西填满心脏。
那年轻男人撑着草地,半阖着眼睛,日光在那透亮澄澈的棕色球体上反折,晕开一圈柔和的光幕。温润到了极点,空灵到了极点。
宋喑便又蹲下来,踩着鲜嫩的野草,在晨曦中去摸那光,又重复了一遍:“亮。”
他痴迷于光。他的世界里,唯其光亮才能破开他混沌的神思,给予他能够波动的情感。
他除了喊“亮”,便再不存别的言语。这一特质,使他既显得麻木,却又显得格外虔诚。
年轻男人的到来,却好像让这一特质也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他会微笑着看一眼宋喑,便轻巧地跳下田埂,轻声吆喝着,将羊儿赶向青草更肥美的地方。
几只羊围绕在他身侧,铃铛声清越动人,他随着那铃铛声打拍子,轻轻哼唱宋喑从未听过的歌谣。
宋喑不再散漫地放羊了,不再懒散地窝在草堆里晒太阳了,但他不是振奋精神,他以一种更寡淡的方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