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棠。”

    “我讲过了，你替我坐了牢。呢（这）份情我欠你嘅。我记着。应成你嘅我唔会食言，除非佢（他）再做回警察。你也唔使（不必）威胁我。”

    黎笑棠转过身，他剐过陈琛，那句话像句重锤最后挣脱吊绳砸了下来。

    “就算佢（他）做回警察，你也唔得动佢。（不能动他）”

    说罢，他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外面天又黑了，冬天就是这样，天黑得快。黎笑棠手插口袋在路上走。他那句话没说错，他现在的确一无所有。成竹帮早就换了话事人，他连回去都不得。惊是一出现多少人就又算计着要他死。

    黎笑棠觉得累了，没想到最放松的时候竟然是在牢里的时候。他走着走着竟然不自觉地走了一个多小时，他又重新走回了姜利接他的那条路上。

    他的脚步像被迫踩下急刹车的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傅琅就坐在路边，他穿一件那么单薄的衣服，脸埋在膝盖里，浑身不断地抖。

    黎笑棠的眼睛瞪大了，似乎一下子都迈不开腿了。傅琅似乎有心灵感应似地，他把头从膝盖里抬起来，然后看向一旁。

    他的眼睛蓦地亮了，那一瞬间地明亮叫黎笑棠的心哇疼。傅琅站了起来，不带犹豫地奔向黎笑棠，然后一把把他紧紧抱住。

    黎笑棠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像被一块冰块抱住了。这块冰块在汲取他的热量。黎笑棠的手都僵了，他的手犹豫再三，最终落到了傅琅的头上。

    第六十六章

    黎笑棠跟着傅琅回了珠海。他什么都没拿，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傅琅在珠海买了间小屋，也就一室一厅的大小。黎笑棠是第一次来，他脱了鞋走进去，发现收拾地很干净。

    “黎哥，你要饮乜？（喝什么）”傅琅拉开冰箱门侧头问黎笑棠，黎笑棠摇摇头说不渴，他拍了拍一旁的沙发说：“木头，过来坐。”

    傅琅关了冰箱门，还是从桌上顺手抓了把糖才挪过去。

    “你呢度（这里）还有糖啊？”傅琅剥了颗塞到黎笑棠的嘴里。黎笑棠咀嚼着，一股香浓的牛奶味满满包围口腔。

    “啊……嗯。”傅琅低头卷了卷糖纸，他把糖纸的四个角抚平。黎笑棠盯着他的动作，心口突升一股苦楚。傅琅根本不吃糖，连甜都很少碰，从前都没见他吃过糖。

    黎笑棠把手伸过去，捉住傅琅的手。傅琅反手握住他的手，黎笑棠又把傅琅的手拿起来端详。他很难不去注意他的断指，看一次便戳一次五脏六腑。

    傅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概也猜到他的心思。他把手抽了出来，改成拦着黎笑棠的肩膀。黎笑棠顺势把脸靠在傅琅的脖子处，傅琅抵着他，收紧了力气。

    “点（怎么）想到要开饭馆？”黎笑棠动了动脸轻轻地问，傅琅摩挲着黎笑棠的手臂，他的思绪也在飘忽。

    “可能咪嘅（别的）工作……总仲系（还是）要面对人，我唔想。”

    “你呢，喺（在）牢里……喺嗰度（在那里），点（怎么）过嘅？”傅琅的牙齿都咬到了舌头，一阵酸痛的感觉叫他皱眉，他更为他一时吐露出的某个字眼而暗暗后悔。

    黎笑棠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依旧靠着傅琅，声音不咸不淡。

    “还好吧，其实挺好嘅。唔使（不需要）操心，作息都很正常，比我从前过嘅好。黎笑棠的话叫傅琅愈发坐立难安，他垂眸，还是说：“……你点（怎么）会……”

    黎笑棠捏了捏傅琅的手背毫不在意地说：“呢（这）和你唔紧要（没关系），我唔系（不是）因为你才坐牢嘅。”

    哪里可能是说得那么轻巧，这其中定有很多原因。但是黎笑棠不肯说，这才叫傅琅心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当年做卧底的时候，根本就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巩sir是我的直属上司，也是我这几年来唯一的朋友。他以前和我讲过，卧底不可以动真感情，因为我们是出卖人的，动感情会有负罪感，最后会把自己逼疯。”

    “我问他，信仰究竟有多高？高到违背人性，让自己都不配当个人吗？”傅琅边说边笑，那轻笑声带着的苦痛远远超过他肉体所受的酷刑。

    “黎哥，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宁愿从唔（从不）认识你。”傅琅看着黎笑棠，黎笑棠摸他的眼睛，他眼底也微潮，他用手肘击了下嘲笑道：“嗰唔得。”（那不行）

    “就算失去，也仲系（还是）想遇见你。”

    第六十七章 番外1

    “琅哥，一份叉烧双拼饭和一碗抄手。”珊珊撕下便签纸塞到小窗口里。傅琅接过瞄了眼就开油锅做了起来。

    “珊珊，送下菜。”过了一会，傅琅按了下铃，珊珊快步走过去把菜端了起来。傅琅关了火，然后解开了围裙，他拧开水笼头仔细地洗了洗手，然后才从后厨走了出来。

    “珊珊，我先走咗。”傅琅走到珊珊小妹身旁，附身对她轻声地说。珊珊点点头，傅琅又吩咐了她几句，才离开。

    今天是情人节，所以傅琅急着赶回家。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较偏僻，所以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傅琅骑着一辆摩托车，他长腿一跨就坐了上去，摩托发出轰鸣的叫嚣，一阵尾气卷了出来，傅琅的背影显得单薄。

    他到了家楼下，锁了车上楼，走进门，黎笑棠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傅琅走近他，黎笑棠感觉到他的气息，转头朝旁边看去，然后张开手撒娇。

    “你回来了。”傅琅两三步快速挪过去，然后一把把黎笑棠抱到腿上。黎笑棠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傅琅低头亲昵地蹭了蹭黎笑棠，然后挑起他的下巴啄了一口温柔地问：“想食乜（吃什么）我去做？”

    黎笑棠摇摇头，只是把傅琅回搂得更紧。突然，他猛地抬头，这动作一下子撞到了傅琅的下巴，傅琅吃痛嘶了声，黎笑棠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有些凶得说：“傅成安！礼物呢？”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情人节。从前也一次都没有过。傅琅用手指骨节刮了下黎笑棠的鼻子，声音软软得像糯米团子。

    “当然有啊，你闭上眼睛。”

    黎笑棠听话地闭上眼睛，刚合上眼皮，他又咻然睁开，恶狠狠地说：“要是只是偷亲我一口，我打你哦！”

    傅琅哭笑不得，索性直接用手掌遮住黎笑棠的眼睛，黎笑棠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傅琅的手心。

    傅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他单手打开，然后轻轻地说了声：“黎哥。”

    黎笑棠慢慢睁开眼，他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眼眸一垂，又很快抬起。

    那是一枚戒指，款式简单，在灯光下泛着光。就是和黎笑棠之前扔掉的那一枚，一摸一样。黎笑棠突感心跳超速，心脏仿佛被棒槌猛砸了几下，连带脸颊也烧红。他抿了抿嘴，声音复杂。

    “你边度买嚟得？”（你哪里买来得）当初他们这对对戒是黎笑棠找人定制的，所以市面上不可能有第二枚。傅琅没回答，他先是拉过黎笑棠的手，手指微微发着抖，套第一下的时候，竟然没能套上。

    傅琅深吸一口气，才把戒指给黎笑棠戴上。尺寸刚刚好，傅琅松了口气，幸好没记错。

    黎笑棠的手缩了缩，下一秒便把傅琅搂得更紧，他直接双手扣住傅琅的后颈，前倾着吻了上去。他的吻不同寻常，小心翼翼又温柔可人。他连伸出舌尖的幅度都很小，他轻轻地动，每每动一下，又用鼻音撒一次娇。

    傅琅积极地回应，他扶住黎笑棠的脸，黎笑棠感觉到有一枚冰冷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脸上，他微微睁开眼，发现傅琅的手上也戴了一枚戒指。

    黎笑棠觉得心里被满满的温情填满，叫他一瞬间竟然鼻酸。他低头很快把情绪掩过去，然后故意用臀部顶了顶傅琅，他挑了下傅琅的下巴，语气不善。

    “你嘅钱都喺我呢度，（你的钱都在我这里）你点（怎么）还能买戒指。”

    傅琅把每个月小饭馆赚得钱都交给了黎笑棠，黎笑棠每个月就给他500块钱零用钱，黎笑棠坚持男人有钱就变坏，所以坚决不多给一块钱。

    傅琅开玩笑说从前很多人都说你小气，原来是真的。这话一出，被黎笑棠当马骑了三回才算完。

    黎笑棠睨着傅琅，他突然拔高音调说：“唔通（难道）你藏私房钱？仲系（还是）外面有边个小年轻畀（给）你埋单啊？”

    傅琅把黎笑棠的衣服扣子解了两粒，他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他的肩，含含糊糊地说：“小年轻？你就系（是）我嘅小年轻啊？”

    傅琅把黎笑棠放倒了，然后把他的手拉过头顶，傅琅轻轻舔舐黎笑棠的喉结，语气带着莫名的勾引。

    “你永远十八岁，棠棠。”

    作者有话说：

    微博还有ooc对话体 糖酱酱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