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陆云突然在他嘴角啃了一口。

    “嘿嘿，大叔，这是偷袭。”陆云啃完就跑。

    豪杰坐在那里愣了半天，完全无法停止震惊，陆云真的喜欢自己吗？

    这些天，陆云总是有意无意试探他，可豪杰不打算改变心意，尽管自己对他没什么偏见，只是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别人，没办法再给他更好的爱情，就只能拒绝。

    这天夜里，豪杰刚洗完澡，就上了床，半夜醒来，发现床上多了个人，陆云紧贴着他的后背，抱着他，八爪鱼一般黏在他身上，推都推不开。

    “真是的——”豪杰想试图掰开他的手，却听到睡梦中的陆云嘴里嘟囔着，“大叔，不要离开我——”眉头紧紧锁着，像梦见了什么难过的事。

    豪杰没有继续推开他，而是任他抱着，竟然也睡到了天亮。

    “大叔——”豪杰还没醒，就被亲了一口。

    “你——”豪杰睁开眼，看到一张俊脸，“陆云，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他其实昨晚就知道，只是现在他只能撒谎。

    陆云又抱紧他，贴在他心口，“大叔，我喜欢你。”

    豪杰不知怎么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扑通——

    一根弦断了——

    “大叔，你是不是讨厌我？”陆云很认真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爱意，也充满疑惑。

    “陆云，你还小，不可能真的会喜欢我这种年纪的男人的。”豪杰很郑重地说。

    十六年的暗恋，造成了豪杰不自信的根源，他想不通为什么兰陵对自己无动于衷，以前他很自信自己外貌不算差，人品应该也说得过去，而且还是他师父，为什么兰陵从来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时间长了，怀疑就变成了事实。

    他对着镜子，首先看到的就是自己脸上的斑点，这些根本算不上缺点的东西被他看成了致命的缺陷。加上他总是做着伤害别人的事，又是个商人，更加让他认为自己是个狡诈的骗子。兰陵不喜欢自己，完全情有可原。

    陆云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双手双脚缠在他身上又睡了过去。

    “喂！”豪杰听到匀净的呼吸声时才意识到他已经睡了过去，又怕吵醒他，只好任他这么抱着，一转眼，两人就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你不用上班？”豪杰问。

    “累死我了，大叔，今天可是周末啊。”陆云伸个懒腰，继续要抱他，可豪杰已经抽空从床上跳了下来。

    “我要回趟香港。”豪杰突然说。

    陆云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僵，“大叔，为什么要回去？”

    “我只是想静一静。”

    “大叔不要我了吗？”陆云哭丧着，从床上下来。

    “没有，只是我觉得现在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豪杰说着回过头来，“陆云，你还年轻，你需要和年轻人在一起，你难道不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枯燥吗？”

    “大叔——”陆云低声唤他。

    豪杰没有继续和他缠嘴，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要被他给磨得改变主意，他已经四十几岁了，不可能再像年轻时候一样挥霍自己，也挥霍陆云，而且他欠了陆云太多，一定有比这更好的方式来偿还。

    出门的时候，陆云一声不吭。豪杰知道他生气了，但是他不想去哄他，不然一心软他就走不掉了。

    晚上的飞机，直抵香港。提前订好的酒店，就在他之前公司的大楼附近。他一下飞机就打车去了酒店，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但是刚开门，就看到黑漆漆的屋里坐着个人，一屋子的烟味。

    “大叔——”陆云把手里的烟掐灭，起身走了过来。

    豪杰打开灯，看到陆云脸上布满阴云。

    “你怎么来了？”豪杰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大叔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吗？”陆云说着抓住了他的肩膀，一用力把他拉进怀里。

    豪杰身子微微一颤，“我只是——”还未说完，就被陆云打断。

    “大叔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骗子？”陆云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不配和你在一起。”

    “大叔骗人，你明明喜欢兰陵的——”陆云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可是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那天只是把我当成了兰陵。”

    豪杰身子梗了一下，推开陆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还说了什么？”

    “大叔，你爱的是兰陵，可是我要把你抢过来。”陆云果决的声音令豪杰一震。

    狐狸一般的眼睛盯着他，像盯着一只猎物，豪杰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自信，他只是觉得爱就爱，没必要非要得到，就像他对兰陵。

    可是对面的这只小狐狸不一样，眼神里透着狡黠，嘴角勾得邪魅，完全一副把人吃了的样子。

    “你这么做有没有把我当做人？”豪杰有点生气。

    陆云一向知道怎么进退，见豪杰这么强硬，立刻就软了下来，伸手拉住他的手，挠他的手心，低低地说：“大叔，我喜欢的只有你。”

    豪杰被他这种温柔的语气弄得有点尴尬，如果再提高嗓门好像就有点理亏似的，只好缓和一下语气，“陆云，你回去吧。”

    “那大叔会回去吗？”

    “不会。”

    “那我也不回去。”陆云一下抱住他。

    “陆云，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虽然说过要对你负责，但是并不是要任你摆布。”豪杰定定地说。

    “我知道啊，大叔，我没有要摆布你，只要你肯让我留下就好。”

    豪杰已经被他磨得没棱角了，完全软了下来，加上陆云撒娇耍赖的本领，他更加难以招架，最终结果是，陆云陪他在香港过一段日子。

    陆云其实不仅仅是来找豪杰的，当然这是后来豪杰才知道的，因为陆云在这里有工作室，这次他来香港也是凑巧，因为工作室的一件礼服设计需要他亲自来。

    豪杰在香港到处转，顺便找了份工作，就在上次他帮忙开的日料店里，陈耀和宋岩很欢迎，但更多是不理解，可他们也没有多问。

    陆云白天去工作室，晚上来酒店找豪杰，每晚都见豪杰精疲力竭从外面回来，刚开始觉得很奇怪，后来他偷偷跟踪豪杰出门，才明白原来他去找了工作。

    他没打算去光顾日料店，而是在日料店对面的咖啡厅坐下，透过玻璃窗，他能看到偶尔从店里出来的豪杰，身上围着围裙，脸上却写满了幸福。

    谁也想不到原本香港的房产大亨会在一家日料店里当小弟，如果被写出来见报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可陆云不会这么做，也不想别人这么做。

    夜里，陆云又偷偷跑进豪杰的卧室，发现他已经睡得熟了。

    “大叔睡觉的样子真好看。”陆云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缠在他身上，像一只大猫。

    豪杰是被热醒的，两个人抱在一起，还裹得这么严实，不热也难。可是这小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被他这么抱着，似乎有点习惯了，竟然连他进来的时候都没发现。

    第8章 喜欢

    这段日子，是豪杰有生以来最快活的日子，不必操心，只要完成一天的工作就可以回去舒舒服服地洗个澡，躺在床上睡觉，虽然有时候也会加班加点，但是他却不觉得烦恼，没有算计，没有筹谋，没有运筹帷幄，仿佛一切都是透明的。

    “大叔。”

    陆云从外面回来，这时已经十二点了，豪杰刚下班，其实今天也算是下班比较晚的一天，因为今晚是圣诞节前夜。

    豪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才跟陆云说：“回来了？”

    “大叔，圣诞快乐！”

    陆云突然从背后捧来一束花送到他眼前。

    “谢谢——”

    豪杰惊讶地接过那束花，他喜欢花，各种花都喜欢，只是从来没种过，也没收到过，更没买过，因为他觉得花这种东西太脆弱。但如今第一次被送花，他还是有点开心的。

    “因为不知道大叔喜欢什么花，就只买了玫瑰。”陆云往前走两步，靠近他，豪杰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

    “谢谢，我很喜欢，只是我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几天有点忙——如果你不介意，我明天——”豪杰话没说完，被陆云一下抱进怀里。

    “不介意，大叔做什么我都不介意。”陆云吻了吻他的头顶，突然很严肃地说：“大叔，你是不是该洗头了？”

    “啊？”豪杰一把推开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油烟味，有点浓，尴尬地笑了笑，“在店里染的，我去洗澡。”

    “大叔！”陆云大声叫住他。

    豪杰回头，看他一眼，手紧握着那束玫瑰，“怎么了？”

    “我爱你。”

    豪杰只觉得有股热辣从心脏往全身冒，倏地回过身去，加快步子朝卧室走，砰的关上门，倚在门后，脸颊发热，顿了半天，目光终于落在手里的那束红玫瑰上，找了个花瓶插进去，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用手拨弄几下，低头闻了闻，有种沁人肺腑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