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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凛发现冯袁休正在逐渐衰弱,自他苏醒之日,他的话就一天比一天少。不仅是心理上的,他的身体也在迅速衰败。

    肖凛不懂,当时他看着冯袁休从车上跳下来,好在他反应及时,一个急刹车以车身挡住了原本可能碾压冯袁休的过往车辆,他以这样的方式保住了冯袁休,“当时我送他来医院的时候,并没有检查出这些问题啊?”

    医生抿着唇,“您之前说过他之前在国外受过伤吧。”

    “的确如此。”

    “也许是上次的坠车引起了一些连锁反应。”医生看着桌上的检查报告,“过阵子我会组织一次会诊。”

    “好,多谢您了。”

    肖凛从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出来,就朝着冯袁休地病房走去。

    这半个月来,冯袁休身上开始出现奇怪的伤痕。起初,他以为是护理不当,他换了几个护工,甚至亲自看着他们为冯袁休擦洗身体。可是不知为什么,不仅仅是身上的淤青,冯袁休的器官也开始慢慢衰败,有一天,他甚至在上厕所的途中摔在了地上,就再也没能起来。

    明明当时带他入院时,他只是擦伤加上骨折而已,可是没过几天,同一个医生同一家医院,却说他出现了脊椎损伤,又过了几天,他们又说他的脏器出现了问题。每天的例行检查一下子成为了肖凛最为难熬的时候。冯袁休的身体每况愈下,而这些名医们则束手无策。

    他的挚友从入院时的普通的外伤,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重症患者。

    冯袁休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他躺在医院里,因为缺少体液正在渐渐失去那个力量。他想,这次他可能会陷入昏迷,甚至因此一睡不醒。

    而这些日子肖凛焦急地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时日无多。

    首先,他的腿部开始渐渐失去知觉,然后,他连吃饭的餐盘都无法拿起,他开始需要别人全天候的看护与照顾。

    他想,再过不久,他就会失去说话的能力,眼部的肌肉会不受控制,他将睁不开眼,接着,他将失去听觉,陷入昏迷,直至衰竭,最后,他就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随着时间的推移,肖凛也变得不安起来。

    他的眼神里满是怀疑与不解,“袁休,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他的眼角因为长时间熬夜而泛着红,看上去像是痛哭过。

    冯袁休靠在床上,呆呆望着窗外,他已经无法下地,双腿彻底失去了知觉。

    “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他絮絮叨叨说着,像是在陪伴临终的长者,“我也不懂,怎么会搞成这样。”他低着头,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愧疚,“当初要是没逼你接那个案子就好了……你就不会招惹上那个人。”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案子结了,犯人也抓到了。可我总觉得那两个人的死跟他有关系,他为什么会这样突然销声匿迹……还有,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不断重复着这些内容,但是他显然还没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这些。只是每每说到动情处,他就会握住了冯袁休的手,用哀求地眼神望着他,“袁休,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呢?”

    他只能转向肖凛,陈述着无法挽回的事实,“肖凛,我大概快死了。”

    “你……你在说些什么呢……”肖凛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突然站起身来,“你在房间里闷得太久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我出去抽根烟。”然而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冯袁休并不责怪他的挚友,所有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做的,这本就与他无关。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好意。

    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转眼竟然已至年关。肖凛虽然频繁来陪冯袁休,但说到底也是个有家庭的人,这种时候,他于情于理,都会选择与自己的家人团聚。

    也许是为了让他不觉得寂寞,肖凛年前替他换了有电视的病房,还给他买了些单机游戏,买了书,留下了平板电脑,所有他能想到的一切娱乐设备,他都为他备上了一份。

    而冯袁休却只能躺在床上,直挺挺呆着。也许别人还没能察觉到,他的手指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他的上臂还能稍微活动,不过手腕已经彻底无法动弹了。

    他窝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身体渐渐失去控制,偶尔,也只是偶尔,他会突然心有不甘起来。他有些憎恨卫南叙,如果不是他,至少现在他能维持着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而不是这样,在别人阖家团圆之际,一个人在病房等死。他也憎恨卫南叙的妹妹,因为那个古怪的小女孩不过出现了十多分钟,就将他的步调全数打乱,让他跌到了谷底。

    明明身体在逐渐失去知觉,但是寒冷的感觉却并没有随之消失。冯袁休想,也许寒冷是一种心理状态,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无法变得温暖起来。

    肢体在渐渐变冷,他想起了李艾的吻。这个杀人犯曾用他的体液将他唤醒,给了他第二次活下来的机会以及短暂的温暖。

    那个恐怖的夜里,他沉睡在黑暗中的意识被唤醒,他原本毫无感觉的口腔突然恢复了知觉,他感受到了人类的体温,还有炙热的,粗暴的,带有血腥味的吻。

    意识之后,随之恢复的是他的听觉,“休,我的睡美人。”他听到了李艾的声音。他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但是他听到了对方喊他的名字。

    在森冷的月光下,他睁开了眼,看到了第一个人就是李艾。他笑着抚摸着他的头发,他无法起身,他的下半身依旧是麻木的,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衣物与被褥被丢在地上,上半身几近赤裸。

    李艾把女孩们的牙齿串成手链,佩戴在他的脖颈,他细细抚摸着他的脸颊与脖颈,“我的律师,我爱上了你。”然后他抬起了两条腿,压到了要的肩上。

    冯袁休吓了一跳,但是他想,那大概是他的腿。他的腿已经被肢解了吗?他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遭遇?

    但是下一秒,他却得到了疼痛。

    疼痛,人类最为原始的感受,这让他立即察觉到了下半身已经恢复知觉。

    他所知晓的第一件事,是他的双腿还在,而他明白的第二件事,就是李艾把半身不遂毫无知觉的自己,以一种近乎羞辱地姿势给强`奸了。

    性侵给了他疼痛,而疼痛使他发现了自身的秘密。

    “哦,你竟然恢复了知觉。”对方显然从他痛苦的表情里察觉到了这一点,“我不喜欢会动的玩具,如果不想受伤,就乖乖地听话。”

    冯袁休想起了李艾处理的那些破碎尸块,还有那一个个年轻女孩被捅烂了的阴`道与撕裂的子宫。

    他在黑暗之中不敢动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害怕疼痛,更害怕被弄得支离破碎。

    恐惧使他放弃抵抗这个邪恶的男人。

    然后李艾失踪了。

    医院的护工发现了冯袁休,并且报了警。警察们查看了监控,发现对冯袁休施暴的是正在通缉中的李艾。

    被施暴之后,冯袁休以为自己的肉`体完全恢复了。但是没过一周,他的身体又开始渐渐衰竭。他笃信他会恢复知觉是因为李艾的行为。因此他努力回想着那天对方的所作所为。

    他被对方亲吻了,亲吻之后,他能睁眼,渐渐地,他恢复了听觉,随后恢复了视觉,最后,他能说话,感受到疼痛,被内射之后,他甚至恢复了全身的知觉。

    所以他得出了一个猜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买了一个妓`女,他让对方把自己当做残疾人一样服务,然后,他真的就此恢复了知觉。

    这之后,他买了一袋血浆,效果远胜于做`爱。接着,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因为医院的安保疏忽,使冯袁休遭到了通缉犯的强`暴。他接受杀妻调查之余,开始起诉那间医院。如此戏剧化的展开,让每个经手案件的人都不自觉对冯袁休投来了更多的关注。

    他像是个笑话,在异国他乡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嘲弄与审判。最后,冯袁休找了往日的同事,打赢了官司,赢得了一笔巨额赔付,随后回到了家乡。

    他以为至少,他能在他出生的地方,重新过上安宁的日子。

    可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

    卫南叙的到来,使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入了黑暗的旋涡。

    窗外的爆竹声打断了冯袁休的思绪。

    冯袁休睡睡醒醒,浑身湿冷异常。他想也许他最后的知觉就是痛苦与寒冷,因为他感到温度正在从自己的身上渐渐剥离。

    窗外,烟花照亮了夜空,划破了冬日的空寂。

    冯袁休只觉自己的眼皮渐渐变得很重,重到他无法睁开。他发现那些嘈杂的爆竹声渐渐变得很远很远,而身体却越来越冷。

    最后,他陷入了死寂与黑暗之中。

    039

    最开始的时候,冯袁休以为这就是死亡。

    然后,他却见到了光。

    那一片黑暗中,有短暂的温暖与光,最开始恢复知觉的依旧是舌头与嘴唇,那细碎的缠绵的吻,像是将他融化似地持续着。

    他睁开双眼,一个高挑而漂亮的“女孩”正捏着他的下巴,温柔似水地亲吻着他。

    然后恢复的是声带,他用嘶哑地声音开口,“我可真受杀人犯的欢迎。”

    卫南叙穿着黑色的洋装套裙,化着淡妆,这样望过去,的确是一个纤细高挑的漂亮女孩。

    可是这个“女孩”却在下一秒跪在了床边,将柔顺的发丝贴在冯袁休的手上,以一种卑微地姿势看着自己,“袁休,抱歉,我来晚了。”他抚摸着他的手,爱恋地,“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衰弱?我看了你的病例,你的情况非常不好。”

    冯袁休说,“是吧,是不太好。”随后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

    卫南叙仰头,这些天没见,冯袁休觉得他更为清瘦了,“袁休,我为南书的行为道歉,并且,我希望你能在一次选择我。”

    冯袁休无法动弹,他只是淡淡望着对方,默不作声。

    “你当时说你别无选择,那么现在呢?你的朋友看上去很在乎你,你还想跟我一起走吗?”

    “这半个月你去做了什么?”

    “想办法到你身边。”

    “那你为什么还来问我?”

    “我想给你选择的机会。”卫南叙定定看着他,“南书的行为让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如果待在我身边,注定会过上更为危险的日子。你看,你之前的日子很平静,我不知道你当时是不是一时冲动才会跟我走。”

    冯袁休冷笑一声,“哦,所以你好心的再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