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小孩儿领着他们到一处密道，里面深不见底，胡八一打开探照灯，跟着村长往里走，越走越深，越走越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只有那个小孩的背影，往后往前什么也看不见，这会儿才惊觉发现连周围的墙壁都看不见，一时间有种走在虚空之中的感觉，唯一的依托就是脚下完这条路，唯一的方向就是前面这个村长。

    胖子打了个寒颤，喊：“喂，这走到什么时候啊？”

    声音经过了层层的折叠，远远的又飘过来但好像变成了别人的声音。

    那小孩没有说话，自己嘴里嘟囔了句什么，手里忽然变戏法一样提了一盏灯笼，一时间灯光大盛，寻常的灯笼绝对照不了这么辽阔。

    胡八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刘新升突然惊叫了一嗓子，几人低头去看，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脚下踩的不是土地台阶，而是云一样的絮体。

    前面终于有了亮光，开始只有一点点，慢慢的越来越辽阔，连村长那个灯笼的光都湮灭了，但却并不刺人眼。

    随着视线越发明亮开阔，这里竟然有飞禽走兽，仿佛一方天地，可脚下又拖着云彩，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天上还是地下。

    那个小孩儿说：“就到这吧，接下来的路我不能陪你们走了，好自为之。”

    那小孩仿佛凭空消失，遁入云雾中，胡八一追了两步什么也没看见。

    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什么地儿呀，这叫我们怎么回去啊！”

    雪莉杨已经往前走了，几个人也就跟着往前走。一阵雾过，忽传来一阵听不真切的叹息。

    “啊！老胡！”

    是胖子！胡八一循着声音跑过去，看到胖子跌在一处湖水中，他赶紧跑过去把胖子拉上岸，胖子身上湿透了，把衣服解开，胡八一眼前仿佛看到了胖子慢慢跑过来的样子，从小时候胖嘟嘟的，慢慢的拔高，到刚成年时的健壮，到前几年发福微胖再到现在的微瘦，多了几分沧桑的痕迹……

    胖子把衣服几乎全脱了，微微抬着眼，胡八一脑子仿佛断了根弦，看着眼前胖子微红着眼凑上来，他咽了唾沫，慢慢挨上去，挨近了突觉哪里不对劲，胖子轻柔的吻上来，两人纠缠了一会儿，胡八一情不可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你的呼吸呢？”

    “老胡！老胡——”

    “胡八一！”

    眼前的人云雾般散去，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一样，他忽的睁开眼，看到胖子和雪莉杨在浓雾中向自己走来。

    胖子急得脸上都是汗，雪莉也脸色有些发白：“胡八一，你怎么样？你跟新升突然不见了，我们明明没走几步！喊你们怎么像听不见一样？”

    胡八一愣了神，反应过来才想到刚才那是幻觉，他无法解释：“这地方太邪门了，赶快找到新升我们快走。”

    三人把绳子绑到身上连在一起，到处去找刘新升。

    边走边喊了一段，忽然听见头顶一声鸣叫，几人抬头看去，发现是一直巨大的秃鹰，正朝三人俯冲而来，三个人慌了神，一通乱跑，藏进一处穴道。

    那秃鹰一头竟扎进来，长着大嘴想将三人叼进嘴里，几人赶紧又往后躲了躲，那秃鹰见叨不找，又把爪子伸进洞中四处勾索，三人往洞中跑了几步。

    过了好一会儿没了动静，胡八一突觉这个洞中有些熟悉，正是彼岸花小丁出意外那个地方！

    他意识到这眼前的可能又是幻觉，可是胖子也发现这里的熟悉，已经开着探照灯往里走去了。

    雪莉没说什么也跟着往前走。

    胡八一拉住他们：“这是幻觉！我们不可能在这里！胖子！你醒醒！”

    胖子甩开他：“放开我！这不是幻觉！我要救她！”

    一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胖子也一点没变，那个眼神，跟当年两人从洞中逃出来时他疯狂的刨洞口是一模一样。

    他默然，又拉住雪莉，雪莉也甩开他的手：“我倒要看看那个丁思甜有多漂亮，把你们两个迷了这么多年！”

    “雪莉！”胡八一实在有些无语：“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又跑到胖子前面：“现在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幻觉！”

    “是幻觉也好！”胖子说：“这件事已经压在我心上很久了！就算是幻觉，如果能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你想想新升？我们还没有找到她呢！难得你想再出一次这样的事吗？”

    胖子顿住了脚步，看着他：“你去找她吧！是兄弟就让我去找小丁！”

    “不是兄弟！”胡八一觉得自己疯了一样，“我他妈才不想当你兄弟！……这么多年了！小丁小丁……你想过我吗？！我对你……”

    “你有雪莉！”胖子道。

    胡八一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了。

    雪莉看不下去了，看着胖子慢慢走远，说：“我去找新升，你去帮胖子吧，他没有你不行的。”

    胡八一看着雪莉，一时间心情复杂，越发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想张口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可雪莉已经转身出去了。

    胡八一跑上去追胖子：“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真正放下她，那我陪你去！”

    胖子笑了。

    两人来过一次，这次驾轻就熟的经过那些奇巧之阵，躲过那些毒虫猛兽，在那一片空无一人的棺材边等着彼岸花开。

    胖子说：“我知道小丁一直看不上我，她们都喜欢你。”

    可是你不喜欢我。

    胖子继续说：“我也没指望小丁能喜欢我，我就希望她好好活着。”

    胡八一指着彼岸花：“等她来了，你跟她说。”

    彼岸花开，光芒大盛。

    “王凯旋！”

    胖子抓着小丁的手，他笑了，小丁骂他：“傻了你！”

    “小丁，我这就拉你上来！”

    木制升降梯慢慢被烧的劈啪作响，胖子铁了心这次怎么也不松手，胡八一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没错，即使再来一次，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会让胖子放开手，因为他不能没有胖子。

    他喊：“胖子！松手吧！救不成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胖子没说话。

    真的会死的，热浪一阵阵扑在两人身上，胡八一不敢笃定这真的是幻觉了，因为死亡的威胁那么可怕！

    “胖子！求你了，松手！”

    胖子突然扭头朝他诡异的一笑，松开手跟丁思甜一起掉了下去，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盯着他。

    “胖子！”胡八一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了，也顾不上什么幻觉不幻觉，他只觉得丁思甜变成了恶鬼，把他的胖子给拖下去了。惊恐！委屈！他也跟着不顾一切的跳下去……

    火苗烧在脸上的疼痛还未感受真切，身体又被一阵大力给拽走了。

    “胡八一！快醒醒！”

    胡八一惊醒过来，头痛欲裂，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心道莫非还在幻境中没有出来？

    面前的泥塘，胖子和雪莉两人深陷其中。

    胖子看见他醒过来，兴奋道：“老胡！你终于醒了，要不哥儿几个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胡八一一声不吭！

    雪莉骂他：“你傻了？干什么呢？快来拽我们！”

    “……新升呢？”胡八一问。

    “你后面不是吗？你们刚走没几步就昏过去了。”

    胡八一扭头一看，刘新升确实正在后面躺着。

    胖子还在催他：“怎么了老胡？快点的啊？”

    胡八一却突然跪下：“不是有意冒犯仙颜，求别再窥视我的内心了！”

    雪莉看不下去了：“你犯什么傻呢？真信了什么牛鬼蛇神？还不快先把我们救出去！”

    胡八一看着她：“对不起，雪莉，金盆洗手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利用你，我……我以为我跟你发生关系，真的爱上你，不再对胖子有过多的心思……对不起对不起！”

    “老胡……你，你说什么呢……”

    雪莉一声不吭。

    胡八一又扭头看向胖子：“胖子，我胡八一，这两年来从没把你当过兄弟！我爱你！我骗你说我们干的那些事都是好兄弟之间正常的事，我都是在说谎，其实我攒了一肚子一脑子的想法都是怎么让你永远不离开我！但是我不敢说，我拿雪莉当挡箭牌……我，我不是人……胖子，我本来想过可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但是跟雪莉在一起这么长一段时间，我发现我真的不行，我离不开你，胖子……”

    胡八一痛哭流涕，跪在那里。

    胖子也不在吭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把雪莉和胖子吓了一跳，泥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两人感觉呼喊：“这事我们回头再说，胡八一你快拉我们！”

    都是幻觉！胡八一一动不动。

    “胡八一！你傻了？！”雪莉给他吓住了，“我原谅你了！你快先来救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