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浪漫的除了星空，还有开满烟花的夜

    四月初，草长莺飞，丝绦拂堤。

    此时的任杰和陈凯文已经都是高三的学生了。除了抓紧时间的小尾巴努力查漏补缺之外，在紧张忙碌的外表之下，全校的学生们都在暗暗地期盼一个重大日子的狂欢。

    今年，s大附属高中即将迎来60年校庆的时刻，从这学期开学起，其他年级的学生或多或少地被安排去参与排练各种庆祝活动。

    当然，高三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都被排除在了外面。

    按捺不住自己强烈好奇心的秦希忍不住去问好朋友——前文艺部部长阮致远。阮致远也只是表示据说会办得很隆重，但是细节还真是一无所知。

    于是，对于蠢蠢欲动的高三们来说，每每听到校园广播里“请xx班的同学到体育馆参加排练”的播送通知，可真是抓心挠肝哪。

    很快，到了校庆当天，全校师生不仅中午能吃到一顿免费的丰盛午餐，而且下午还放半天假，一起去看文艺演出。

    秦希啃完关凯夹给他的第二根鸡腿，咂咂嘴感慨道：“看看这些回学校的校友，不知道若干年后我会是什么样子。”

    “你想要是什么样子？”任杰问他。

    “中年不油腻，功成名就！”

    “其他我不晓得，但是一件事我还是知道的……”任杰说着朝向关凯挤了挤眼睛。

    果不其然，秦希立刻炸起了毛毛，举着骨头说道：“说什么呢！”

    陈凯文一手替任杰端起餐盘，一手揽过他的肩站起来：“走吧，随他以后跟谁过。”

    秦希：哼，太明目张胆了你们两个！

    任杰回到教室后，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偷偷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急急忙忙塞进自己的衣服里。他镇定转头，对陈凯文道：“你跟我来一下，好不好？”

    陈凯文听着他上翘的小尾音，心里像四月的暖风拂过水面，漾起春波，便马上站起来颠颠地跟着他一起到了门外一个不起眼的拐角。

    “怎么了？”他问。

    “嗯……也，也不是什么大事……”看着陈凯文的笑，任杰到嘴边的话又开始不争气地打退堂鼓。他张张嘴，只听得——

    “喂，你们两个，快来集合去礼堂了！”谢朗班长朝他们大声喊道。

    “算了，我们先过去吧。”他无奈道。

    无法，任杰只得耷拉着脑袋先跟着大家一起去排队。一路上，他双手环抱在胸前，生怕一不小心校服里的东西掉出来！

    及至入座，任杰还隐隐撅着嘴，就不能再多等我两分钟吗……讲台上的聚光灯下，杰出校友代表们排排坐，校长正在慷慨陈词，任杰脸上略微还挂着点刚才遗留的小失落。

    陈凯文拿眼瞥瞥他，心里知道这小仓鼠肯定正懊恼呢。

    他伸手揉揉任杰的脑袋，凑过头去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任杰转过头眨眨眼。

    “现在跟我说吧，没有人看咱们。”陈凯文再接再厉劝他道，“场合也很隆重噢。”所以，说什么大事小事都合适。

    任杰惴惴不安地左右挪了挪屁股，兀自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深吸一口气，团着肩膀靠过来几乎都要埋进陈凯文怀里了。他在陈凯文耳边说，声音一颤一颤地热气一股一股吹在陈凯文的耳朵上。他说：

    “你能和我交往吗？”

    陈凯文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感觉任杰又把一个盒子用力地塞进了自己手里，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小盒巧克力。

    “补给你的。”任杰低着脑袋只留给对方一个头顶。

    陈凯文盯着他的发旋半晌，反应过来这是补给自己的巧克力和告白，立即答道：“好。”看着任杰慢慢红起来的耳廓，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手里摆弄着这盒巧克力，他又轻声仿佛自言自语道：“我不吃，我要把它保存起来。”

    任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校长的讲稿又翻过一页，小仓鼠脸上的笑容却难以藏起来，出卖了他的好心情：“要坏的。”

    “我放冰箱里……”

    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正说到：“在这幸福的时刻……”

    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晚饭后所有在校师生和校友们被一起邀请到田径场，马上这里就会举行一场精彩的烟火表演。

    随着夜幕降临，大家陆陆续续到田径场的看台上集合。周围只有几盏昏黄的高压钠灯，树影婆娑，简直是晚自习后小情侣约会的最佳地点。

    陈凯文搭着任杰的肩膀站在一块，任杰总是忍不住想回头看看教导主任是不是突然出现在身后，些微心虚。

    “哇，好多星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听着倒像是张大山部长这个糙汉子的声音。

    抬头一看，头顶上是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漫天繁星。这夜，这星空，忽然之间就像是一次偶遇。

    陈凯文把外套披在任杰身上，和他一起安静地看着这万星璀璨的银河。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久违的不能喘息般的寂静。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留下一线灰色的残影。“啪！”第一朵烟花在空中盛开了。

    紧接着，“轰，轰，轰……”大批烟花在天上绽放开来，人群中顿时发出一声连着一声的惊呼。

    这些烟花陆陆续续地从下往上绽放，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头顶上方炸开，流光溢彩，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任杰并不是没有见过烟花，但往往都是离得比较远，能观赏到烟花各种设定的造型之美，却很难这么直接地接受它的轰鸣与震撼。

    人们的笑脸都随着烟花的节奏忽明忽暗，任杰没有闲暇去看别人，他盯着夜空中的表演目不暇接。

    绿色的、红色的、橙黄的、蓝色的……迸射开来的烟花好似美丽的流星雨，一颗接着一颗，承载着欢呼和期盼消逝在夜幕的边缘。

    陈凯文看着任杰专注的侧脸，看着他的眼睛里一朵又一朵小小的烟花也在闪闪发光。

    “哇，真好看……”任杰喃喃低语。

    “嗯，很好看。”陈凯文看着他说道。

    “怪不得我听女生们说要在烟花底下求婚，太浪漫了。”

    陈凯文嗯了一声，直勾勾地看着他。趁着夜色醉人，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呀！”任杰发出一小声惊呼，随即被淹没在众人为烟火献上的惊叹声中。

    陈凯文温柔地注视着他，在烟花底下问：“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任杰看着他背后大朵的紫色烟花炸开，复又显现出一圈金色的花火，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张爱莎同学搓了搓微微有点凉意的脸颊，一本满足。

    临到最后，操场角上的其中一处燃放点出了一些意外，燃起了几簇火苗。一小阵杂乱之后，发际线危险的王老师提着灭火器抹着黑乎乎的脸蛋从看台前匆忙走过。

    “王老师，您没事吧？”有人喊道。

    王老师在夜色里随意地摆摆手，嘴里说着“没事没事。”

    人群中爆发出笑声和掌声，陈凯文和任杰在衣服底下手拉着手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