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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着想着觉得夜风太冷也太狠,刮得他眼眶都红了。

    他紧紧的地抓着斐帆的手,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还去哪里,只想着随便找个酒店凑合一晚上,走了好几步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大得像是要把骨骼给捏碎,又慢慢放轻了力度。

    斐帆走上去,抱住了他。

    其实他们的亲密动作已经很多了,谢容川感觉着这个怀抱的温度,恍惚中想。他甚至知道斐帆亲他的时候睫毛会颤抖,第一次深吻的时候,两个人都紧张到握紧拳头。他们两明明都是二十多岁的大人了,成人世界的法则再熟悉不过,亲吻和牵手时却像是在触摸空中的肥皂泡。

    谢容川靠着斐帆的肩膀,小口小口的吸气。

    他觉得眼泪快憋不住了,然而这和斐帆没有关系,他的一时冲动而已,没必要把气氛搞得更僵。斐帆没有说话,他仅仅是呼吸,就好像给了谢容川莫大的勇气,就好像刚刚他牵着他的手,就能面对所有不解的眼神和议论的声音。

    他想,原来我也那么喜欢他。

    谢容川想从这个怀抱里退出来,开个玩笑。或者轻松地聊一聊接下来转角处好像有家五星级酒店,甚至可以大胆子要个大床豪华套房,无视掉前台小姐或古怪或暧昧的眼神。

    他不介意也不恐惧别人看他的目光,可是家人不是别人,每一句话都是刀子扎在他的背脊上,他夺门而出的一瞬间却也没有后悔。

    就像是游走在爱人和家庭的间隙里,总有一个要妥协,他却得在夹缝里苦苦挣扎。

    他说:“我很对不起他们。”

    谢容川揪着斐帆外衣的帽子,小声的,带着哭腔说:“可是我更怕对不起你。”

    斐帆把他抱得更紧:“你应该等我一起去。”

    “算了吧,”,谢容川说,“我只是流落街头,你要是来估计得被打断腿。”

    他这话因为哽咽还有点软,偏偏内容又恢复到谢式风味上去,活像是哭着讲德云社相声。斐帆又想笑又心疼,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那就断着和你爬回去,”斐帆揉了下谢容川的头顶,低声说,“和我回家吧,嗯?”

    谢容川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欲盖弥彰道:“困出眼泪了……我们先找个地方睡一觉算了。”

    只有这样的夜里,才敢牵着手走在大路上。谢容川格外珍惜这样的机会,恨不得把手甩起来让所有人看到,尽管只有路边的花坛能吃这份狗粮。他收拾好心情,甚至掏出手机开机,谢母没再给他打电话,微信也没有消息,他看了一眼,放回了口袋。

    偶尔车辆飞驰而过,两人站在路边等着红绿灯,谢容川甚至把斐帆的手牵着对旁边开过去的摩托车幼稚得要命地晃了下,惹来一声笑。

    他说,其实我一直想这样走在大街上,白天不行的话,晚上过个瘾也行。

    红灯跳到绿灯,谢容川握住斐帆的手,在两辆车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我没想过要结婚的,”谢容川突然说,“毕竟除了应云安,我以为我不会再喜欢什么人了,男的女的都没意义。

    “不过是你的话,我觉得法律还是落后了点,最起码我想牵着你的手在马路上秀一下,”谢容川领着斐帆走过一条小路,宾馆明亮的玻璃门就在眼前,“我现在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你要是害怕了想走,我估计想开着车和你殉情。”

    前台小姐还在打哈欠,谢容川放开斐帆的手,还是没再刺激她,打算点个双人房。

    斐帆抓住他的手指,收拢在掌心,抱怨一句怎么还是这么冷,对着瞬间清醒的前台道:“一间大床房,不用带路了,我们自己去。”

    然后他转头对谢容川说:“真有那么一天,我来踩油门。”

    第88章

    谢容川也没力气再彻夜秉烛谈话了,草草洗了个澡就团进斐帆怀里睡了。一晚上的梦乱七八糟,他好像变成一块烧红的铁块,被锤子翻来覆去地敲打。清晨他醒得很早,房间里还是黑的,听着斐帆的呼吸声又模模糊糊有了睡意,忍着抽疼的太阳穴再睡了一会。

    再睁开眼,斐帆已经醒了,正在看手机,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低头正撞进谢容川的目光:“要起床吗?”

    谢容川没回答,他还没回过神,一瞬间就流落街头还得和家里人冷战,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还从来没产生过这么尖锐的矛盾,偏偏他一步都不愿意退。

    “那就再睡会。”

    斐帆放下手机,把他往被窝里带:“我陪你。”

    虽然跟着钻进了被子里,谢容川却已经没了睡意,倒像是小时候看了恐怖片后躲进被窝,吓得睡不着,又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堡垒。斐帆和他挨得很近,呼吸交缠,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斐帆的存在却让他无比的平静,好像抵御鬼怪的堡垒里有了骑士。

    “我也没想说的,”谢容川说,“我想过要告诉他们……但没想这么说出口,他们很生气,我妈甚至都哭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灵魂似乎已经飘出了躯壳,高高在上看着他,没有悲喜。谢容川自己都吃惊自己的冷静。

    斐帆抱住他:“嗯。”

    “然后我往外走,我爸说我出去就别想再回来了,我以为这种话都是电视剧里的,”喉咙里像塞进大团大团湿淋淋的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谢容川张张嘴,声音已经哑了,“我也不知道……”

    他突然失声了。

    斐帆的手在一片黑暗里摸上他的脸,谢容川才后知后觉被子都染得潮湿。

    啊,我哭了。

    ……

    ……

    一个十一小长假,谢容川就和斐帆在家里厮混,生病可不会管这是放假还是上班,斐帆经常还得去加班,谢容川没兴趣出门每天都宅在家里,活像是一块沙发上的望夫石。

    他想去联系家里人,反反复复点开却没力气发出一句话,“简直是社会体系根本性问题,”他甚至还能调侃自己,“不可妥协无法变更那种。”

    不可妥协无法变更的问题一直拖到春节也没解决,送斐帆上了飞机,严词拒绝无数次他的“我留下来”的请求,谢容川收拾了表情回去一个人跨年。

    城市禁鞭,他在一片寂静里看着贯穿道路的万家灯火,像是城市的血脉里流淌着发光的星星,斐帆家里守岁没办法和他打电话,信息一条条发过来,他一边呵气一边笑着看。

    那边说:“你在哪呢?”

    谢容川哆嗦着手打字:“在网吧打游戏。”

    实际上他正孤零零站在阳台上,空巢老人样长叹短嘘,只是不想让斐帆为他担心而已。

    斐帆那边有一会没回复。

    谢容川打了个喷嚏,把手缩进袖子里,觉得自己这种文艺也太高冷了,还不如回去吹暖气。

    手机突然亮了。

    斐帆说:你在阳台吧,风那么大你不冷吗?

    谢容川知道斐帆其实也挺有浪漫细胞的……虽然内心激动了一下,还是美滋滋地往楼下看去,这种偶像剧一样的镜头他早就有预兆,谁让斐帆抢票加速自动发了朋友圈。

    楼下一片漆黑,没有人,也没有刚到的出租车。

    谢容川:……

    这个套路也太不寻常了吧。

    斐帆发语音,他好像一路在跑,说话的时候还在小口喘息:“别看啦,开开门。”

    第89章 新年快乐

    谢容川又惊又喜:“怎么这么早……你怎么和你爸妈说的?”

    斐帆看他几乎把自己卡在门口,抓住谢容川的肩把他推进玄关,轻轻带上门。斐家和谢家不一样,除去今年谢容川造成的冷战,谢家每一个新年都是热热闹闹的,谢容川小时候还穿着红棉袄,裹得像个毛绒团子去斐帆家里拜过年。

    在斐帆印象里,斐家的春节就是个严肃的社交场合,他像是个木偶一样摆在沙发上,人脸飘来飘去,一个都不认识,斐母在旁边偷偷戳他的胳膊,像是开关一样,斐帆这时候就该张嘴叫人了。

    “我家新年,”斐帆笑了一下,“本来就很随便。”

    不过也不能随便走。

    他在心里偷偷说了一句。

    斐父对节日看得很淡,斐母喜静,三个人守岁就是坐在一起沉默,斐帆以前习惯了。后来和谢容川热热闹闹地过这么久,再回家想被塞进棺材,随便找了个借口,无视斐父的脸色就溜了。

    谢容川本想拉着斐帆往沙发走,开电视放春晚当背景音乐,突然想起垃圾桶里还有泡面袋,马上小幅度转弯,想带他进厨房。

    斐帆只要谢容川一个小动作,动力结果简直是信手拈来,当下把他一捉,又摆回原路线往前推:“你是不是又乱吃东西了,嗯?”

    谢容川听这个腔调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像被提着后颈的猫咪一样去了沙发,垃圾桶里的红烧牛肉面袋子红旗招展,谢容川干咳一声:“这个时候没外卖……就凑合一下得了。”

    斐帆从小就很羡慕谢容川家的新年。

    他有幸去过几次,包饺子写对联,谢母喜欢搞这些花样,他们家年货堆成小山,其实最后很多都没人吃,谢花栗鼠在里面翻箱倒柜,丢出来软糖和话梅,水果糖和果冻,捧到他面前。

    谢容川坦白时没把斐帆也抖出来,尽管他并不在意,谢容川却不准他去送这个人头。谢家估计还是猜出点端倪的,不然早就联系他去劝谢容川浪子回头了。

    两个浪子私奔跑了。

    谢容川今年就没有那样的年可过了,斐帆看了眼塑料袋,很轻地叹了口气。

    谢容川就是怕他想多,把垃圾桶踢开点,肩并肩坐了下来,指天指地道:“我很久没吃了,我保证,我就是懒得出门,还配了苹果吃,营养充足,有菜有肉。”

    斐帆把沉郁的面色一收,他不想谢容川为这种事纠缠,再往下深想也不是好话题,难得一起过个年,总得有个好兆头:“这次放过你了,过几天给你买点速冻水饺汤圆,这个你总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