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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岂非都已有了自己的决定。
剩下的,就用这一刻的欢纵,来淹没满心的痛苦。
这吻凶猛又浓烈,一瞬间就把唇咬破,鲜血弥漫在口中。
血脉瞬间沸腾,叫嚣着这彻心彻骨的情意,然后将两具裸裎相对的躯体尽数焚为灰烬。
滴落的是什么,鲜红的是血,清澈的是泪。
都是一样的咸,咸中又有苦。
滚落在白皙精致如灵蝶的锁骨上,湾起一潭,将人溺毙其间。
放纵,索取,疼痛
汗水渗出,布满额间,汇成一线。
脑海轰鸣,似一场颠倒人间的无尽迷梦,想要清醒,却只能在灼热里眩晕,沉沦
把骨骼敲碎,肌肉揉断,心脏溶化,血液流尽。
于是,闪电割裂滞涩天幕,大雨即将倾盆;风雪瞬间席卷,天地一片死寂;百年苍翠腐朽,枯叶凋零;火山震动,熔岩磅礴而出
就让这一切终结在天崩地裂里,直到万籁俱寂
沈浪久久地凝注着沉睡之人的容颜——那是自己亲手点上的睡穴。
他的神情那么眷恋,又那么痛苦,眉头紧紧地锁起,但往后自己已无法再去替他抚平。
心中似有无尽的泪要流。
既然无尽,何不如不流。
只要他还能好好的活着,一切就值得。
也不知看了多久,久到好像时间都已停止。
——答应你的事,我终究做不到。
他长叹口气,终于走了出去
段玉正等在外面,他漆黑的眼眸是那么黯淡,好似带着永世的深沉的叹息。
他的心中是不是也在问,明明相爱的人为什么偏偏要生死离别?
在不远处的黑黢黢的门洞中,也藏着一双眼睛,正凝注着这边。
是裘素素还是莲花?但不管是谁,都已难掩她心中的悲恸,因为那双眼睛是那么哀伤,早已注满了晶莹的泪水
段玉递过一个小瓷瓶,里面是麻沸散。
沈浪伸手接过,不发一言地孤独地走向门外漆黑的甬道
☆、第 59 章
春雨淅沥。
漫山的苍翠在细雨中闪动可爱的光泽,不具名的野花也绽开了柔软的花瓣,尽力承接着来自上天恩赐的润泽。
生命重新开始,一切又充满了希望
幽深的密林间,一座坟茔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新立,坟茔前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伫立,撑一把素面白伞,伞下,青丝如瀑,白衣似雪,衬在满眼的新翠间,浸在如烟如雾的细雨中,如同一幅自亘古流传下来的缥缈画卷。
他一直站着,看着那座坟茔,也不知看了多久
直到身后的密林里响起脚步声。
他蓦然回首,只见来人剑眉星目,轮廓如雕,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神情虽懒散,但那种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却说不出的令人喜欢
白衣公子展颜一笑,仿若铺开了漫野的山花,“沈浪,你怎么才来?”
沈浪笑道:“要准备的东西实在不少,所以费了些时间。”
王怜花道:“我们实在该好好拜祭一下裘姑娘。”
沈浪叹道:“若非是她,你我早已阴阳相隔。”
王怜花道:“那日的情形你还未对我详说。”
沈浪叹道:“既然已经过去,何必再提呢。”
“沈大侠,王公子。”密林里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一个全身缟素的公子从密林间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素衣女子,
沈浪拱手道:“段公子。”
王怜花笑道:“听你讲话清楚灵便,也算了却了我昔日答应裘素素的事。”
段玉躬身一揖,“谢王公子再造之恩。”
沈浪道:“原来你在雪山之巅问我的问题,我的确答错了。裘素素听你吩咐,是要让你替段公子复原断舌,而非替她自己复原断腕。”
王怜花笑道:“所以,我说你那时还未全然明白情这一字的真谛。”
沈浪笑道:“王公子的确教了在下很多东西。”
段玉叹道:“那日,沈大侠本已决心牺牲自己。却被裘素素看到了那张纸条,于是,她在沈大侠之前”
沈浪道:“她实是一个刚烈女子。”
段玉深深叹息道:“只是,要叫我永世地亏欠她。”他突然又问道:“我想起来,在狂风堡时,段风曾叫你二人写在白纸之上的答案,我尚不知道,你们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沈王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从未问过对方,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但,那个答案岂非早已在彼此心间。
段玉和莲花看着两个白色的身影,同撑一把素面白伞,在蒙蒙细雨中渐行渐远,心头竟莫名的浮现出一句话,“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自然都陪你。”
江水浩荡,仿佛是一条干净透明的绿色缎带。
江面上薄雾飘荡,烟波浩渺。在刚刚升起的朝阳下,闪动点点金光。
两岸山峰青翠剔透,映衬碧水如梦如画,恍若仙境。
一艘小舟自浅白的薄雾中荡出,拖出一条细长的涟漪。小舟窄小陈旧,来势却轻快。
船头负手立着一个黄衫书生,背一只竹编书篓,身形颀长,模样俊秀,脸上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向远处悠悠的青山。
船尾是一个艄公,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遮挡了面容,身上是粗布灰衣,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和手腕,躬着身子,一下一下地划动着船桨,那小舟就在他的掌控下,如利箭一般在江中飞驰。
一只黄红相间的小鸟扑棱棱飞了过来,停在船沿,清脆地鸣叫。
书生笑了笑,袍袖一挥,小鸟便倏忽一下掠上了明媚的蓝天。
见那小鸟飞远,自言自语道:“此地将有是非,你还是别处玩耍吧。”说完,目光已投向了碧绿的江水。
突然,前方薄雾中划来一艘小艇,快如箭矢,一下就来到书生面前。
小艇中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个脸上有个痦子,一个眉毛连在一起,俱都满面横肉,凶神恶煞,瞪眼看着这文质彬彬的书生。
“此河是我开,此山是我管,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书生禁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么多年,打劫的口号还是这么没新意么?”
“痦子”怒喝道:“不管有没有新意,有用就成!”
书生挑眉,“哦?你们确定要打劫我?”
“连眉”大声道:“不打劫你打劫谁!难道我还要去打劫沈浪和王怜花么?”
书生笑道:“你竟然还知道沈浪和王怜花?”
“痦子”道:“当今天下,还有谁不知道沈浪和王怜花,难道你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也知道沈浪和王怜花?”
书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连眉”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又怎么会知道这江湖中最传奇的两个人物呢?”
书生说:“既然你们也觉他们两还不错,为什么不学学他们做点正事,非要来打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