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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韶宕机的脑子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承王是自己丈夫那个拈花惹草的堂兄。
洛铭看见满身伤口的自己居然还笑嘻嘻的:“我可爱的弟弟可是要心痛死了。”
“劳驾阁下救我,不胜感激。”闻韶干巴巴地道谢。
“不谢不谢,都是为了我们亲爱的殿下而已,”洛铭遣走了其他的打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弟夫处理伤势,“要不是他提醒我,我差点忘了我们家族可是有名的赶尽杀绝呢。”
“洛辰?”
“他做着这个累死人的储君几百年了,你以为他什么都不懂?”洛铭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扇子开始冒充风流公子,“明枪暗箭手足相残,我们谁没见识过,只不过他还是傻,到现在还愿意相信每个人最好的那一面。”
“你们平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闻韶不知道端粒后时代还会发生这种恐怖传说一样的豪门血案。
“其实当初上一辈是有三个皇子的,也就是我们兄弟本来还有一个叔叔,”洛铭缓缓地扇着风,“但是后来因为企图暗杀现在的天帝,被废黜然后流放了。当年皇室还没被架空,当天帝还有很大油水,我倒是也可以理解。”
“暗杀天帝,最后被流放就算了?”闻韶最后打好了纱布的结,“我不知道你们原来也有这么仁慈的一面?”
“因为事到临头那位叔父后悔了,据说当年他和伯父是最亲厚的,本来毒都已经下到了酒杯里,最后还是自己抢过来破掉了。暗杀没成功,但是皇城里也呆不下去了,他离开之后再也没人知道他的消息。这整件事一直被压着没有外传,最后是给他安了一个将军的虚名,报了一个战死,当年神魔两族还经常开战。”
“你们还真是喜欢英勇就义这个名头。”
“对于皇族来说,声誉比一切都重要,”洛铭合上了扇子,握在手里用扇柄朝他一点,“要不是见到洛辰那个样子,我也懒得帮你,我真没想到他喜欢你到这种程度。”
闻韶没有答话,洛铭叹了一口气:“他这两天在北天仙境,你就去吧。”
第24章
春天已经到了。
洛辰看着染绿的枝头,在湖边一块没有水渍的石头上坐下,侍从官在的话肯定要提醒他注意形象。
感到身后有人的时候洛辰的心跳漏了两拍,他有点不敢回头,担心发现不是之后自己的失望。
他长舒一口气,慢慢地向后转身。
就在那里。虽然有些狼狈,有些落魄,有些踉跄,完全不是那个神采奕奕高傲冷漠的将军,但还是完好的、安全的,站在他面前,还活着。
“你……”洛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闻韶有些缓慢,但还算流畅地蹲下身,“不妨碍见你。”
“他们派人了是不是?我就知道……”
“殿下,”
洛辰听到这两个字突然浑身一震,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我们离婚吧。”
洛辰睁大了眼睛盯着他,闻韶完全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殿下在他面前蓦然矮了下去,但还是顽强地反驳:“你收回那句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殿下……”
“我说了不要叫我殿下!”洛辰猛地站起来,“你是有什么毛病?千辛万苦回来还被人追杀了一路,见到我第一面就说要离婚?那我之前在做什么?自作多情?”
“我称呼你殿下是因为你摆脱不了这个头衔,”闻韶按住了他的肩,“如果我们还在一起,你会过得很辛苦,没有人会帮助我们,没有人会赞成这一切,民众本来那么喜欢你,你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声望会毁于一旦……”
“我不在乎,”洛辰甩掉他的手,“如果你以为你能就这么甩掉我,那你就太高估自己了。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离婚,哪怕把整个皇族闹得腥风血雨,我也不会签字,你们是都觉得我好欺辱是不是?我告诉你们,别再拿家族声望之类的大帽子来压我,我受够了!”
“你冷静一点……”
“我凭什么一直要冷静!”
闻韶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抱他,洛辰挣扎了一下,但是又不敢用力,怕碰到他的伤口,最后就这么委委屈屈地被他抱着。
“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知道这对你不公平,”闻韶没有理会对方虚弱的抗议“我不听”,接着说下去,“但你还是皇室的储君,还是民众心里的未来继承人,你还是需要满足他们对崇高和美好的一切想象。有我在,你没办法出席将军的授勋仪式,没办法去魔族都城外交访问,我在旁边会让所有人想起这次投降,你会被人取笑的。”
洛辰闷闷地说了一句:“我管他。”
“我得管,”闻韶吻了吻他的额头,“我爱你。”
洛辰僵了一会儿,突然把头埋在他肩上哭了起来,闻韶觉得眼泪流进了伤口里,连心都跟着一阵一阵抽痛。
“带着我走吧,”洛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我们两个随便去什么地方,不要理这群人,也不用管这一切,我不想要这个皇储了,我只想当个普通人。”
他又在说些自己明知不可能的事,闻韶知道自己不能看他,一旦看了自己绝对会带着殿下远走高飞,想着皇城里鸡飞狗跳的样子就觉得解气。
但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以先分居,按照法律两年之后就能起诉离婚了。”
洛辰顿了一会儿,使劲推开他,这次闻韶真的感觉伤口抽痛了。
“你敢!”洛辰气的面色泛红,“闻韶,你敢这么对我!”
“殿下还是先冷静一下,”闻韶还是有些不敢看他,春天的湖面波光粼粼,“我是临时赶路到这里来的,本来应该先回军部接受处分,我要赶紧回人界处理接下来的事务。殿下……殿下还是再想想。”
“你承诺过的,”洛辰的声音有点抖,“你承诺过要用接下来的一生证明给我看,这都不算数了吗?”
闻韶想起了那个有些可笑的视频,当初拍的时候当然没想到有今天,这时候提起来越发显得往日不可追忆。
一定要这么决绝吗?
“没有时间了,”闻韶咬牙转过头,“分居的协议我的副官会送过来,接下来就交给公关处理,有两年的缓冲期,皇室也不算太难看。”
“你敢走!”洛辰指着他,“你现在从这里离开,以后就别再来见我!”
本来不是也见不到了吗?闻韶有些悲凉地想,当然了,他还会在媒体上,在终端的新闻里看到他,不过这就和结婚之前一样,是路人了。
闻韶终究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手从刚刚开始就死死地攥着,指甲陷到肉里了也毫无知觉,伤口的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滴在仙境的土地上很快不见了。人世间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之前没有感情的时候,对着媒体逢场作戏,现在相爱着,不还是装作陌路两离吗?
洛辰望着远去的背影,有些后悔刚才推得太过用力,不知道有没有拉到伤口。但是后悔之余还是痴痴地盯着,不知道还可以这样望多久。
闻韶今后还可以在影像里见到他,自己还能再见到闻韶吗?洛辰想起那部可笑的电影,那些夹杂着旖旎想象的文章剧作,不过本来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戏罢了,只不过开始和停止的按钮都不在自己手里。
神鸟又穿过树林飞了回来,只不过这时候树叶都已经转绿了,景致终究不一样。
洛辰忽然之间换了一个想法,只说给自己听,别人一定会反对的。这么多年扮演着完美的皇储角色,他自觉已经仁至义尽,哪怕是职业受限,生活不自由,那也都可以忍受。
但这是自己的底线。
逼迫自己离婚,追杀自己的丈夫,逼迫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离婚,简直欺人太甚。
上天已经给了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再拿走?
洛辰给莫轩传了一封信,等分居的协议送到的时候转告自己,另外,抱恙的通告不必发了,今后的活动,储君会照常出席。
第25章
王明远看到下方的城市灯火时,一个踉跄,险些被机舱的防滑垫绊倒。
骨折的肩膀因为长时间没接受治疗发炎得严重,回程之前由赶来的军医草草处理了一下。本来应该再休养两天,但他实在等得不耐烦,硬是挤上了回程的飞行器。
每个人在大厅里登记了自己的指纹信息,领了慰问品。纷发的志愿者们手忙脚乱地想把盒子挂在他没受伤的胳膊上,弄得他不好意思说不用了。
“谢谢你们回来了。”一个跟他未婚妻一样大的姑娘捧着一堆盒子朝他微笑。
王明远有些震动地想起纷飞的战火和鲜血,眼前和平的面庞让他有些抑制不住地热泪盈眶。
他的未婚妻和母亲还在家里等他,办完手续,他几乎是惊慌地赶回了家,生怕这个见面的机会不是真实的,下一秒就会被人夺走。
未婚妻捧着他寄过去的信在家门口等着,信纸因为多次翻折已经有几道深色痕迹。两人还没有触碰到,眼神交汇的一刻就已经泪流满面。王明远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未婚妻,试图在泪中挤出一点笑意。他本来应该欣喜若狂、如释重负,但事实上脑海中盘桓的伤口和惨叫总是在提醒着他,有很多人因为他永远无法享受到相聚的快乐,也无法拥抱所爱之人。说到底这并不是他的错,然而也不是对方的错。
他有资格问心无愧地享受接下来的幸福生活吗?
他突然感到有些奇怪,问她:“妈去哪了?”
“她们去迎接将军了。”
“她们?”
“走。”未婚妻擦干了眼泪,拉着他往街的另一端去。王明远模模糊糊地想到,确实,今天应该是发布会的日子,对这场战役,总要有人画上一个句号。
他来到几乎是人山人海的会场外,看着车辆缓缓行驶过来,路边几乎都是中年的母亲们,偶尔也有几个像他一样的士兵。王明远在近处看到了孙立,他还拄着单拐,旁边有一个姑娘扶着他。王明远看着有些面熟的脸想了许久,才记起来这是那个照顾孙立的护士。姑娘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有些显眼的吊坠,王明远看到透明吊坠的中心悬着一朵晒干的寒铃花。
但是将军看到路两边的人群就停了下来,下车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将军浑身上下只写着狼狈两个字,但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坚毅表情。即使即将走到官职生涯的终点,他还是在认真地完成最后一程。
一位妇女突然从行列里走了出来,王明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上前去拦住她,但是她已经走到了将军的面前,手里捧着一个盒子。